李振新从扬州离开赶到南京城下的时候,贺久通和罗志祥两人,已经带着四个主力师,将城给团团围住了。
“写封信给孙可望吧,看看能不能劝降,他应该能认清形势。”
“估计可能性不大,这几天我们也试着接触过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啊?这人看来是没救了。这样吧,信还是要写,若是他再不识趣,三天后正式攻城。”
老孙居然这么死硬,李振新有些难以理解。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不是哪种人啊,连满清都能投,怎么现在却玩起了气节?怕是有病。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毫无意义,但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孙可望在自己的皇宫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底下一众失魂落魄的大将和官员。
明眼人都知道大势已去,南京城如今只有六万多守军,多数还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残兵。靠这些人守住南京城,可能性微乎其微。有人确实出过主意,建议老孙要吗投降,要吗撤到杭州,可这两条路,孙可望都不想选。
“你们去城中坚守吧,孤意已决,要与南京城共存亡,谁要是再出言扰乱军心,休怪孤军法从事。”说完话,孙可望就摇了摇手,让手下人退出了大殿,只留下两个儿子在身旁。
“父皇,咱们能守住南京城吗?”
“估计守不住!”
“哪为何……”
“淇儿、淳儿,为父英雄一世,怎可到了最后沦落成他人的笑柄,束手向李邦德他们称臣就首?到了这步田地,何惧一死!”
“父皇,咱们可以撤到杭州以图东山再起啊。”
“撤不回去了,只要一离开南京,手下的军将们自会鸟兽而散,我们就又成了丧家犬,为父不想到最后落个如此难看的下场。”
“哪咱们就在南京城死战,以全咱们父子的名节。”
“你们两人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呆在宫里吧。若是事不可控,就不要管为父了,守好家眷即可。”
三天后攻城战正式打响,守城的孙部残兵,被轰了一轮大炮后,便失去了抵抗力,纷纷举旗投降。
一天不到的时间,大军进了南京城,径直杀向皇城。
皇城的守兵倒不像外城的那些残兵一样,他们是孙可望的死忠,即使大势已去,但还是没散。
“总裁,大军已经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是否一鼓作气,攻入皇城中?”
“先围几天再说,孙可望也是个人才,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负隅顽抗,这有什么意义哪?那里毕竟是国朝故宫,若是让大军去血战,有点不美,围上几天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靠几千人守在皇宫里,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李振新决定先不管这地方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南京城的乱局给安顿好了再说。
这时候南京城到处是乱兵,不把他们收拾清楚,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事件。
忙了三天时间,总算是将城中其它地方给收拾清楚了。南直巡抚王俊涛,还专门举行了一个就职仪式,向城中百姓正式宣布朝廷接管的事宜。
就在这时候,皇宫里终于有了动静,派人出来说要开城受降。
“出城谈判的人是谁?”
“孙可望的老二孙征淳!”
“哪、看来是真心来降的,让他过来见吾吧!”
接见孙征淳的时候,李振新才知道这几天皇城里发生的事,老孙居然在皇宫里自杀了!他有这么刚烈?确实让人很意外。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的选择,再来一次束手就擒,只能徒增笑料。他主要是无颜面对西营故人,以后见到了李定国他们说什么好?
“汝父走的什么有什么遗言?”
“家父说让我们兄弟向朝廷投降,希望总裁能看在同出陕北的份上,放过我们孙家。”
“除此之外哪?”
“家父还说,若是有幸,希望能安葬到陕北故乡。”
“本王答应了,孙家一门免于追究罪事,削职为民。你们收拾一下,尽快给汝父收殓,然后带族人去陕北安葬汝父。皇宫里一应物件收归国有,你们不可带走。孤让国政院给你们另批五千两的安家费,你们带着回陕北老家,好生过日子吧。”
“多谢总裁宽恕我等的罪责,家父在天之灵,应该能瞑目了。”
“不说这事了,先回去善后吧。等你们北上的时候,我去看看汝父。不管怎么说,你父亲也是一代枭雄,当年和吾还一块为国出过力。他如今走向末路,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你们好自为之,且不可再生事端。”
“罪民谨记总裁的教诲!”
当天晚上,孙家人抬着孙可望的遗体走出皇宫,最后顽抗的孙部人马也缴械投降。南京城的战事,算是了解了。
光复南京城后,孙部所控制的杭州、苏州等江南的几座城池,官员和守军纷纷出城投降,孙可望的吴国政权彻底完结成为了历史。
孙征淇、孙征淳两兄弟,五日后,带着家人和父亲的棺材,出了南京城,北上陕北。看着他们一行人北上的背影,李振新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皇权霸业,终究是过往云烟。孙可望做了一辈子皇帝梦,连自杀的时候都是在龙椅上,可到头来有什么意义哪?能够落叶归根,安葬在米脂老家,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想到孙可望,李振新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穿越到明末,快二十年了,此时的他感觉很累,这个世间的一切,似乎越来越没什么吸引力了。孙可望能落叶归根,而自己的根又在何方?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事情了,战事还在继续,容不得自己在这里瞎感慨。这段时间,自己这一路大军光复了南直隶,其它的几路人马也没闲着。李定国的大军光复广州城后,继续北上,如今已占了潮州城,不日就要挺进福建。肖正南、刘文秀他们,也光复了江西大部,左梦庚带着残兵逃到了赣东。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进入福建和郑家合流。
左家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孙可望能安然的自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小一定会没事。人家在现在的明军体系里,还是有些香火情在的。李定国、刘文秀再怎么说,也是孙家两个儿子的义父,冲这个交情,孙家的子嗣也没性命之忧。左梦庚可没这个条件,他们家要是落到了朝廷手中,不被灭族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