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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偷天

    路过朱雀门,昨晚那些陈列与崇德殿前的被害的尸体早已清理干净,送到了廷尉署暂且停放。

    除了董旻的尸体,按照董卓的吩咐,一律停放至凶手落网才能下葬。

    看来那些尸体要在廷尉署臭了……

    袁珣冷笑一声,吩咐三百飞熊军在门口等待,随后只带马车和陈到进了皇城。

    有了昨日袁珣在永安宫中一通火,永安宫中那阴风阵阵的样子终于有了改观。

    除了再次挂起红绸绣物,整个宫殿周围也被打扫干净。

    至少董老太后的棺椁已经被抬走了下葬了。

    “代郡公主回宫!”

    随着小黄门的一阵通传,袁珣扶着那那面纱女子下了车,随后二人带着几个女婢进了宫中。

    “姐夫!”

    “君瑜!”

    何之瑶再见袁珣,有些激动的叫了一声,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道:“冠军侯带着彤儿回门了么?好得很,本宫正挂念彤儿呢。”说着,何之瑶吩咐左右道,“本宫要和代郡公主说些体己话,你们下去吧。”

    随着何之瑶一声吩咐,除了那几个伴作宫人的锦衣卫,其他宫女侍从皆行礼退出了永安宫。

    等待永安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何之瑶眼眶马上一红,想要对袁珣说些什么,还未等她说话,袁珣一摆手制止了何之瑶,对身边“代郡公主刘彤”点了点头,只见那女人对袁珣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柄缩小版的追月弩,咔啦一声拉上了弓弦,然后和那几个锦衣卫分守在宫殿门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何之瑶和刘辩这才发现,袁珣身边那面纱女子虽然身形体态和刘彤颇有几分神似,可是那凌厉的身手,哪里会是刘彤?

    “太后和弘农王这几天可还安好?”

    袁珣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沓黄麻纸与一支炭笔,随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何之瑶身边榻上坐下,随即刷刷刷在纸上写道:“隔墙有耳。”

    何之瑶点点头,随口道:“倒也还好,只是昨日未去参加你和彤儿婚礼,颇为遗憾。”

    袁珣朝着那假公主招了招手,那假公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迷你追月弩丢给锦衣卫同僚,小步轻走到袁珣和何之瑶身边,有些冷声道:“母后这话说的,本宫与夫君的婚礼,母后便不用参加了,毕竟昨日拜高堂时拜得是先皇后宋氏。”

    何之瑶愣了一下,不禁再次看了看这个“刘彤”,看过其眼睛之后这才确认眼前的女子确实不是刘彤,但是这女子不但体貌神似刘彤,连声音都有些真假难辨。

    更关键的是这女子好似对刘彤也很了解。

    “你这孩子,到了如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哀家如今被软禁在这永安宫中,不也算是给你母亲赔了罪了么……唉……”

    袁珣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感叹,果然在宫斗之中活下来的,都是戏精啊,何之瑶一句话里包含着任命和懊悔,让人听了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他提笔写道:“不知太后和陛下及唐妃是否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撤离?”

    那女锦衣卫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何之瑶接过炭笔,在纸上写道:“又有什么好准备的,这洛阳,我们是一天都不想呆了,不知君瑜何时能救我等出这魔窟?”

    嘴上却说道:“彤儿,你恨我也好,烦我也罢,哀家只愿你今后能和君瑜好好过日子,你不知道哀家有多羡慕你。”

    说着,那幽怨的双眼瞟了袁珣一眼,搞得袁珣心中一囧。

    在袁珣的眼色下,“刘彤”和何之瑶开启了碎嘴模式,何之瑶将刘彤从小到大她所致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讲,而“刘彤”就是纠结于生母之死,一直对其不冷不淡。

    “即刻便走。”

    当袁珣写下这几个字时,何之瑶终于喜笑颜开,温柔的看了袁珣一眼,随后居然将那黄麻纸折了几折,塞入口中咀嚼几下咽了下去。

    然后她吩咐道:“让御膳房送一桌饭菜来,我要和冠军侯代郡公主用膳!”

    说完,有些激动的拉住刘辩和唐妃的手,这几天饱受当今天子欺凌的三人居然一时间相拥喜极而泣。

    “好啊!吃完这顿饭,我便不再是皇室之人,以后只有袁珣妻室刘氏,再无代郡公主,你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此生,不要再见了!”

    “刘彤”恶狠狠接口道。

    何之瑶不明所以的看向袁珣,袁珣点了点头,何之瑶这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着哭音道:“罢了,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哀家沦落至此,也不怪其他人……”

    过了片刻,侍从推开门,将酒菜布置好,又被何之瑶哭着轰了出去。

    大门关上的一刻,只见袁珣带来的几个女婢迅速帮助刘辩何之瑶和唐妃开始换上化妆,换上女婢的衣服。

    “来两个宫女一个侍从!”

    这时候,只听一直扮作小黄门的那个锦衣卫开口呼唤一声,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两个宫女和一个侍从低头走进宫中,还未等他们抬头,只听木门再次被关上。

    三人愕然抬头,殿中却不是一群人吃饭的场景,甚至这群人中哪里还有什么太后和弘农王?

    三人定睛再看,只见三个女婢装扮的人颇为眼熟,不是弘农王三人又是谁?

    他们一愣,刚想尖叫,却感觉被人从后面用湿棉布捂住了嘴,随后脑袋一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何之瑶惊愕的看着这几天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袁珣派来的侍从们干净利落的撂倒三人,然后拿过酒壶往里面倒了很多粉末,再给早已不省人事的三人灌了下去。

    想必是什么喝了能让人昏睡的药物吧?

    袁珣手一挥,几个锦衣卫开始从怀中拿出装有混了桐油红糖粉和硫磺等助燃剂的神火油葫芦,将那有些刺鼻的油脂倒满了整个永安宫中。

    随后,那锦衣卫拿出一盏油灯用几根小木棍支撑放在地上,刚好能让油灯立起来,又从怀中拿出一根很长的高香点燃,再用细绳将香尾和其中一根小木棍连接。

    只要香燃烧到尾部将细线烧断,连接的小木棍就会倒,让立在上面的油灯倾倒,继而点燃满地的神火油,到时候整个永安宫瞬间就会陷入一片火海。

    随后几人扒下在地上熟睡的三个宫人的衣服,将何之瑶、刘辩、唐妃的衣服给他们换上。

    一切准备妥当后,那为首的锦衣卫这才向袁珣点了点头。

    等待了一顿饭的功夫,袁珣说道:“太后,那么我们便离开了。”

    说着,扶着“刘彤”往门外走去。

    在锦衣卫的小声提示下,穿着女婢服装的何之瑶高声哭骂道:“都滚!都滚!就让我们母子在这冷宫中等死便是!滚出去!统统滚出去!”说着,还随手将那桌完好的饭菜扬了一地。

    做好这一切,在几个锦衣卫面带惶恐的簇拥下,何之瑶三人低头随着袁珣出了永安宫,那宫门又再次关闭。

    为首的锦衣卫面带恐慌的吩咐侍候在外面的人道:“太后今儿心情不好,咱可不要触了眉头,留下几个人咋殿外听从太后吩咐,其他人都撤了吧,省的被太后迁怒丢了性命……”

    那些侍候在外面之人一听也深觉有礼,急忙撤去了闲杂人等,更不敢开门窥探。

    袁珣车架慢慢使出皇宫,这次袁珣没敢坐在车内,而起骑着小白一马当先走在了队伍前面。

    陈到看着袁珣带着车架出了宫,马上纵马带西凉飞熊骑护卫在袁珣周围,浩浩荡荡往冠军侯府而去。

    走在路上,袁珣忽然发现前方宽阔街道传来阵阵哭喊,他眉头一皱,却没说话,经过昨夜的动乱,洛阳城几乎处处都有被西凉兵冤杀的,袁珣看来也不算太稀奇了。

    但是转过街角,袁珣却看到一个他不是很想看见的人。

    那人骑在一匹周身赤红的高头大马之上,那马儿偶尔打响鼻,大脑袋上下晃动引起鬃毛飞扬,如同燃烧的烈火。

    马上之人身穿兽面玄色铠甲,外罩百花战袍,头戴三叉束发金冠,双手杵在马鞍之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身边站着一个着甲副将,那副将扛着一柄方天戟。

    吕布!

    吕布看着又一批人被绳索串着赶到街上,一个个被如狼似虎的兵士踹了腿弯跪下,然后背后的士兵仓啷拔刀,对准了一群哭喊不知的人脖子,他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暮然,他余光却瞟见骑马带队而来的袁珣。

    吕布目光一亮,挥手喝道:“停,暂停行刑!”

    说着,吕布朝着袁珣方向拱手大声道:“末将吕布,见过大汉右将军、冠军侯!”

    他将“大汉右将军、冠军侯”这几个字说的颇为重。

    随后,袁珣便看那些在钢刀下如待宰羔羊一般的人们蓦然停止了哭声,全部齐刷刷转头向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吕奉先,寓意何为?”

    袁珣沉声说道。

    听了吕布的话,袁珣哪能不知道这些即将被处决的犯人是谁呢?只怕便是伍孚的族人了。

    昨天董卓下令诛伍孚三族,吕布便是执行之人。

    三族,便指父族,母族,妻族,伍孚也是洛阳世家中人,加上他的母族妻族,已然五六百人!

    在吕布亲自监斩的情况下,莫说是五六百人,就算是五六百头牲口,一个个砍也需要一两天啊。

    “还有人不认识我们袁君侯吧?”吕布冷笑一下高声道,“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们……袁君侯便是昨天在婚宴之上救了相国,并擒住伍孚之人!”

    霎时间,那些犯官家眷们全部开始躁动起来。

    “卑鄙小人!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一家!”

    “你来,老子咬死你!咬死你!哈哈哈哈……”

    那些恶毒的语言和仇恨的目光,一时间将袁珣吞没。

    看着袁珣被恶毒话语淹没,吕布在赤兔马上咧开了嘴,无声大笑起来。

    躲在队伍后面的何之瑶明明看到袁珣坐在马上身体微微一晃。

    袁珣面沉如水,低头不发一言,半响之后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然带上了和煦的笑容。

    “伍孚行刺相国,按律当诛!”

    他突然厉喝道:“即使本侯不将其擒获,让其侥幸得手,众目睽睽之下他能逃得了么?你们又能活命?伍孚当初决定刺杀相国的那一刻,就下了决心,让全族人陪葬!

    伍孚虽然忠奸不辩,欲刺杀国之柱石,但是能行非常人之事也算是个响当当的硬汉子!而你们这些人,在此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只会让他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