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请郎
因为有了三位信差,张军也不再信马由缰的闲逛,催了战马一声,大家加快了速度回到府内。
入府来到南堂,张军拿了书信先看,让三个信使去洗澡吃饭。
这个时代的书信都比较简便,想了解详情还得口讯,听三位信差的报告才行。
不过看了书信,张军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经过侦察,已经确认尚结赞确实是下了山,中军驻扎在西会州鸣沙城,前军在安乐州。也就是今天的中卫市和中宁县。
那里本是朔方节度的辖地,设羁糜州用来安置青海吐谷浑和漠北铁勒浑两部附民。
吐谷浑是一个独立存在了三百五十年的国家,鲜卑族慕容氏的一支。
在309年,慕容吐谷浑率领他的部人由西拉木伦西迁,占据了甘肃青海四川交界地区。
313年他的孙子慕容叶延在此立国,把吐谷浑的名字定为族名。
吐谷浑被周边国家称为野虏,曾经相当强大,西击吐蕃东侵诸国,一度击败大隋和大唐。
贞观八年到九年,李世民先后派大将段志玄,李靖,李道宗四次击溃吐谷浑,慕容伏允自缢而死,吐谷浑归附于唐朝。
因为大唐不灭国,只征服,吐谷浑依然以属国的名义独立存在,直至663年,吐蕃东侵,吐谷浑灭国。
武周692年,王孝杰大败吐蕃,吐谷浑部开始陆续内迁至安乐州。
铁勒浑是铁勒部的一支。铁勒是一个独立的游牧民族,是曾经征服蒙古高原的强大的薛延陀,历史上的高车国。
铁勒浑也是在贞观年间归附大唐,以浑氏为汉姓,出了不少重臣大将。比如浑日进。
763年,朔方节度的大部被吐蕃占距,西会州成为大唐和吐蕃的前锋线,距灵州两百余里。
……
张军找出朔方节度的地图琢磨起来。
鸣沙城是吐蕃的前哨中军军城,在黄河以北,安乐州距鸣沙城九十余里,在黄河以南,是鸣沙城的前卫。
书信上并没有提及吐蕃大军两厢和后军的位置,这让张军不太好判断吐蕃军的布置。
但这会儿已入冬季,大雪下了很久了,张军考虑,吐蕃军必然不会太分散,必竟这个时代的条件有限,大军过冬不是小问题。
缘州。张军在地图上点了点,缘州应该是右厢军驻地,那左厢军就应该在韦州境内,只是不好确定在哪座城。
至于后军暂时可以不去考虑,只要找到左右两厢,对大局就有了判断。
吐蕃军敢不敢在大冬天的发动进攻或者搞什么动作张军不能确定,但他可以确定,尚结赞不敢南下。
虽然原秦二州已经成为吐蕃的桥头堡,平凉华亭清水三县已经是实际上的唐吐边境线,但吐蕃在这里一直是守势,反而时刻防备着大唐的反攻。
这就是底气的问题。
虽然吐蕃趁着大唐内乱用各种手段蚕食占取了大唐不少疆域,但他和大唐的正面战争一直是以失败告终的。
他损失不起。
实际上这么多年下来,吐蕃占去的地盘大部分都是大唐君臣眼里的荒凉之地,是青藏高原的边沿。
这些地方都属于那种,失了有些不甘,但花大力气去夺又有些不值的地区,再加上大唐内乱不堪,这才叫吐蕃一点一点的占着便宜。
到了后来,大唐再想回头去争却也是有心无力了,最终失了岷临渭诸州,也就是陇右,这里可是当年大唐的养马之地。
算是让吐蕃吃到肉了。
也就是占了陇右之后,吐蕃人的胆子就有点壮起来了,动作也越来越大,但是你让他在这个时候南下,他是万万不敢的。
大散关,陇关,再加一个泾州,就能磕掉他一口门牙。
灵州他也是不敢动的,动了灵州会引起回纥的反弹。
灵州北倚贺兰山,自贺兰山以西百里是回唐蕃同置的闲田地区,那是三国正式走了国书的,侵犯相当于宣战。
吐蕃承受不起。别看三个国家之间一直苟且不断,互有攻伐,但并没有宣战,都算是边境地区小磨擦。
而且总体上来说,回纥一直是偏帮大唐的,始终保持着对吐蕃的敌意压制。
只不过后来这几十年大唐实在是有点不争气,内乱动荡造成国力大降,回纥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冲上去。
所以贺兰山以西的沙漠地区自然也就成了缓冲带。
别听吐蕃宣称对这一地区实施了占领并且改绘了地图,事实上他一个兵都不敢派。
那么,尚结赞要干什么呢?
要知道这个时代大军行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路上的糜耗相当惊人。
各种物资的运输,兵器铠甲,战马,平均一个士兵至少就要有三到五个营夫劳役来服务,十万大军实际上就相当于三四十万人的消耗。
“郎君。”三个信差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吃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饼,重新回到南堂。
张军抬头看了看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红肿伤痕,嘴唇上也是密布的小口子,想来定是特别的疼痛。
但三个人就好像脸上唇上受伤的人不是他们一样,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都习惯了。
“坐。”张军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怀表,去取些甘油来。”
蒸馏提纯后的甘油是好东西,张军在家里备了一些。
这东西不止可以缓解治疗心脏疾病,还是护肤滋润的佳品,涂在手上脸上可以有效的防止吹伤冻伤。
三个军士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敢坐,粗糙的汉子难得的显出了几分扭捏之态来。
“坐吧,坐下说话。”张军又吩咐了一声:“你等是哪部归属?”
三个军士,其实在张军眼里就是三个半大孩子,脸上带着红晕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一个还好奇的摇了摇屁股。
“回郎君,我等三人是本府侦骑营所属。”
“嗯,”张军点了点头:“那就是自己兄弟,此去辛苦了。此次灵州去了多少人马?”
“回郎君,共去了百二十人,马三百,至某等奉命回返,伙伴并无伤损,只战马折了数匹。”
张军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就坐着说话,无须站起行礼,某看着只感觉累。马折了就折了,人无事就好。
身上可有伤?”
“并无。”
“嗯,此番事毕,侦骑营必奖,你等必赏,某会为你等颁功。”
“谢过郎君。实为某等职责所在,并无功可授。”
“你识字?”
“是,侦骑营上下均识字,考核后方可入营。”
“郎君。”武怀表拿着三个小玻璃瓶走进来。
张军指了指三个信差:“便给了他三人。此物某谓之甘油,你等以小指沾取少许涂在脸上唇上,纵马时可防风寒,此时可缓伤痛。”
武怀表把三个小瓶子给了三位信差一人一个,又教他们怎么打开瓶盖,再怎么装紧。瓶口有蜡封,只需要保持直立就不会渗漏。
武怀表又取了银镜过来,让他们照着镜子处理伤口。
银镜在凤翔已经不是什么神秘的物件了,虽然大部分人买不起也舍不得买,但是有专卖店,看看又不要钱。
三个信差照着镜子用小指沾了甘油,小心的涂抹脸上和嘴唇上的细碎伤口。
刚刚用肥皂洗过的伤口本来又疼又痒干涩难忍,涂上甘油马上就感觉舒服了起来,一种温润的感觉,虽然还是痒痛,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了。
“此物竟然如此神奇。谢过郎君。”小队长眼露惊奇之色,看向张军的眼神中有了一种渴望。
张军笑了笑:“已着人制作了,以后,侦骑营人手一瓶,银镜也是人手一面,但要精心使用,不可浪费。此物……制取不易。”
其实到不是制取不易,主要是这东西的用途太广泛了,需求量相当大,而现在皂厂的产能还没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