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华行事如此慷慨,是个做大事成大业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魏大勇深感自己没有看错人。
说完关于粮食的事情,吴天华话锋一转,说道:“二弟,你的枪法称得上神乎其技,愚兄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大勇打断对方的话:“大哥有事尽管吩咐,何须这般客套?快快请讲!”
吴天华斟酌着语句,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鬼子兵对于武汉的进攻,已经是火烧眉毛。因此,我最近拉起了一支队伍,总有100多号人。考虑到城里和码头人多眼杂,也不便练习射击,我就把他们都安顿在郊外我的老宅那边。这支队伍名义上是吴家的护庄队,实际上我准备在鬼子来犯汉口时,拉着这支队伍上前线,协助國军作战,狠狠地揍鬼子……”
原来吴天华身为青帮在汉口的大佬,又是一个豪商,他对鬼子可谓深恶痛绝。
此人又有人脉和经济实力,故而未雨绸缪,花重金网罗了一批亡命徒,私下成立一支类似义勇军的私人武装,准备亲自带着他们配合國军,与即将入侵武汉的鬼子兵狠狠地干一场。
说到这里,吴天华抬眼看看魏大勇脸色如常,便接着往下说:“我这支护庄队,都是从武汉三镇搜罗来的好汉,个个身手不凡,悍不畏死,我特意花了不少钱,给他们配备了长短枪支。”
顿了一下,吴天华继续说道:“只是这些人虽然勇猛,身上也有武功,却完全没有使用枪支的经验,枪法烂得一塌糊涂。你大哥我的枪法的确还算是能够上得了台面,但要我教他们射击那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一则我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二则我也没那耐心和方法教他们。所以……”
魏大勇何等聪明:“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莫非你是想让我帮忙指导他们打枪?”
吴天华一拍大腿:“知我者二弟也。你枪法如神,如果有你去教他们几天时间,胜似旁人教几个月。”
魏大勇凝神静气,说道:“我去教他们几天倒也无妨……”
吴天华立马接口道:“二弟,有你这句话,为兄就放心了!”
魏大勇摆摆手道:“不急,请大哥听我说完。我想请问一下,大哥你召集这支队伍准备上战场,有没有问过,军方会答应让你们上阵吗?”
吴天华一愣:“这倒没问。不过我们一腔热血,愿意无条件帮忙打鬼子,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國军方面,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们?”
魏大勇想起了方存厚方副营长说过的话,他告诉对方:“那可不一定。我认识的一个國军军官对我说过,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平民,即便拿着枪,依旧是一个平民,上了战场就是当炮灰的角色,很有可能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了友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军队应该不会允许你的队伍参战。”
吴天华当初组建队伍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听说鬼子可能进军武汉,想要协助國军拒敌于长江沿岸,倒是没有往深处想,经魏大勇这么一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个……那么二弟的意思是……”
魏大勇说道:“我有两点建议。一是大哥可以寻访國军的退伍军官,最好是连级以上军官,按照军队的要求对护庄队进行训练……”
吴天华频频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找一个读过正规军校,懂得部队步兵操典的军官,一定可以练出一支精兵,只是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参战了……”
说到这里,吴天华有些黯然神伤。
魏大勇安慰他说:“即将来临的武汉一战,据说双方共计动用上百万的军队。我估摸着这一战决非短时间内可以分出胜负。所以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说不定大哥的队伍在这场战争的后期,能够发挥作用也未可知。”
“此外,大哥的这支队伍,也许上不了正面战场,但你的手下全都是本地人,他们熟悉汉口乃至整个武汉的环境,或许可以进行一些侧翼的辅助活动,譬如侦查、偷袭之类。”
“说得好!”
吴天华赞道:“二弟的一席话,令愚兄茅塞顿开。愚兄就按二弟所言去办。”
停了一下,吴天华又问:“二弟,我想问问,如果我带着队伍打鬼子,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列?”
魏大勇从来都不是怂货:“那是自然。”
“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明日一早就打电话给几个老朋友,让他们帮忙物色教官的人选,然后马上安排人清点粮食,安排运输送往登封。等忙完这些事务,我就抽空带你去我的老宅,认识我那帮弟兄。”
魏大勇点头答应。
因为时间已晚,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魏大勇自然是与自己的两个同门共处一室。
吴天华也没有回城里的吴公馆,当夜就在商号的卧房里过夜。
他的夫人孩子前些日子就被他送去南方以躲避战火,这段时间他都在商号落脚,已经有日子没有回家了。
翌日早晨,还没起床之前,魏大勇跟圆同、真远说了昨夜吴天华答应的事情,二人尽皆欢喜不已。
洗漱过后,魏大勇问明吴天华的去向,师兄弟三人一起来到前院的库房里。
吴天华正在亲自督促苦力们加紧清点货物,准备划拨出一万五千石粮食运往登封。
双方见礼过后,圆同师傅满怀感激地说道:“粮食的事情真永已经告诉我们,感谢吴老板高义!请吴老板告知您的账户,我们这就去银行,将这批粮食的货款,转到吴记粮行的账上。”
吴天华大咧咧地一摆手:“不急不急!咱们都不是外人,等三万五千石粮食全部发货后,再结算不迟。”
圆同师傅忙道:“不可!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吴老板和真永已经结成异姓兄弟,不过咱们一码事归一码,该付的货款,一块钱都不能少!”
吴天华见对方态度十分坚决,也就没有坚持己见,叫账房把银行帐号写好交给了圆同。
吴天华告诉魏大勇等人,他已经派人去联系车皮,这些粮食会用马车分批运到火车站,然后通过货运列车运至郑县,到了那里,再改用马车或者牛车,运往登封。
圆同不免又是一通感谢。
吴天华安排老周给他们带路去银行。
魏大勇担心圆同和真远路上遇到麻烦,便跟吴天华知会一声,也陪同他们去银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