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城南郊外的官道中,苏弈秋脚跨着鞍马缓慢前行着。
艳阳不燥,微风婆娑着枝叶,沙沙作响,同时轻抚着苏弈秋的脸庞,扬起那淡淡青发随风而荡,带来微微的凉意。
又仿若洗去铅华一般的褪去苏弈秋的杀戮,让他变得更加的平静。
离开赵都已经有半天了,半天之中苏弈秋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慢慢的骑着马晃悠,虽然他离赵之心日切,但是他也并没有着急赶路,因为他知道他等的人还没有来,或者说要来的人,还没有到。
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青瓷坛,在告别燕南归之后,他一直怀抱在手中,不肯放下,因为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了她,他杀戮了三年。
为了她,他成为了赵国第一。
为了她,他也放弃了所有……
然而,尽管他杀了这么多人,纵然武功多么高强,终究还是保护不了一个深谙自己的人。
既然这样,即便他得到了全天下有如何,苏弈秋已经无欲,已经疲惫了。也许是三年来,他杀的人太多了,上天对他的惩罚吧!才让他最爱的人离去,这也是他三天前把跟随自己十多年的青渊剑丢下千城崖下的原因。
“狗官,拿命来!”就在苏弈秋看着青瓷坛太陷入往昔的回忆时,与此同时一阵低弱的呵斥声朝苏弈秋吼道。
苏弈秋一愣,由于刚刚过于的多情了,以至于长剑临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临近长剑,苏弈秋下意识往马鞍一拍,一个腾空,直接就是错开了长剑。
只见一个带着斗篷的刺客跟苏弈秋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刺客的身上出来。
“女的?”苏弈秋微怔自语道,与此同时大脑在快速的思索着此人应该是谁?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印象。
“狗官受死。”然而女刺客在错身之后,并没放弃刺杀,而是接着两下飞跃踩在旁边的大树上,一个腾空转身,没有任何的停留,再次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苏弈秋刺了过来。
长剑临近苏弈秋,这次落地后的苏弈秋并没有任何的闪避,右手直接伸出双指夹住了那凌厉的剑尖,长剑戛然而止在他的面前,没有办法再向前分毫。
“你,你……”女刺客也是一愣,斗篷黑纱下的花容一阵失色,她也发现无论自己想要刺向苏弈秋,或者说拔出长剑来,却没有办法动作万分,长剑直接停在了此处,苏弈秋那两只手指头就如同万钧之力一百钳制住了她的剑,不能再向前了。
“你是谁?为何要刺杀与我。”苏弈秋眉头微皱,右手双指夹着长剑微微向右转圈。
“啊……”一阵吃痛感在她的手中袭来,女刺客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苏弈秋右手一挥,长剑剑柄直接被摄入手中。
与此同时没有任何停留,接着向右就是一剑,长剑落在女刺客的头顶三分,一股凛冽的剑气轰然降临,直接把那斗篷和面纱劈成两半了,露出那惊恐花容伴随着飞舞的发丝。
苏弈秋看着眼前的女孩,二十出头,有点娃娃脸,却眉下是凤眼流盼的美目,乌黑亮泽的长发,细细看去着实有点诱人。
只不过现在的她脸色有点苍白,显然是刚刚被苏弈秋吓到的。
“你是谁?为何刺杀与我?”苏弈秋并没有意与她,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女孩,看清容颜之后,他也没有认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虽然说他执掌锦江卫三年,杀过之人俨然无数,但因为什么杀?年纪多大,男女,画像他都是谨记在心的,基本上是不留后患的,不可能一人在逃的。
然而眼前女孩二十出头,满脸的戾气,他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不知是何人。
“你贵为锦江卫都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杀戮之人不计其数,不认识我也正常,但是我认识你。”
“是你,三年前杀死了我丁家三十七口,是你让我父亲含冤而死,这一切都是你们锦江卫所为,今天我就是来找你报仇的,狗官,你这朝廷的走狗。”
“只恨我力弱,不能为父报仇……来啊!杀了我,让我跟我父亲地下九泉相聚。”女孩丝毫没有理会苏弈秋架在脖子的长剑,反而歇斯底里的朝他吼道。
“你是礼部尚书之女?”苏弈秋一愣,三年前和丁家三十七口激起了他的记忆,因为这个是当时赵国第一冤案,在赵国曾闹得沸沸扬扬的,毕竟此案涉及六部的礼部,当朝大员礼部尚书丁勇。
并且那个冤案也是出于他们锦江卫之手,只不过那个时候锦江卫分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他那个时候掌管的是南镇,而礼部尚书的冤案是北镇制造。
北镇抚司专理诏狱,且拥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死于酷刑之下者不计其数。
而礼部尚书丁勇通敌案就是没有经过赵王庭审,直接连带丁家三十七口全都处死了,这个是当时是轰动赵国的大案。
不过在丁勇被处死一个月后,丁勇的通敌案就被平反了,而制造这个冤假错案的北镇抚司直接被取消了,锦江卫合一称呼锦江卫了,而这个北镇成为了闻太师后来的金甲卫了。
只是按照北镇处事风格,即便是冤案,这个礼部尚书不可能还有遗漏,眼前的女孩究竟是怎样躲过那一劫难的。
“锦江卫的都统终于想起来我了,你这双手占满鲜血的魔鬼居然还有记忆,难得!”女孩嘲讽的说道。
苏弈秋并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右手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突兀一股内力注入其中,轰然往前一下虚按,咔嚓一阵响声传来,那柄执在手中的长剑阵阵碎裂。
“你……你什么意思?”女孩惊呆了看着苏弈秋,她不知苏弈秋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走吧!”苏弈秋随手丢掉手中剩下的剑柄。
“别以为你放过我,我就会感恩你,我告诉你,我丁家的事情还没完的!”女孩到没有诧异苏弈秋为什么放过他,反而撂下了一句狠话后轻功踏枝离开了。对于她说,她只想报仇,为什么放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又有了一次报仇的机会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杀死丁尚书的是闻太师呢!”就在女孩消失不见之后,一个华服男子手摇着折扇慢慢的走了过来。
“这已经与我无干了。”苏弈秋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那华服男子,仿若事先知道他会出现一般,淡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