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卿为她的事一直在天人交战她多少能感觉到,因为就是在最暧昧的时候他也没有非常亲密的举动,事实上在她的默认下他完全有很多机会的。这不是他的定力高,否则谷瑞玉也不会乘虚而入了。只能说,他还是很顾忌对家庭、家族的影响的。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而且毫无心理负担,他却在即将水到渠成时强行中止,这本身就是重感情的男人才会做出来的事。在这一方面,他无可指责,并更让于一凡钟情。
“那你…”于一凡不知道该怎样说。她想问是不是要等到姑姑不在了他才会同意,但她潜意识里不想这么做;她也怀疑,如果姑姑幸而病愈,家人对她的事还会不会有这种积极的想法?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会给你一个结果,不管凤至的病最终是好是坏…”
张汉卿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人参果,让于一凡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在很大程度上消减了因姑姑生病带来的阴郁。其实自从于一凡得知家里有把她嫁给张汉卿给姑姑冲喜的念头之后就不好了,她每次看到他,那个甜蜜蜜称他“小姑父”的习惯就再也吐不出口。
而后又听说张汉卿拒绝了于夫人的建议之后,她就患得患失了好多天,那种即将失去亲人和对爱情的憧憬灰飞烟灭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她的心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直到这一刻,万籁俱寂了,天气放晴了,波澜不惊了…
“哼,别臭美了,以为我于一凡嫁不出去非要贴给你?告诉你,在学校里追求我的男生可以从宿舍一直排到学校的大门口!”得到承诺的于一凡底气十足,又开始恢复她精灵的本色。
“哦,是么?”张汉卿看着她“得志便猖狂”的样子便想笑。此时的她,很没形象地一手掐腰,昂着头像骄傲的公主。不治治她,她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是啊,你咬我啊?”于一凡才不怕他呢,尽管他手握几十万精兵、控制着全国一半以上的省份、曾经或一直有着上至少帅下至巡阅使兼督军的地位。蹬鼻子上脸,她是认真的!
“是你让我做的!”张汉卿突然邪邪一笑。瞥了一眼,四下无人,他的胆气豪壮。趁着她得意忘形之机,猛地一拉她的胳膊。
猝不及防的于一凡本能地扑进他的怀里,这也本来就是张汉卿的意图。在她身形还没站稳之时,他的双手顺势把她搂住,而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嘴唇盖住她的嘴。
“唔…”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于一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开始她还本能地扭动身躯挣扎,但是在张汉卿的舌吻下,很快就意乱情迷。然后,感觉到张汉卿的一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朦胧中看到不远处一个小丫头伸出头又赶紧缩回去了,灵台中突然惊醒。这是大帅府哎,尽管是在后院,说不忙还是会有很多佣人或者丫鬟走来走去的!刚才也许就是?可丢死人了!
“你…坏蛋!”她使劲推开他。嘴角还残留着他的口水,衣服也被他揉皱了。
“嘿嘿”,张汉卿一击得手,禁不住得意地笑:“别害羞啊,盖个印!你不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么?”
这是当初他们在古玩店第一次见面时的小意,然后今天终于变现了。
“刚才有人看到了…”于一凡想的是这个。
是吗?张汉卿心虚地看过去,哪有半个人影?肯定是小妮子情动时的幻象!
只是晚上他去于凤至那里遭到春妮的白眼时,才感觉不对!
在张汉卿坐在她床头搂着她的头叙话的时候,于凤至再度恢复思维清晰与果断,她絮絮叨叨地对张汉卿说:“学良,之前我对你管得太严了,其实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你又有这种地位,没有女孩缠身倒奇怪了。你对我的好,我都记下了。不管我能不能好,我都同意你娶一凡进家门…”
张汉卿还想客气,于凤至看着他笑而不语,让他起毛了。
还好她并没有对日间的事再追究,而是很认真地又说:“还有婉清妹妹,你明天就把她接进大帅府来,我可不想在死后还被人家说是妒妇。何况她又给张家添了两个孩子,总不能老让她一个人呆在外面吧?”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昼思夜想得不来的好事,突然之间都降临了,张汉卿倒手足无措起来:“大姐,你这是怎么啦?”就像多年来被禁锢的闸门突然要放水,在河边嬉戏的孩童当然反应不过来了。
于凤至努力微笑着轻扬了下头:“美不?”
张汉卿按捺不住内心的心花怒放,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我靠,试探我么?
他义正辞严地说:“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个病就是你整天瞎琢磨得的。这些事,等你病好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
于凤至美目中浸润了一点珍珠般的光芒:“这些话哪怕你是骗我的,我听了就是死了也很高兴。”
张汉卿生气地虚拍了她一记大掌:“病了就安心养病,别整天想些莫名其妙的事。这次来我给你找了洋医生,那医术是一流的,明天早晨就来。”
夫妻恩爱了好久,还是于凤至撵他说:“去婉清妹妹那儿去吧,让她也收拾收拾。西厢三间正屋,我已经让人清出来了,她喜欢什么样的布置,随便她找人做吧。现在不比当初,她家也是有条件的,我就不瞎费心了。”
张汉卿这才确定于凤至说得都是真话。哎,一病心态都大变了,真不知道是该感到兴奋还是难过。在似乎是为他安排的后事上处处都是要让自己过得滋润些,原来,最爱他的人还是于凤至啊!
越是如此,越不能就此去找黄婉清:于凤至说是这样说,自己也不能寒了她的心不是?“我今晚就睡在帅府,好好看着你。”他说。
沃伦博士是个好医生,他仔细察看了于凤至的病情,详细问了她所用何药、发病规律及演变,胸有成竹地说:“夫人的病是急症,重虽然很重,但却很有治愈的可能。”他开出一个药方:“照此拿药,一日三剂,如果到天晚昏眩状态能减轻,说明药效对了,连服一个月,也就能痊愈了。”
合家老小都在等待结果。到了晚上,于凤至出了些汗,也有了些精神。张汉卿亲自喂了一碗米粥,于凤至就他怀中吃了少许。
一连三天,于凤至又恢复了精气神,沃伦博士复诊之后确信地说:“尊夫人的病应该已无大碍,以后只须慢慢调理即可。”他一句话,合家老少都欣喜莫名。
于凤至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张汉卿的心情也是美滋滋的,因为和于一凡的一块心病了结了,同时他也终于可以涎着脸去黄婉清那里“报喜”去了。
对黄婉清而言,能进入大帅府是她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了。她的父亲黄奉廷现在已经是东北粮油集团的总裁,富得流油。作为商人之女,金钱和地位已经够高了,可是张家那处现在在沈阳已经显得不太起眼的前后几进屋的院子还是她的心病。
得知大妇于凤至终于同意其进入张家,那就是在向外界宣告:她已经是张家正式认可的媳妇啦!
当晚黄婉清百依百顺,对张汉卿的各种花式有求必应,一反历来衿持的床上风格,让张汉卿感到超级满足。想想也奇怪:后世小三小四都是恨不得与元配越远越好、越自成系统越好,这时代的女人倒奇怪了,非要住一块儿,难道还有愿意自找虐的?
倒是于一凡和他在明面上有些疏远了,因为上下都开始传言:于家准备把她来冲喜,少夫人已经同意了。以前两人的事都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很有趣,突然之间摆到明处,于一凡倒不习惯了。
再怎么说,她还是个小姑娘,对于别人提到自身的婚姻啊、恋人啊什么的很敏感,见到张汉卿都会绕道走----不过即使这样,这小妮子却偏偏不离开大帅府,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从那次后花园小意之后张汉卿也没时间和她叙话。
一连几天于凤至的娘家亲戚、张家的亲朋好友、自己的一班子兄弟们都陆陆续续来探望,搞得自己应接不暇;
黄婉清箱笼柜几地往大帅府里搬迁,自己作为“地头蛇”也不能不为之照应一二;
奉系接班人张汉卿回到大帅府,观风向的日本驻华使领馆、关东州政要人物也纷纷登门探听少帅对于中日关系的走向,张汉卿只能例行性地说了些“中日亲善”、“邦交和好”的假话…这几天竟是他最忙的。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于凤至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变化:还在张汉卿羞羞答答地犹豫要不要去黄婉清房里翻云覆雨时,她已经催促其好好陪黄婉清了;张汉卿还未来及措辞来试探她在病中所说的“等病情一好就把于一凡娶进门”的诺言是否还有效时,于凤至已经拉于一凡谈话了。
至于结果是什么,张汉卿装作不知,但从于一凡望见他即炽热又害羞、已经不复曾经的灵气的眼神可知,大事可成,立等可期!
若是大老婆变了性子,以后可就有艳福可享了,什么时候再把谷瑞玉放到家里来?还有于一凡?这样一来,大帅府的房子可能不够用,难不成我要提前在沈阳建一座摩天大厦?张汉卿想着美事,心里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