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秋野还沉浸在赞叹之中,却听青牛先生说道:“老夫昨日在此牛身上发现了主仆咒的印记,本以为你便是它的主人,可你却称之为友,如此一来,便十分麻烦。”
“主仆咒?是何物?”
“主仆咒,顾名思义,用于定下主人与灵兽之间的主仆关系,一旦种下,除去施术者本人外,无法可解。”
米秋野道:“不解便是,我们是好友,并非主仆。”
青牛先生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主仆咒种下之后,少则半载,多则一年,若没有主人后续供养道气,则该兽非死即伤,绝不会活得长久,除非它是天赋异禀之神兽,且随主人修道多年,或许可保免于遇难,可即便如此,也难免会落下神志不清、性情暴虐的毛病。”
米秋野这下不淡定了,急道:“先生何以断定它已被人下咒?”
“你来看。”青牛先生走到瓜瓜身后,指着它尾巴下方说:“此处有块黑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米秋野确实发现了一处异样,瓜瓜一身紫红色的毛皮,位于尾部的一小块黑斑本不明显,可那块黑斑处的皮质却满是褶皱,仔细观瞧,确实与别处不同。
米秋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急道:“昨夜昏暗,先生何不再瞧上一瞧,或许这只是块胎记,并非那害人的咒术,也未可知。”
“害人的咒术……”青牛先生苦笑道:“米郎所言不假,只是世人目光短浅,既有了规矩,便不管错对,不辨善恶,只知照规矩行事即可,即便是老夫也不能免落俗套。与你这后生小友相比,反倒输了一筹,米郎,你来看这里。”
他指向自己那头大青牛的背脊,米秋野走近一看,不由得呆呆的愣住了,只见大青牛背脊的正中央,也有那么一块一模一样的黑斑。
“先生也对它施了主仆咒?”
青牛先生轻抚牛背,长叹道:“我与这位老友已相伴数十年,从未以主仆相称,可老夫乃人云亦云之辈,只知养兽施咒,天经地义,至于说是否有害,却从未想过。”
米秋野见木已成舟,心情极为失落,瓜瓜毫不知情,仍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叫上一声谋求关注,米秋野已不忍心再去看它,黯然垂首喃喃说道:“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如此说来,瓜瓜岂不是时日无多?”
青牛先生沉思片刻道:“话虽如此,却并非无计可施。”
米秋野总算看到了点希望,忙道:“先生见多识广,定有办法。”
青牛先生道:“老夫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唯有帮它找出主人方能获救,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米秋野一筹莫展道:“可晚辈不知这牛儿主人是谁。”
青牛先生问道:“米郎可曾与你这牛儿互通心思?”
米秋野略加回想:“我与瓜瓜倒是时常自说自话,原本只是觉得有趣,可相处的日子久了,我大概能推测出它的心思。”
“如此甚好,老夫传你一套凭意念与灵**流的法门,或许能够派上用场,这一道法唤作‘读心术’,倘若你为它施了主仆咒,消耗过你的道气为它提供滋养,再来修炼此术便水到渠成,易如反掌,可你与它并非主仆,此事便有了变数,幸得你与它相交甚笃,心意相通,故大可一试。”
米秋野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新的道法了,有一种严重的离开校园多年但被迫重拾书本的不适应感。不过,宅了八年的学霸,始终还是学霸,米学霸抖擞精神,不一会儿便将读心术的意念路数、运气方法牢牢记在脑子里,可这一招儿成功与否,关键在于他是否能够与瓜瓜达到高度的精神交汇。在青牛先生的指导下,米秋野俯下身去与瓜瓜四目相对,留意着它面部表情上细小的变化,尝试与之思想共鸣,瓜瓜不明所以,加之这会儿肚子饿了想要找吃的,完全不予以配合,米秋野试了几次,白白耗费了不少精力,却丝毫没有进展。
青牛先生知道起初修炼这一鬼术时极为费神,看到他急于求成,却适得其反,便开口劝慰道:“修炼此术,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米郎有伤在身,不宜过度耗费气力,且凡事不必太过勉强。”
米秋野口中称是,却心有不甘,还在不断地进行尝试,但瓜瓜的牛脾气实在比他的货真价实得多,铁了心要去找吃的,为了躲他甚至开始四处乱窜,米秋野越来越急躁,到最后完全失控,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左手抓住牛角,右手摆出定身术的手法。
瓜瓜完全吓傻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暴怒,委屈地“哞~”了一声。
米秋野总算保留了最后一丝冷静,忍住没有出手,却大声呵斥道:“你这蠢牛!呆牛!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咒!你倒是说啊!不管他藏在哪!我都要抓他出来!这种玩弄旁人于股掌之间的人!着实该杀!”
他突然发了通火,将一旁见多识广的青牛先生也吓得不轻,最后两句话攻击面实在太广,令他不由得暗自感慨道:“驾驭灵兽之道,乃是由鬼道始祖宫崇所创,本无可厚非,这孩子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偏激,可他似乎不太懂得如何抑制体内戾气,此事不得不防,老夫需寻个机会稍加指点。”
发了一通邪火,再面对瓜瓜时难免有些尴尬,米秋野想要向它解释自己完全是出于好意,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之交流,自相识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是这么遥远。
自牛棚回来,心情也降到了谷底,即使是石德林的美食也无法提起他的兴致,管中倒是难得的意气风发,仿佛置身天堂一般,边吃边向石德林请教烹饪方法,还提议把肉串在竹签上烤炙,更添风味。
石德林被他的发明创造深深折服,向他请教这一吃法的名称,管中不假思索道:“撸串儿。”
石德林逐字拆解着这个很是霸气的名字,越品越觉得字字珠玑,意境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