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另一头,莫沧海扶着撞烂的桌凳颤巍巍起身,惨白的瘦面上溅满点点血珠,模样十分狼狈。
傅宝宝噗哧一笑,挑眉斜眼:“这样还打不死,莫老七,你也好长进了。”
“姑……姑娘客气”
莫沧海勉强支起身子,艰难地盘坐调息,破碎的前襟散开半幅,露出内里的缀磷软甲。
若无此宝,他恐怕已毙于金刚掌之下。
傅宝宝走到赵大勇身畔,拢裙侧身蹲下,素手一拂断掌,无根铁指立时松开。
眼见赵大勇双目紧闭,一探他胸口脉搏,不觉惊呼:“哎呀,居然还有气!这人……莫不是九命怪猫?莫老七,比起他来,你可丢脸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掌,一派轻松自在。
“虽有波折,总算完成任务,咱们回去交差吧。”
“此……此番姑娘立了大功,却是踩着我碧波岛兄弟的血肉尸体。”
身后,莫沧海突然开口,虚弱的语声冷冽依旧,似是强忍着极大的不满。
“姑娘的牵引术绝学如此阴损,用在那些个无知乡人身上不妨,那地土蛇谭子章却是本岛下属,虽非姑娘的潭州营所辖,却也是青阳教中人,岂能做傀儡来使?”
“你还记的我是潭州营的主人?”
傅宝宝面如桃花,丽色生春,笑意却一寸寸褪去。
“从刚才到现在,你喊我姑娘,这便是你们碧波岛的规矩?
我若是口口声声唤何青青作姑娘,只怕你要与我拼命。
还是在你的心目中,躲在部下身后一事无成,要人保护的才是主子,身先士卒的便不是?”
“小……小人知错。”莫沧海勉力调匀气息,按膝俯首:
“但姑娘的言语辱及本教宗主,恕小人斗胆,不敢再听。”
傅宝宝板起俏脸,冷哼道:“你叫我什么?一犯再犯,掌嘴!”
以莫沧海之伤重,自问没有忤逆他的本钱,更不迟疑,提掌“啪”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扇的淤肿破碎,淌下一抹血污。
“宗……宗帅恕罪。”
“方才若不能的手,再来便是你了,何况是地土蛇谭子章?”
傅宝宝冷道:“任务失败,生不如死。此间的取舍思量,还轮不到你冷老七来教训本帅!”
莫沧海无语。傅宝宝懒的再理他,一脚踢的赵大勇翻身俯卧,敲了敲背上的宽扁刀匣,自言自语道:“这里头装的,不知是什么事物?”
抓着他后头衣领,一把提了起来,不觉诧异:“怎地这般沉?”
她自由修习牵引术秘术,一遇活体便随手施展,别的小女孩玩泥狗木偶布娃娃,小傅宝宝玩的却是活生生的小鸡小鸭,年岁稍长一些,举凡婢仆乳娘和猫狗驴马,在她眼里俱是傀儡玩偶,是闲坐无聊,闺阁呢语间可以随手把玩,自得其乐的事物。
那牵引术的奇特内劲如千丝万缕,动念即至,她伸手往赵大勇后头一拂,牵机劲便似丝虫入体,赵大勇双目兀自紧闭,身躯却站立起来。
傅宝宝一手按他颈椎,另一只小手自琴盒的缝隙间摸进背门,气针与赵大勇周身的气脉相接,轻轻往前一推,赵大勇便垂头走到薛太岁身边。
“来,同薛大爷打个招呼,薛大爷可疼你啦,为了你弄到这步田地,好惨呢!”
她任意推挪,还真让赵大勇举手挥了几下,一边操纵,还侧着小脑袋同他说话,恍若玩着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捏细的语声别有一番童趣。
薛太岁要穴受制,神智却十分清醒,暗骂:“他娘的!这小娘皮疯的厉害,洒家真倒了八辈子的霉!”
傅宝宝继续对赵大勇自言自语:“来,听话,给姐姐帮个手。”
小手运化推移,赵大勇弯腰伸手,插入薛帅臂下,将他直挺挺的举了起来。
傅宝宝笑逐颜开,喜道:
“真是亲宝宝!你比王大寨主根骨更好,是天生的傀儡之材,姐姐带你回岛,练成了钢铁无神身,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侧耳做倾听状,忽地俏脸飞红,笑哧一口:“呸,你这小坏东西,净转些下流心思,好不要脸!”
薛太岁听的毛骨悚然,欲冲开被封的穴道,无奈那枚锁功蛇簪刺的蹊跷,一运功便痛的浑身汗湿,却一无所获。
傅宝宝笑道:“薛大爷真是好汉!要不是你非死不可,用来炼成钢铁无神身,定也好用的紧。”
笑顾莫沧海:“我先走一步了!”
那尾钩蛇若没咽气,记的一并带上,莫误了与当家的约期。
莫沧海双掌横叠胸前,兀自盘膝调息,右颊高高肿起,面色阴沉,并未接口。
傅宝宝嘻嘻一笑,玉臂舒展,控着赵大勇往铺外走去。
骤然几声嘶鸣,硬蹄刨地如铁,原本拴在铺外的三匹骏马不知何时竟挣脱了束缚,甩鬓狂奔进来!
傅宝宝失声惊呼,连忙一拧小腰避了开来。
危急间不忘运掌一推,以防刚到手的玩具被踏的四分五裂。
当先那匹灰白大叫驴冲入铺里,接连踩坏几双长凳,被惊的左突右撞,忽的两人高的立起来,庞大的身躯顿成血肉活墙,将赵,薛二人与傅宝宝隔成两边。
赵大勇叉着薛帅扑前几步,握住蛇簪一伸手,迅速无伦的拔了出来!
薛太岁痛的仰头狂嚎,旋又急喘着大笑:“大……大勇,拔的好!”
傅宝宝才知赵大勇早已恢复意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伺机摆脱控制,气的脸都红了,一拍马臀飞跃鞍顶,挥掌朝他脑门拍去:“贼小子,找死!”
赵大勇转身以刀匣相迎,凌空数道掌全拍在匣子上,牵引术的气针纵使无孔不入,却拿坚若金铁的百年乌檀没辙。
傅宝宝边闪躲马匹边追赶,但赵大勇动作委实太快,几次出手都只能打中背后的木匣,反震的她掌心刺痛,隐隐发麻。
两人绕着满铺的桌椅东奔西窜,蓦地一声震天巨吼,屋顶簌簌落尘,薛帅终于冲开穴道,从他怀中一跃而起,翻身跳上驴背!
薛太岁马术精绝,胯下大白驴挣扎一阵,陡地踏蹄人立,调头朝傅宝宝奔去!
这下换傅宝宝惊叫躲避了,连莫沧海也挣扎着逃开来。
趁此良机,赵大勇回头奔出茶肆,见一骑不住在铺前打圈,他攀着马缰吁吁作声,被拉着绕了几圈,终于制服马匹,一跃而上。
“多谢你了,六耳!”赵大勇回过头去,尽量扬声大喊:“薛帅!”
薛太岁策驴奔出,冲六耳一竖拇指,笑道:“你好样的,洒家欠你一回!“
六耳嘴里揪着赵大勇的衣角,脸上犹有余悸,突然抖颤着咧嘴,顿时难以自制,竟然大笑起来,嗓音虽暗哑怪异,神情却是紧绷后的无尽酣畅。
赵,薛二人一愣,四目相交,也跟着想起来,原先对青阳教的芥蒂俱都抛到九霄云外。
双骑并肩绝尘,掀着薄土黄雾一路驰远,风里只余两人豪迈爽朗的笑声,久久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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