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规定外家的男子,不得入见。太皇太后有一个弟弟曹佾,曾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顼常常告诉太皇太后,可让他入见。太皇太后说道:“我朝宗法,怎敢有违?再说我弟得以贵显,已属过分。所有国政,不应令他干涉,也不准令他入宫。”赵顼受教而退。
后来太皇太后得病,于是赵顼带着曹佾觐见。没谈几句话,赵顼先起身,想先行退出,让曹佾和太皇太后单独说话。不料太皇太后对曹佾说道:“此处非不是你能久留之地,应该跟着皇帝出去!”这两句话不但使曹佾伸舌,连赵顼听了,也大为竦然。
太皇太后病情加剧,赵顼在寝门伺候,衣不解带,竟然多达数十日。太皇太后死后,赵顼悲哀伤心欲绝,几至毁坏了身体。赵顼接着推恩曹氏,升曹佾为中书令,任命了她的家属四十余人当官,其中不少是滥竽充数之徒。当然曹佾有官无权,终身享受富贵荣华。
元丰三年,赵顼又改定官制,令中书置局修订,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密副承旨张诚一,主持此事。宋初的官制大多继续了唐朝的旧制,但是也有一些不同。三师是太师、太傅、太保。三公是太尉、司徒、司空,并不常置。又以同平章事为宰相,另置参知政事为副,中书门下,并列于外。
同时在禁中设置中书,与枢密院分掌文武大权,号称二府。天下财赋,都归三司。所有纠弹等事,由御史台掌管。其他的就是三省尚书令、侍中、中书令,以及六部吏、户、礼、兵、刑、工。九寺为太常、宗正、光禄、卫尉、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大府。六监就是国子、少府、将作、军器、都水、司天等,往往由相应官员兼任,不设专官。
草写诏书,属于知制诰及翰林学士两职。知制诰掌外制,翰林学士掌内制,号为两制。修史属于三馆,是昭文馆、史馆、集贤院。首相曾经兼任昭文馆大学士,次相则兼任充集贤院大学士。有时设置三相,分领三馆。馆中各员,多称学士,必试而后命。担任过这个职位的人,才能号称名流。又有殿阁等官,亦分大学士及学士名称,惟概无定员,大半由他官兼领虚名。
从两张修订之后,凡是旧有的虚衔,一律罢去,杂取唐、宋成规,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分二十四阶,如领侍中、中书令、同平章事等名,改为开府仪同三司,领左右仆射,改为特进。赵顼因为新官制将要推行,兼用了新旧二派。他曾对辅臣说道:“御史大夫一职,非用司马光不可。”
当时吴充已被罢免,只有王珪、蔡确两人,相顾失色。赵顼时代,朝廷分为新旧两党。新党以王安石为首领,王珪与蔡确等人,都算是衣钵传人。与旧党积怨太深,永不相容。
旧党便是富弼、文彦博等一班人,司马光也是其中一个头目,还有研究道学的诸儒,也是主张守旧之徒,与司马光等相同。道学一派,由胡瑗、周敦颐开宗
。胡瑗是泰州人,字翼之,精通经学。范仲淹曾聘请他为苏州教授,令诸子跟着他学习。湖州知州滕宗谅,也被聘为教授,立经义、治事二斋,注重实学。嘉祐年间,胡瑗被擢升为太子中允,与孙复同为国子监直讲。接着他因为老病而致仕,回家不久,就死了。人称孙复为泰山先生,胡瑗为安定先生。
周敦颐字茂叔,道州营道楼田堡人,是出身汝南周氏一支。周敦颐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同父异母哥哥周砺,有一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周季淳,还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周敦贲,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极好。
天禧五年重阳节,其父周辅成同几位兄弟一起聊天,共度重阳。当时秋高气爽,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田野里面的禾根豆一片金黄。特别是村前五个土墩子,引起大家的兴趣。大家商量着要为这五个土墩子起个名,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名最为合适。
这时,正在旁边玩耍的小敦颐,看到大人们沉思的样子,脱口而出,说这五个土墩就像五颗星星。那东边的叫木星,南边的叫火星,西边的叫金星,北边的叫水星,中间的叫土星,合在一起,干脆就叫做“五星堆”。大人们听了,觉得小敦颐讲得有道理,于是就将这五个土墩正式命名为“五星堆”,并作为楼田保的一景。
周敦颐从小聪明好学,勤于思考。遇到什么问题,都喜欢寻根究底,不搞明白决不罢休。他经常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如什么天上的星星是怎么来的,太阳为什么东起西落,月亮为什么有盈亏圆缺,为什么会刮风下雨,地上的万事万物是怎么形成的。对于周敦颐提出的问题,周辅成总是不厌其烦,尽自己所知给予解答。当然,这其中的很多问题,周辅成是没有办法回答清楚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敦颐的知识不断增长,学业大有进步。到十二三岁,周敦颐读完了《四子书》等儒家典籍,有的还能背诵得滚瓜烂熟。周敦颐还能写出一手好文章,不仅立意新颖,而且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
天圣七年,十四岁的周敦颐请示父母,在仆人周兴的陪伴下,带着简单的生活行李和书本,揣着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奔向月岩,专心读书思考。月岩位于都庞岭东麓,距周敦颐故居约七公里。岩洞内周围削壁千仞,白石璀莹。这个巨大的岩洞,还有东西两座洞门。最为奇特神秘的是,在这个岩洞内的不同位置,可以看到不同的景物变化。
如果从东洞门进,朝西洞门行走,往头上的洞口看去,开始只能见到一弯“残月”,形似蛾眉,如下弦月。再往前走,那“月亮”像镰刀、像小船,由缺而圆。到了岩洞中央,当顶便是一轮“皓月”,成为“望月”。继续往前走,这轮“皓月”又逐渐由圆而缺,最后又是蛾眉一弯,成为“上弦月”。正是由于这种不同方位引起的景物变化,使月岩在人们心目中充满了神秘感,月岩的名气也不胫而走。周敦颐就是在那里读书,并悟得了“
无极而太极”的道理。
天圣八年,周敦颐父亲因病去世。经过两个多月的旅途奔波,周敦颐跟着母亲投靠了舅舅龙图阁学士郑向。因为他聪慧仁孝,深得郑向的喜爱。又因为他酷爱白莲,郑向就在自家宅前西湖凤凰山下的构亭植莲,周敦颐负笈其间参经悟道。
郑向依据官衔,按照惯例,可得到朝廷恩荫,准许一名子弟出来做一名小官。爱之如子的舅舅将这个机会给了他,周敦颐就此当上了朝廷将作监的主簿。同一年,周敦颐娶朝廷兵部职方郎中陆参之女陆氏为妻。
郑向调任两浙转运使时,周敦颐离开衡阳随舅迁润州丹徒县。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舅舅、母亲相继去世,周敦颐按照母亲的遗嘱,把她安葬在润州,与舅舅郑向为伴。接着周敦颐便在润州的鹤林寺守丧,期间见过范仲淹。
周敦颐二十四岁时,三年守丧期满,出任洪州分宁县主簿。周敦颐在担任荆湖南路郴州郡郴州县县令年期间,最突出的政绩就是兴教办学。一到达郴县,周敦颐就在公务之余,利用旧有的县学兴教讲学。二程的父亲大理寺臣程珦在南安认识了周敦颐,见他“气貌非常人”,与之交谈,更知其“为学知道”,同他结为朋友,随即将两个儿子程颢、程颐送至南安拜其为师受业。
至和元年,他升任大理寺丞,知洪州南昌县。到任时,当本地人得知他就是当年在宁做官时能辨明疑案的周敦颐时,高兴地说道:“他是可能明辨是非安宁刑狱的人,我们找到诉说的人了。”嘉祐四年,太常丞蒲宗孟从合州经过,与周敦颐交谈三日,既投缘又深感周敦颐的崇高正大,旷达潇洒。就在第二年,把妹妹蒲氏嫁给了妻子已病故的周敦颐。
周敦颐从合州解职回京的时候,遇上回京述职的王安石。他们相互间仰慕已久,在京城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周敦颐应邀造访了王安石。王安石对年长自己四岁的周敦颐充满了崇敬,相见恨晚。以至于周敦颐离开了,他还久久地回味着、感慨着,忘记了睡觉和吃饭。
嘉祐八年,周敦颐应邀与一群诗友游玩聚会。兴之所致,大家相约写诗作文。周敦颐一气呵成,挥笔而就一篇一百一十九字的散文,这就是名传后世的《爱莲说》。
后来,周敦颐不幸感染了瘴疠,辞官归隐定居在庐山莲花峰下。他将母亲的坟墓从润州迁来,葬在离他居所很近的地方。他将门前的小溪正式命名为家乡的“濂溪”,并定居于江西庐山濂溪书堂。熙宁六年,他病死于庐山濂溪书堂,终年五十七岁。
同时还有河南人邵雍字尧夫,苦学成名,尤其精精通易理,宋廷屡次征召不来。程颢曾经和邵雍议论数日,叹他有内圣外王的学问。但他性甘恬退,自名居室为“安乐窝”。横渠先生张载字子厚,因为反对新法,就托病回家,著有《正蒙》、《西铭》等书,广谈性理,与邵雍同年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