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史慈不知天高地厚,郑玄皱了皱眉道:“子义,不可胡言乱语!”
太史慈没有再说话,不过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一些不服气。
另外一名弟子道:“子义,你确实武艺高强,不惧黄巾贼,可是你一个人能抵挡得住十万黄巾?你一个人能护得住老师?能护得住这许多师兄弟?能护得住母亲?”
另外几名弟子也都是随声附和,太史慈脸上的不服气也消失了,显然,他也想通了这个道理。
虽然自己武艺高强,单打独斗谁也不惧,可是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十万黄巾?想到这里,他看向了郑玄。
郑玄对麋竺道:“子仲,你特来报信,玄不胜感激,然玄已老迈无用,想必黄巾贼也不会为难玄。”
麋竺摇头道:“不可,康成公,黄巾暴虐,杀人如刈草,公虽德行高远,然黄巾贼不识礼教,万一对公有所干犯,那该如何是好?再者说了,公之家人弟子尚在此地,也须避开此地,免得被黄巾贼所冲撞。”
郑玄想了想之后,叹道:“如今天下处处烽火,我等又能避到何处去?”
“南海!”麋竺拿出了一封信,递给郑玄道:“此乃公之弟子国子尼、孙公祐等人来的信,请公一阅。”
郑玄打开信封,果然,这封信是他去南海的那些弟子联名写的,他们都希望郑玄去南海,因为现在北方兵荒马乱的,他们很担心老师和那些师兄弟的安危,他们说现在天下只有一块平静的净土,那就是南海,如果他去了南海,完全可以自由的教书育人,现在党锢之祸已经解除,郑玄已经自由,也完全可以去南海。
看了这封信,郑玄久久无言。
说实话,郑玄对南海还是很好奇的,只不过他对南海的一些做法不是很认可,比如南海官学的教材里经学的内容很少,很多内容在郑玄看来有一些离经叛道,虽然郑玄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可是也有一些看不惯。
他让弟子们去南海,是为了他们的前途,可是他自己并不是太想去南海。
想到这里,郑玄对麋竺道:“子仲,你将他们带去南海吧,我就不去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听了郑玄的话,他的弟子们一个个扑通跪在了地上道:“老师若是不去,我们也不去!”
太史慈看到自己的师兄弟们都跪下了,他也跪了下来,不过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南海,他只是去年才拜入郑玄门下,对南海郡还没有多少认识,不过,他也不能留在东莱,因为黄巾来了,他可不放心自己的母亲留在这里。
看到弟子们都跪下了,郑玄闭目抚须,良久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道:“也罢,那就一同去南海吧。”
听了郑玄此言,麋竺大喜,因为这一次带郑玄去南海,是周晔托他办的事情,只要能够结好周晔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郑玄的弟子们去清理东西准备上船去南海了,他有不少弟子都是本地人,他们呼朋唤友,要把自己的家人也带去南海,可是这一下却让周围的老百姓都骚动起来了,他们都来到了龙首山下,想要跟着郑玄一起走,避开黄巾军。
这一下正中麋竺下怀,南海那边正需要移民呢,郑玄的弟子也就千人左右,而现在想跟着他们去南海的人却有好几千,他立刻答应把他们都送到南海去。
三天之后,麋家的船队出发了,郑玄和他的弟子,还有周围的老百姓都在船队上。
五月上旬,麋家船队抵达了番禺港,郑玄出舱眺望着番禺城,在弟子的来信中,他经常能够看到弟子对番禺城的描写,他们的描写中透露出了一种自豪,似乎他们已经是南海人了,这让郑玄对番禺城也是十分好奇。
首先映入郑玄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钟楼,这座钟楼就经常出现在弟子们的信中,它已经成为了南海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因此郑玄一眼就认出来了。
随后,郑玄看见了番禺城的城墙,这座城墙高大雄伟,虽然郑玄也是见识过长安和雒阳这样的大都市的人,可是像番禺这样规模的城市在北方也见得不多,他根本没想到,在南海这个南方边郡,居然会有一座这样的雄城。
船队在引水船的引导下,进港了,就在郑玄乘坐的船只靠上番禺城的码头时,钟楼的钟声响了起来,那钟声是如此雄浑、悦耳,一连响了十声,郑玄在信里看过,他知道这代表着是上午十时,也就是巳时正。
这码头上都做了硬化,都是水泥地坪,既干净,又平整,郑玄从跳板上走下来,踏上码头的时候,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南海?怎么跟北方那些城市完全不一样?
一群人迎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对着郑玄拱手道:“后学晚进周晔见过康成公,能与公相见,晔三生有幸!”
这就是周晔?郑玄不禁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为什么他的弟子来信的时候,在信里都对周晔推崇备至呢?
郑玄的教养让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跟周晔好好寒暄了一番,之后,苏怀、唐崇等郡中官吏,还有国渊、孙乾、公孙方等郑玄的弟子也都上来跟郑玄见面。
郑玄是经学大师,苏怀、唐崇等人虽然没见过郑玄,可是对他的大名是早就景仰了,所以他们对郑玄都是十分恭敬,而郑玄的弟子们就更别提了,他们一个个欢喜无限。
寒暄已毕,周晔让人好好安顿这次来的郑玄的弟子们,而他亲自将郑玄带到了尧山上。
当郑玄被带到尧山后山上的一栋屋子前时,他看到屋子里出来一个人,郑玄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的手抖抖索索的指向了这个人。
出来的人正是蔡邕,他向着郑玄深施一礼道:“康成兄,一向少见,别来无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