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还有一人则补充说道,连平西王吴三桂,为清廷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可到头来还不是想要裁撤军马就裁撤军马,最后想要撤藩就撤藩?那假如以后天下再度恢复安定,这朝廷定然要搞秋后算账,而那时裁撤我们的话,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众人的话语让耿精忠顿时有所醒悟,看来清廷的诸多许诺,其可信度着实不高,他们越是说的天花乱坠,以后食言而肥秋后算账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准备再看看情形后作出决断。
就在此时,陈近南代表沐剑声悄悄到达南平,请求面见耿精忠,此后经过陈近南的一番叙述,耿精忠得知了沐剑声的具体态度。
按照沐剑声的意思,耿精忠如果率部反正,肯定是无法保证他目前的王爵,因为这个爵位乃是伪清廷所颁授,自然算不得数,最多只能按照其功劳,重新授予他国公一级的爵位,而这个爵位,也已经是眼下明廷里面十分显要的封赏了;其次,为了考虑到他的安危,他本人一家必须移居广州、琼州或者吕宋居住,防止清廷派人进行暗算;至于他手下的几万兵马,将会按照王府的统一要求进行整编,其中大部分的军官,将会陆续进入军校,进行短期的培训,以便适应新的战略战术方式,提高具体指挥作战的能力,应对后续战局发展。
目前为了保持稳定,他麾下主要的统兵大将则不会更改,王府后续只会派出少数的参谋人员加入其中,基本上可以保证这支队伍的整体性,不过从今往后,原则上,他本人将不得再干预军队指挥,如果他有意领军的话,必须要先进入王府的军事学堂进行深造,通过了考核之后,才能够根据情况予以任命,一句话,他麾下的军队将不再由他指挥,而是由王府统一进行指挥。
此外,沐剑声还郑重承诺说,可以保证耿精忠一家人员及现有私人财物的安全,另外也会就此功勋,而赦免其父祖辈以前的投敌之过,并保证不会对他和其手下搞秋后算账,让他真正没有后顾之忧。
听了这些条件,虽然远远达不到他心里的要求,更别说和清廷一方的条件来比,可是正因为这些条款都十分简明,更容易实施,远不似清廷那般空泛,所以却更显其中的诚意,因此耿精忠心里十分矛盾,一时也拿不了具体的主意,于是让人带陈近南下去歇息,自己随后就召集心腹,再次商讨应对之策。
再说耿精忠手下的这些人,在听了沐王府所提的条件后,里面有不少人立刻就大喊大叫的说,沐王府这不是欺负人么?请王爷立刻下令,这就带兵和对方决一高下;也有人则说道,沐王府能够这么说,才表明对方没有打算撒谎,虽然条件比起心理价位差了许多,可是对方应该会信守这些承诺,不会再搞秋后算账的事情,否则也只需要像清廷一样,随意画大饼就是,岂不方便痛快?眼下既然对方已经开出了具体条件,那双方就可以来讨价还价。
此时陈梦雷站出来说道,虽然眼下沐王府的条件比杰书的差了很多,可是却很有诚意,应该没有欺骗我们,那清廷虽然许诺很多,可显然都是一些糊弄人的空话,到时候能够作到哪一步,还很难判断。但是从这里面,就可以反映出两家人的行事态度,清廷一方纯属欺诈,而沐王府一方则贴近实际,所以还请王爷不要被虚妄迷惑,作出正确的判断。再者这等机密之时,拖延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变故,所以恳请王爷及早作出决断才是,否则难免日久生变啊。
听了陈梦雷的话,耿精忠似乎也有了一点明悟,随后又和曾养性白文选等人密谈之后,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结果,于是最终定下了投效沐王府的决定。他随后仔细向陈近南通报了自己的态度,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补充要求,比如必须让自家的儿子和弟弟进入军校,比如保留一定数量的亲卫,来保证自家的私财安全等等,陈近南当时就表态答应下来,这样双方基本达成一致,接着就后续的配合行动进行了商议,按计划展开了一系列的后续行动。
三天之后,耿精忠下令全军再度易帜,正式加入到明军麾下,而随着耿精忠的投效,闽粤形势顿时全面逆转。随后沐王府大军趁杰书还没有防备之时,立刻两路出击,并在耿精忠所部的配合下,大败福建境内的清兵,歼敌近两万,俘虏两万有余,基本攻占了福建全境,从而大大削弱了清兵实力,改变了东南方的战局,而沐王府的实力也进一步扩张,而清廷几乎只能退守浙江。
耿精忠反正事件,乃是影响整个全局战事的一件大事,意义深远,在后世史书也被着重列出,不少研究者都很难明白其中原因和究竟。不过后世普遍的观点认为,这项看似神奇的事件之所以会发生,除了沐王府不断膨胀的实力影响了耿精忠外,王府的敌后情报工作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如果没有这些敌后人员的不懈努力工作,就无法影响到耿精忠身边的这些重臣亲信,而没有陈梦雷等人的坚持游说,以及诸多的拉拢,耿精忠所部的很多人员也都不会投效沐王府,那耿精忠也很难作出这样的选择。而此人当时要是投靠清廷一方,那么除开其政治意义外,复兴统一战争最少也将要延长一年时间,就要多死伤十数万军民,这个代价将是极其巨大的。
也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根据沐剑声的意见,耿家最后基本维持住了其爵位的传承,并且成功保持了子孙十余世的富贵,没有遭到帝国的清算,而这也是晚年耿精忠,和其后世子孙所最为得意的一件事情,声称福建反正事件,乃是耿家最正确的抉择。
随着福建事件之后一系列的战事,闽粤两省基本归于沐王府治下。遵照沐剑声的命令,此事一些细节在各线密探中广为宣传,大大激励着这些人员的士气和斗志,鼓舞着他们更加坚定的投入到战斗中,为了王府早日一统天下而努力。
此时,天地会的整改工作依旧在继续,而整改工作真正的难点,还是在另外八个敌占堂口。经过仔细研究,石青云和陈近南最终决定先易后难,从与王府关系最为密切的宏化堂开始进行整顿。
由于多年以来的密切合作,加上沐王府的蓬勃朝气和强大的军事实力,整顿工作十分顺利,李式开调到广州总堂担任执事长老,王府新增骨干情报人员三百多名,重新建立了一套简单有效的消息渠道。裁撤下来的两千多名精壮会众补充进入新兵营,老弱人员转移到了台湾岛上予以安置,此外他们隐藏于嵊泗群岛的一支小型船队,也接受了王府改编,成为一支分舰队,为以后的一些行动打下了基础。
接下来就是湖广之地的参太堂。但是因为此地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局势复杂多变,于是就暂且押后进行,而位于京津的青木堂就成为替代目标。由于有韦小宝的书信劝解,加上有徐天川樊岗高彦超等人回归之后现身说法,尽管李立世十分想保住这点不算地盘的地盘,不过他毕竟不想真的抗命不尊,面对强势的沐王府,他也知道眼下已经身不由己了,与其死撑着,还不如痛快的接受现实,而且对方还已经允诺,给自己一个游击将军的头衔,那自己何不认清现实,这样还能够给对方留个好映像,为以后打好基础。
此后李立世还是愉快的接受了现实,全力配合着整改工作,由于他在青木堂经营很久,权威性比较高,所以下属众人也痛快的接受了王府的改编。从根本上讲,李立世的才干还是不错的,而且沐剑声对他也一直比较看重,但是此人的本位主义太过严重,所以一年之后等天地会的整改工作全部完成,沐剑声就调他离职,扔进军校好好深造了一番,直到改变了认识,有所提高之后才重新予以了重用。
此外云南的玄水堂、贵州的赤火堂、广西的家后堂、河南的黄土堂等五个堂口,也先后都顺利的接受了整顿,林永超、古至中、姚必达、胡德第、马超兴等人深知眼下的大局所在,也接受了新的任命。眼看一切顺利,可到了四川西金堂的整顿时,又出现了问题,而根本原因,就是几年前的那场惨祸。
由于雪岭居士的出手,西金堂众多高手战死,多人负伤,给该堂口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此后虽然陈近南派了许多高手前来,可是一直无法恢复以前那般完整的机构,此后加上战事一起,诸事不便之后,又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各项工作就基本陷入了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