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招揽李箫一事,三皇子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石世藩的缘故,非但没能将与李箫成友,反而到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地步,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帮着石世藩,还是帮着李箫。
当然,从目前的来看,李箫的作用并没有石世藩大,其势力也不及石府的万分之一,所以他更倾向于前一种,可偏偏让人头疼的是,皇帝颇为青睐李箫,这就让他举步维艰。
所以最终的决定便是跟二皇子的一般,旁观。
倒是有些奇怪,太子之位仍然是至今都住在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一直以来都只是淡忘的状态,可二皇子却看起来一点也不急似的,多年来做出的政绩不多,有什么大事都只是慢半拍动手,不该如此啊。
历代以来,在皇位上,其实储君是最不需要做事的,反而是其余的几位皇子,身为最有利的争夺者,他们需要不断的做事来博得皇帝的眼球,无论事大或是事小,都得首当其冲,而这些事存在风险,像三皇子这般,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可不多。所以一旦做错了事,便会惹得皇帝不高兴,这样一来,前面的努力便会付之一炬。
因此多年来,三皇子一直小心翼翼的行事,就是怕出一点岔子,几个皇子之中,便是他与二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造成了在争夺储君之位一事上,几乎大半的朝臣都认为,三皇子,也就是献王殿下是最具有竞争力的一人。
二皇子,永王对储君之位没兴趣,这谁会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他确实是没有做太多的事。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这么做也有道理,就比如在李箫这件事上,做得多的反而一无所获,做得少的却什么都没失去。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储君,太子高佑樘,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此人都对其余的皇子没有半分威胁,一点政绩都没有不说,到现在都没有住进东宫,一落不起眼的院子,便是他的全部,想想历朝历代有哪个太子,做到这般的地步。
但这也不能怪别人,是他自己不争气,不争取现在应得的,反而自我堕落,竟与那乐师整日在宫中作乐,皇帝看在其已故的母亲份上,没杀了他,这已经是大恩,可前几日却与那高长钰扯上关系。为李箫求情没错,吕侯爷之子吕云路干了这事,但人家是在高长钰之前出面,可太子呢,明明知道那是高长钰,仍然要头铁,这不是在说着:“太子之位不想当了”这一类的话吗……这件事便是给了许多人惊喜,太子被废是迟早的,而经过此事,便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快进度,这所谓的太子之位,如今怕是脸摆设的算不上了。
关于储君之位,几个皇子中,石府最为看重三皇子,所以二者走得近,寿宴一夜后,太子便再一次让皇帝注意,这般下去,无需多久,太子被罢黜,转而再用法子推动一下,让三皇子爬上去,一切便都完成,他们多年的准备也不会付之东流。期间再将那被皇帝看重的李箫给拉拢过来,便能让石府在昊国站得更稳。
一代权臣还不够,石嵩想要三代,想要十代,在昊国官场上,他石府将会一直存在。
然而他心中所想的,却因为今日石世藩的胡闹,被打破的布局。
石府不是没有能力将李箫拉拢过来,可就短短的一日,这个少年就被强行赶去了对立面。没错,暂时来看,小诗仙只是个小诗仙,在深点,不过是京兆尹府的一个七品参军,在强些,也只是科举考试的一个主考官,但这没有用处,在昊国,主考官可以说是没什么权利,除了用私权帮着考生作弊,但数千考生中,可没一个与李箫相识,所以对于他来说,主考官只是个走走过场的身份,没有任何用处。
而那些拉拢的势力也都是看上这点好处,想靠着科考来培养自己的人。
石嵩并不是看上这点,他石相要想安排自己的人,只需动动手,便能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安排一枚棋子,接着在经过几年的发展,将其召回京师,放入六部或者鸿胪寺、太常寺等,比如已经领盒饭的蔡徐。
对于李箫,他看重的是皇帝的器重,一个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是人才,是不可多得的。
“世藩啊,你且说说,今日在蓬莱仙居花费的这些心思,浪费的这些银两,以及所做的这些事,对于我们有什么好处?”石嵩仍旧是坐在那处阁楼,一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手使着银筷,挑着一旁的瘦肉。
他夹起一块,就这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数下,接着喝了口热茶,咽了下去,然后将双手放下,碗筷置之双腿上,继续开口道:“还是说,这些事对你有好处?”
石世藩哑口无言,但他的脸上并无半分惧意,反而微微笑着,他知道,自己父亲在得知今日蓬莱仙居发生的事后,定然会不悦,同时会在他回府后第一时间责问。不过并不需要害怕,暂时来看,石府还是需要他这个智囊的存在,有了他,其余的势力都会顾忌,这对于石府是莫大的帮助,所以即便石嵩恼怒,也只是责骂几句,并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相对来说,在石府不需要他之前,他石世藩能够做的是很多。
石嵩叹了口气,将手中碗筷交给周管家,挥挥手让一旁侍奉是下人都退下。他拿过剩下一半茶的白玉杯,放在手中,用两指轻轻转动,不管怎么说,石世藩是他的儿子,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发怒,当然,石府还需要石世藩,李箫的作用也不及他这个儿子的半分,所以今日找来石世藩,也不过是小小责骂几句。
其中缘由也是因为石世藩最近似乎有些膨胀,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觉似乎开始无法控制了,对于权力者来说,这是大忌,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掌控,那又谈何让石府屹立在昊国官场上数年不倒。
“那李箫虽说只是京兆尹府的一个七品参军,但此人可是深受皇帝器重,你需得知道,这么多年来,咱们的这位爱胡闹的皇帝,是第一次对一个少年这般特殊。”石嵩抿了一口茶水,叹声道:“相信你也看得出,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何种原因让皇帝对李箫另眼相看,但绝对不会是那几首诗的缘故,皇帝的骨子里,还是个不喜欢文人酸朽的人。”
的确如此,石世藩点点头,表示认同。自打皇帝登基来,似乎只在近年,昊国相对稳定后才开始重视文,以往的时候,不是在征伐,即使在准备征伐的路上,皇帝是个爱折腾的皇帝,也是个喜欢刀枪剑戟的皇帝,不然如今的朝堂上不会大部分都是武官出生。
“父亲,关于李箫,儿子确实是意气用事了。”
“咱们也是准备的很久,在李箫这人身上也没少付出心血,这次甚至是三皇子做出退步,然而你却……”石嵩放下茶杯,不住的摇头。
三皇子临香园摆宴款待李箫,却因为石府而放弃,然而结局是这般,这不大好交代啊。
石世藩抬起头,将放于身前的双手放下,笑了笑,开口说道:“父亲多虑了,三殿下那只是小问题,目前他还是需要咱们的帮助,要知道二殿下可是在旁边虎视眈眈。”
二皇子从未放弃过储君之位的争夺,只是此人善于藏在心底,所做的样子也是一副不争不夺,与世无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二皇子的野心可是一点也不比三皇子小。
“至于李箫,儿子确实是有私心。”他接着说道。话音刚落,石嵩便猛地转过头,眼中是忖度又是疑惑。
石世藩倒是呵呵一笑,云淡风轻,“父亲也知道儿子的才能,在这京师城中几乎没有敌手,多年来一直如此,所做的计谋无不成功,这让儿子实在是无趣极了。可那李箫,儿子在茶摊见到的第一面起,便觉得此人配得上做对手,所以这才私自做主,做了些对我们不怎么有利的事,为的仅仅是想与那李箫玩玩。”
是石世藩的风格,石嵩信了,也是不信。他回过头,目光放在无际的京师城,满目的黑砖百瓦屋让他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再远一些,是那层高的城墙,是安全感。放下茶杯,说道:“为父知道,世藩你确实没事可做,想找个配得上你的对手,但……也罢,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安排好便是,莫要让此次的胡闹,乱了我们数年来的安排。”
石世藩拱拱手,笑着点头。
“还有一事,临安县的杨东泽似乎有些不安分,是不是没在城里,土皇帝做的舒服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为他撑腰?”石嵩想起前几日从临安县送来的消息,是他们内部的,并没有让他人知晓。
杨庄被遗忘的似乎有些久,整个太苍八县都在其掌控中,可以说是比京师里面的生活还要肆意、自在,这也让杨家的那小子,开始忘乎所以了。
“让太苍八县那的人安分点,别再出幺蛾子,至于那农户的事,让刑部随意派个人看看去,记住一点,别让太苍的事被皇帝知道,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