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朱俊跟皇甫嵩吵了一架之后,第二天便带着军队离开了下曲阳,直接往洛阳赶去。皇甫嵩则在下曲阳修整了几天之后,接到朝廷的命令,才开始班师回朝。
刘焉走在前面,自然是要比皇甫嵩更早回到洛阳,但是朝廷并没有给他们举办什么欢迎的宴会,也没有昭告天下,说剿灭黄巾的功臣回来。
在大部分眼里,张角的头是皇甫嵩派人送来的,张角的两个弟弟张梁张宝也是皇甫嵩出战斩杀的,皇甫嵩自然是最大的功臣,刘焉朱俊不过是两个负责牵制的人罢了。
满心的欢喜随着洛阳接近,变得愈加低落。
回到城外军营,将所有部队安置在那里,刘焉、朱俊、吴懿、吴班四个人四匹马,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靠近洛阳城。
刘焉离开的时候,春天才不过刚刚开始,现在秋天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洛阳没有被黄巾军波及,百姓还是一如既往地种粮收粮,上缴国库,好像这场震及整个国家的黄巾起义完全没有发生过。
“公伟,你看咱们四个,像不像打了败仗之后灰溜溜逃回洛阳的人?”刘焉看气氛有些凝重,便想开开玩笑,活跃气氛。
朱俊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回应道:“我们要是打了败仗,现在过来的就不是我们,而是千千万万黄巾贼了!”
吴班也说:“那时候我早就死在宛城了,估计是拿着长枪,戳死十几个人之后弃枪,换刀,再砍死二十几个人之后,黄巾贼见我骁勇异常,对我说:‘别打了,投降吧,官军不值得你这么卖命!’,我说:‘不可能,小爷我世受国恩,怎么可能投降你们这班贼寇?’。”
吴班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挥出,好像手里真的有一杆枪,身前也真的倒了无数尸体。
“别停啊,继续说,后来怎么样?”吴懿听得入迷,他虽然稳重,但此时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自然也向往血战而死那种剧情,只是这方面他确实不如吴班,只能老老实实听吴班讲故事。
“后来,黄巾首领又喊:‘你是条汉子,能不能留下姓名?’,那时我刚刚又砍死三个敌人,擦擦脸上的血,大笑三声,回答:‘你们这些人听好了!小爷,陈留吴元雄是也!’。
“黄巾贼见我武艺高强,又不肯投降,于是聚了三百弓箭手,列阵摆在我面前。我一看这阵势,今天可能难逃此劫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死在冲锋的路上。然后我就朝他们冲锋,敌人乱箭齐发,我挥刀,叮叮当当挡下无数箭来。
“但我毕竟只有一个人,哪挡得了这么多箭?还是有一箭射中了我的大腿,这一下可厉害,弄得我浑身没力气,接着又是一通箭雨,一代少年英豪吴元雄,就这么倒在了箭雨之下。”
故事讲完,吴班装模作样抹了几滴眼睛,好像在为自己的死而惋惜。
“我呢我呢?你都没了,那我怎么样了?”吴懿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结局,专注焦急的眼神让一旁的刘焉朱俊忍俊不禁。
“你啊,陈留吴子远,在刚才那一通箭雨里已经丧命咯,死相可惨了哈哈哈哈哈……”
“站住混蛋!”吴懿大骂一声,驱马去抓吴班。
吴班早就防着吴懿这一手,早早地策马往前跑。吴懿也不甘示弱,双腿一夹,马儿受痛,便奋力追赶。
刘焉和朱俊看着两人策马狂奔,对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
“公伟啊,要不咱们也?”“不能让那些年轻人看不起咱们!”
“走着?”“走着!”
马蹄溅起烟尘,惊散林间飞鸟。
原本一个慢腾腾的回城,变成了测试骑术和马儿速度的比赛。
远远能看见城门了,刘焉他们是从东边来的,所以看到城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洛阳东门”。
城门下有个人!
一行四人急忙勒马,坐稳身子,仔细一看,才看清来者是谁。
身高八尺二寸,声若洪钟。
除了卢植还会是谁?
刘焉朱俊飞快下马,三人聚在一起,卢植打量着二人,二人也在打量着卢植。
看起来卢植并没有受什么拷打,脸上一点伤都没有,就是有些瘦了,也是,任谁被除去官职,胃口也不会很好。
“你们两个!好大的功劳,只有我一个白身来迎接!”卢植见两人有些神伤,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感叹,故意转移话题。
“那是,我们这个功劳,谁也不配来迎接,只有你卢子干才配来!”
朱俊也大声回应,引得其余人哈哈大笑。
“哎,没别人正好,我在家里早就备好了酒菜,我来给你们接风洗尘,不给别人吃!”
卢植拉着两人就往城里走,却被朱俊拽了回来。
“等等等等,子干你看,君郎好像有话要说。”
果然刘焉脸上有些为难,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卢植问了几遍,但刘焉支支吾吾就是不说。
朱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噢哟,我想起来了,咱们出征这么久,君郎是想去见老婆了!哈哈哈哈哈……”
见刘焉低着通红的脸不说话,卢植脸上也挂上了奇怪的笑容,接着轻轻一推刘焉,笑道:
“哎,早说嘛,这种感觉我可也体会过,快走快走,别来搅局,赶紧回家找老婆去,我跟公伟,还有子远元雄一起,我们四个去吃饭,没你的份!”
男人果然是男人,刘焉千恩万谢,说以后一定把这顿饭找回来,便跨马直奔自己家。
到家之后,刘焉招呼仆人丫鬟不要出声,自己一路走一路卸甲,护腕护腿护膝、胸甲头盔腰带,凡是上战场的玩意全都脱下,生怕吓到费盼。
轻轻推开房门,见费盼正背对着门坐着,不知在干些什么。
迈进屋子,反手关上房门,站在费盼身后,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
费盼大惊,急忙转身,看到是刘焉,立马扑向刘焉。刘焉环手一抱,费盼便稳稳地被他抱住。
费盼仔细看看刘焉的脸,伸手在上面捏两下,轻叹一口气,说道:“今天这梦好真实,手感还真像。”
“哦?你还梦到过我?”
“那当然,”费盼一噘嘴,模样娇嗔,“谁让你一出征就是大半年,虽然也有写信,但根本不够啊。”
“哦?那我要写多少信才够呢?”
“最起码……最起码,一天一封,啊不,两封!”
“可是我现在回来了,有什么话就能当面给你说了。”
“这不是梦吗?”
“是不是梦你一会就知道喽!”
“啊!你别过来!这还是白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