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水军,凭借数量和利器的优势,用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将秦军水军打得全军覆没。
前来迎战的骑兵,也被冯雁等人杀的逃进了淮阴城。
同时,谢玄带人陆续攻打还被秦军占领的泗县、盱眙等城。
守卫彭城的秦将为兖州治中徐褒,得知秦大军几战失利惶惶不可终日。
随着战事频频取胜,晋军的作战意图从解救三阿,变成了全部歼灭!
水军在谢石的指挥下,乘夜,沿着水系,焚烧秦军搭建的浮桥。
同时,谢玄派刘牢之等人也沿着沂河、沭河、泗河等水系焚毁浮桥,击毁秦军战船。
何谦、诸葛侃、冯雁等人也商议了一番,由诸葛侃率领当地单父县令李都,寻找贼军运输船只,截其辎重以围困淮阴之敌。
淮阴城中,秦诸将个个心中愤懑不已,终日围城,今日反被人围住了。
真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时光流转,几度轮回。
谢玄攻取城池的行动很快取得了成功,留了部分将士镇守三阿、盱眙等地,谢玄携三万之众围困淮阴四周,并将步兵的车弩,投石车等器具,一字排开不断地攻击淮阴守军。
谢石率领的水军,沿淮阴城四处巡逻警戒,但凡有秦军船只,皆雷霆镇压,抢夺为己有。
多日的鏖战,秦军很多投石车、工程车、弩箭等散落四方,淮阴城中用于还击的武器少之又少。除了偶尔用弓箭回击一下,别无他法,即使这样,箭矢、弓弩也已捉襟见肘了。
秦军坚守了十日,城中粮草几乎殆尽,只得在城中四处抢夺百姓的粮食,使得百姓叫苦连天,甚至多次激起民变。彭超忧心忡忡,再过几日,恐怕秦军将士不是饿死就是被百姓折腾死。与诸将商议了一番,决定趁夜突围。
秦军暗自酝酿,并在城中准备,同时造好浮桥便于搭建过河。
一个乌黑的夜晚,彭超命人将所有箭矢集中起来,点着蘸有油脂的箭头齐齐射向西侧城门外,希望引起晋军混乱。果然,西门之地因有不少树木,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便火光冲天,惨叫声响起,晋军不少士卒被大火灼伤烧死。
彭超见有机可乘,忙率领三万士卒猛攻西门,很快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
途中,命前锋将士搭建好浮桥,大军冲来后纷涌而渡逃往了西侧郊野之地。
谢玄听到消息,急忙率众追赶,急追了百余里,终于在君川洪泽湖西之地追上了秦军。
已能看到秦军尾部,一路追来的晋军不禁感叹:“敌人逃命的速度可真快。”
谢玄眼见敌军不远,遂下令骑兵放箭。
“嗖嗖嗖……”乱箭射向秦军背部,不少士卒纷纷中箭倒地。
彭超、俱难、毛当等将领心知不妙,这样被追着射杀,迟早全军覆没。
俱难嘶哑着声音喊道:“彭将军,不能坐以待毙,与其被射杀,不如与其一战。”
“说得好,我毛当宁愿战死也不愿如此狼狈而逃。”
“将军,咱们就与晋人放手一战吧,我就不相信晋军每战均有神助,前几次只不过运气罢了!”
……
彭超见众人不愿再逃,只得叹息一声下令道:
“众将听令,全部调转马头应战,步兵后撤至骑兵身后。”
全军将士听到命令后,骑兵纷纷拨转马头面向追来的晋军,并分开道路让尾随的步兵先行通过。
追来的晋军见状,哪还迟疑,依旧速度不减的冲向敌人。
三万人对三万人,无任何之阴谋诡计,
无任何之地形要塞,
无任何之退路可言,
唯有死战!
秦军自知,如今只有背水一战方能脱困而去。
晋军自知,不赶尽杀绝,留下隐患,指不定哪天又来袭扰。
不让敌军吃到苦头,南晋之地,永无宁日。
看着冲向自己的晋军,秦兵内心惧怕,但表情决绝,反正无法逃脱,不如奋而一战。
看着对面的北虏,晋军斗志昂扬,手下败将不自量力,人人视其如待宰的羔羊。个个紧握兵器,咬紧牙关,期待着斩尽杀绝眼前之敌。
“众将听令,决一死战!”彭超狂吼。
“将士听令,全部歼灭!”谢玄怒喊。
六万人马,旷野之中,“轰!”的一声,相撞一处,顿时人仰马翻,惨呼不已。
冯雁在淮阴围困东门,听令后一路跟随而来,待到赶至近前,两军已混战一处。
只见,谢玄正骑马驻足,注视着战况,身后百余名侍卫守护。己方步兵组成弓箭阵型、长枪阵型等严阵以待,秦晋步兵同样在后侧排成盾牌阵型持刀相向。而两军骑兵则杀的难解难分。
此前,秦军骑兵在白马塘损失较多,眼前的对战,晋军骑兵在人数上绝对占优,再加之冲劲十足,势头正猛,秦军不少骑兵一个照面便被撞翻在地,其余人马只能拼命抵抗。
晋军冲速太快,田洛带领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后方步卒之地。秦步卒哀叹没有大型器具以作抵抗,只能手持盾牌刀具苦苦应战。
冯雁见场面如此混乱,正利于狼牙棒在乱军中挥来舞去,大杀四方。有些兴奋的怪叫一声,带着人马急插进秦军队伍中。
战场南侧,秦将俱难带着一支队伍正在苦战,突然,一名“鬼将”带着三千铁骑插了进来。狼牙棒不断抡起砸下,不时带起片片血花,俱难的三名侍卫怒喝一声围了过来,只是未到近前,已被十八侍卫联手围住,樊十八、冉卫、陈武三人魁梧雄壮力气又大,手持耙犁状兵器夹住三名秦兵长枪动弹不得,郭赖子、温二牛、田二娃、田七几人举枪便刺,眨眼间身上血洞毕现,鲜血顿时流出,而张大壮、李响等人砍刀早已挥去,三名侍卫脑袋一歪坠洛马下。
这时,几名秦兵步卒再次围攻过来,冯雁抡起狼牙棒便狠狠砸下,“嘭”的一声,一名步卒胸口被砸中,血液顺着十几个血洞汩汩流出,再次抡起,一名步卒急忙举起盾牌格挡,无耐大棒势大力沉,“轰”的一下,盾牌“咔咔”作响裂了开来,连人带盾倒于地面。其余步卒惊恐万状,四散而逃。而秦将俱难一看鬼脸再现,不由直呼晦气,一踢马肚,立即遁走。
冯雁喘了喘气,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王桂抡着乌铁大锤,不断挥舞,不时有秦兵脑浆四溢,红白色血肉翻落在外,令人毛骨悚然;大胡子郭胜不断舞动手中铁枪,中者毙命;连黄龙、黄虎、马龙、乔龙等兄弟也杀的兴起,不时带走数条人命;而善使长刀的李力同样威猛,一刀下去,一股冲天的血柱霎时喷起……
突然看见大哥孙无终,正手持双刀在马上左劈右砍,周围秦兵哪是对手,纷纷中刀而亡。冯雁嘿嘿一笑,大声喊道:“大哥威武!”
看着大哥手中战刀,冯雁暗赞:
“真不愧为双刀杀神!上次让老罗专门为大哥打制的砍刀,看来很是锋利啊。”
孙老大见是冯雁,勒住缰绳笑道:
“老三,你小子使的怪家伙甚是威猛啊。”
“一般一般,与大哥比之相去甚远。”冯雁呵呵笑着。
“少贫嘴,哈哈……”
冯雁又看向别处,不由暗自好笑,只见马义不知在哪收集了一堆箭矢,绑在马匹两侧,身后箭壶里也塞的满满当当,不时搭弓射箭,一支箭就是一条人命。而原先弓箭队的老刘等下属,同样怒射而出,让冯雁赞叹的是,李贵正带着不少步卒,手持盾牌砍刀,保护在马义等人四周,以防不测,看上去,配合相当默契。
远处,戴遁、何谦、诸葛侃、高衡等人亦是勇武,猛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冯雁望去,竟是刘牢之也混战其中。
“没想到,军中二号人物也亲临战场厮杀?”冯雁惊讶。一般军中督将、参军等皆在外侧指挥,就如秦军彭超,己方谢玄,很少进入场中厮杀,而且主将身侧一般都有数百名侍卫守护,并有传令兵、旗号兵、鼓锣手等待命。只有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涉险搏杀。
只见刘牢之拿着一件同样奇怪的兵器,有点像长枪,但枪头确是三角刺刀状,有点像破棱锥刺。刘牢之尚武世家出身,武艺也非常精湛,打起战来更是威猛无比,看的冯雁连连咂舌。
“原来是员虎将!”
“嘟嘟嘟……”突然一声军号声传来,晋军众将领一听是合围的号声,皆带领部下四散开来杀向战场外围。
谢玄见秦军骑兵已经不多,遂命令陶二,吹响了合围的号令。
不一会,晋军步兵跨步前行,进了远程兵器射程后,一声令下,投石手、车弩、弓箭等纷纷射向秦军步兵。秦步兵被骑兵冲垮之后,队形早已散乱,即使拿起盾牌阻挡,也只能护住己身,其余步兵则遭了大殃,不是被石块砸到,就是被弓箭射中,更有大型弩箭连穿几人同时毙命,秦军步卒顿时惊骇纷纷向后奔走。
此刻,晋军骑兵已经绕行至秦军后侧,堵其退路,见步卒退来,手持长枪砍刀纷涌而上杀向秦兵。
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开始了,散乱的步兵对骑兵来说简直就是心中所想,骑兵最喜欢的就是四处奔跑的步兵。
长枪、砍刀,马槊、长戟、宽刀、大锤等各色兵器疯狂的杀向步卒……
彭超、俱难、毛当、毛盛等秦军将领趁晋军合围之时冲出了战场,看着自己的兵马如牲畜般被敌人不断追杀,一个个紧要牙槽、双眼冒火,心中愤懑……
彭超大喝一声,正要再杀回去,一旁的俱难,急忙紧紧拉住,泪眼规劝道:
“将军,咱们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呜呜……”
“嗨!彭将军,大势已去,再战徒劳无益,先行退去吧。”毛当、毛盛等人眼见大势已去,也齐声相劝。
“哎……”彭超长叹一声,阴沉着脸,调转马头带众人向西侧淮北方向奔去。
战场中,数万兵勇依然在搏杀着,但实力悬殊,已无悬念。
挥舞着武器,相互砍杀的士卒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盼响起。
一根长枪,刺进了咽喉,弥留之际,想起了家乡的田野,想起了盼望归来的老母。
砍刀落下,断了臂膊的将士,抹去脸上的血水,呈现出来的是对未来的绝望。
倒下的人,眼中浮现出妻儿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
天幕倒映之下,众多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平躺在地面,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盼望生命尽早结束,只为忍受不了那种刺骨的伤痛。
阵阵微风拂过,空气中夹杂着鲜血的腥味,马匹的恶臭,让人几欲作呕。
秦军大败,六万余众,先后被歼,只有寥寥数百人逃回淮北。
彭超兵败后,盱眙城以及周边城池相当于是空城了。
就这样,晋军兵不血刃陆续收回了被占的城池。
白马塘、石梁、淮阴、君川四战告捷,又收回众多城池,一时间,晋国百姓均兴高采烈,聚众一处,欢天喜地的庆祝起来。而晋廷朝臣皆如释负重,终于放下了数月以来的忧惧之心。
都城建康,更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鸣锣击鼓,载歌载舞。
反观秦国,朝野共震,秦王苻坚更是大怒!
此役后,广陵军营将士以北府之名勇冠三军,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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