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阳站在原地远远地眺望薛仁贵,想看看这个小子有什么表现。
距离很远,人只能化成一个黑点模糊不清。
好在有营帐周围的火堆照着,李承阳勉强的能发现薛仁贵在做些什么。
距离土匪营帐不到百米,薛仁贵就悄悄的跳下马,自己摸着腰慢慢摸到了大营的边缘位置。
找到了一个最近的营帐,薛仁贵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摸索了一阵就钻了进去。
李承阳看得目瞪口呆。
他早就知道这群土匪一点素质都没有,可能是这么多年的狗腿子生涯让他们活的无比滋润,来往的人也都因为王家的声势对他们礼敬有加,导致他们连点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了。
上次从这路过,土匪就连个岗哨都没有,对自己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本想着现在他们老大死了,可能会让他们警觉一下,可谁想,这群人还是老大的不在意,依然对周围没有一点戒备。
忘战必危啊!忘战必危。
李承阳这样提醒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丧失警惕,不然自己的下场可能和这群土匪也差不了多少。
薛仁贵都不声不响的摸到第二个营帐了,土匪们都毫无所知。
现在才刚刚天黑,这营帐里可来来往往的不少人,毕竟天色还早,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一般的人也不会这么早睡下。
可是偏偏就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薛仁贵愣是连着钻了数个营帐了。
李承阳亲眼看到薛仁贵和一个土匪打了个照面,
刚从营帐里钻出来,就和一个土匪脸对脸了,原本以为暗杀计划就要到此为止了,
谁料那两人在原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土匪勾着薛仁贵的脖子就把他往营帐里带。
随后的结果就不用猜了,现在薛仁贵都摸到下一个营帐了。
李承阳啧啧嘴,也不看了,这么下去薛仁贵能无声无息的摸掉不少人,剩下的人也就不是问题了。
靠在马车上安稳的等着那边传来好消息就行。
不消片刻,那个方向就传来了喊啥声,接着就是震天的哀嚎。
李承阳挑了挑眉,提起画戟来到路边,准备拦截一下逃过来的土匪。
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喊杀声都停了,仍旧没有一个土匪跑来。
李承阳好奇的爬上马车,远远看去:
营帐里已经不能看了,不少的营帐都倒在地上,被四处飞溅的篝火点燃了起来。
现在那个地方已经不能叫营帐了,完全就是个战后的废墟。
借着冲天的火光,李承阳看清了远方的情形。
薛仁贵站在了营帐的正中间,此时正持着自己的战戟熬着姿势。
在他脚下,有不少尸体,看样子都把地面覆盖起来。
而营帐的外围处,很整齐的躺了一圈尸体。
这个圈好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分外整齐,有点强迫症的李承阳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大致数了数人数,和开始预计的三百人差不多,李承阳这才跳下马车,撒开双腿往那边跑去。
三百人差不多都死完了,要是跑也跑不出这条路去,这条路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专门收钱的路卡,自然有他独特的地方:
这条路根本就算是一个矮点的峡谷了,两边都有挺高的土坡,似乎这些土匪还对这土坡做了些改动,要想通过这里,要么像小程那样,从路口外就往土坡上走,
要么就只能走他们特意留出来的这条路。
小程走的路也就只能走个人了,马都不一定能上去,更别说是商人的马车了。
可以说是把商人吃的死死的,要么交钱,要么滚蛋,没有丝毫的选择。
不过现在这些布置倒是成了土匪们的催命符,他们想直接从原地跑就只能沿着路跑。
路两边被他们挖的太陡了,完全爬不上去。
李承阳确定了不会有人会逃过来了,这才想着去看看薛仁贵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越走越近,那边的情况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那一圈整整齐齐的躺着的土匪们都有一个现象,就是每个人的后脑上都插着一只箭矢。
几乎没有丝毫的差距,都是被命中后脑最中央的位置一箭毙命。
李承阳翻看了几具尸体后开始啧啧称奇,放下手上的尸体就来到了薛仁贵的面前。
薛仁贵还在原地拄着战戟摆着要多拉风有多拉风的姿势,眼神三分杀气,三分傲气,三分兴奋,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个人被血浸透了都,一股沙场猛将的气势扑面而来。
“啪啪啪”
李承阳一边鼓着掌一边朝他走了过去。
耍个帅装个X而已,可以理解。
怎么说也是薛仁贵的第一战,李承阳怎么说也要给人家捧捧场助个兴什么的。
趴着巴掌走到了薛仁贵面前:“仁贵,不错,差不多行了啊,把你这姿势收收,现在也就我能看见,意思意思得了!”
薛仁贵看着李承阳,一闭眼扭过头去,摇了摇头。
李承阳眉头皱了皱,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想着从他这要点好处?
“等回去等你赏赐行了吧,跟在我身边做个亲兵吧,别看没品级,但是见官大一级。”
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给他点甜头。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吗,这点是个想做大事的人都会遵守的。
本以为这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薛仁贵仍是摇摇头,闭目不回话。
李承阳有点不高兴了,一定不能培养他这个性子,不然以后怎么办。
“还想要什么?在这样下去,亲兵你也别想做了!”李承阳怒目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摇头的速度更大了,但是就是不说话。
“你信不信我……”
“噗通”
李承阳一下气就上来了,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想放点狠话。
谁知这巴掌刚一落上去,薛仁贵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仁贵你怎么了?说句话!”李承阳一下慌了,连忙把薛仁贵翻过来,拍了拍他的脸。
薛仁贵还是死死闭着眼睛,头仍然在摇着。
李承阳慌了,可别刚把自己的大将搞到手就玩坏了,那可没地方哭去。
看着软趴趴瘫在地上的薛仁贵,李承阳一咬牙,用了点力气往薛仁贵的胸膛上按去。
再不行他只能来个人工呼吸什么的了。
“噗~”
李承阳轻轻一按,薛仁贵的眼突然就睁开,随后强行把头侧过去,然后满嘴的秽.物就喷了出来。
真的是喷的,足足喷了差不多有两米远。
李承阳看了看自己的手,傻了。
他没用这么大的力气吧,别把人给挤扁了。
“贤弟,贤弟你怎么了,殿下!仁贵他怎么了?”
小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薛仁贵的惨状。
李承阳茫然的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啊,就是看他状况有点不对,轻轻的按了按他胸口。”
小程急忙在薛仁贵身上摸索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看着依然躺在原地吐着黄水的薛仁贵嘿嘿笑了笑,把李承阳拉到一侧附耳说道:
“这是第一次看见死人给恶心到了,没事,谁都有这一天,吐吐就没事了。”
李承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第一次看见这种修罗场一样的地方是应该有这种反应。
薛仁贵才十二岁,没见过死人,尤其是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战场,有这种情况不奇怪。
随后促狭的看着小程:“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小程闻言脸色一红,指着吐得已经浑身无力的薛仁贵道:
“怎么可能,我能和他比吗?我爹当年直接让我活埋了两个异族人,还是他从战场上直接带回家的,当时小爷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干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只是回家换了次裤子而已,小程在心里补了一句。
李承阳看着小程通红的脸色也不好说破,耸了耸肩膀去薛仁贵身边给他拍拍后背。
薛仁贵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吐得差不多了,这才回过头虚弱的冲着李承阳说道:
“殿下,我那亲卫还能不能当?”
“能当,你放心吧!以后有什么事就说,憋着不说话算个怎么回事?”
“呕”薛仁贵又干呕了一阵,随后冲着李承阳拱拱手:
“之前不敢看,一开口就怕吐出来,生怕唐突了殿下。”
李承阳摆摆手:“这种事不用考虑,也是我没想到,以后有问题可以问,只要不碰我的原则就行,
还有,这一圈死人都是你干的?”
薛仁贵看了周围一圈,随后捂着嘴点点头,好半晌才回到:
“之前我就发现这群人手里有弓箭,所以我提前去他们营帐里搜了不少出来,
刚交战没多久这些人就开始跑,等他们一跑到二三十米的位置我就开弓射他们,
这个距离是我把握最大,练得最多的,所以这才成了这么个大圈子!”
李承阳给他比了比大拇指,不愧是三箭定天山的人物,看看这箭术,一打一个准。
拉着小程让他把薛仁贵给扶回去,这孩子打仗的时候没怎么样,反而打完以后整个人都瘫了。
李承阳就没这个情况,主要是以前当乞丐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野狗吃人他都常见,这么点场面,毛毛雨啦。
在原地转了个圈,确定了没什么活口之后,李承阳准备给马车清理了一条路出来。
“公子且慢!”
一声悦耳的女声响起,李承阳手上的动作一停,随后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晃了晃脑袋。
也不知道是这几天累到了还是怎么回事,这都出现幻觉了。
拽起两个人,大喝一声给自己壮壮胆,顺手把两人远远的扔了出去。
“公子等等!”
又是一声女声响起,李承阳嗖的一声就从原地蹦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四处扫视。
这次他肯定了,绝对不是什么幻觉,他周围就是有人!
“谁?给我出来!”李承阳大喝道。
“公子且慢动手,小女子并无恶意,小女子也是被他们掳来的!”
一声悦耳的女声从一侧响起,李承阳看去,正是之前土匪大营正中心的位置。
此时那已经坍塌的帐篷下面有个什么东西动了动,慢慢映出了一个人手的景象,还在不停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