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戚金本该坐镇海洲,或者迅速驰援盖州,却没想到他却是尽起大军,行百里与那里的冯子明会和后,整整五万大军,进攻辽阳。
而让人疑惑的是戚金的后方就是幹里布率领的女真军队,戚金就不怕幹里布和库勒擦两人前后夹击他嘛?
戚金自然是不怕的,因为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这个幹里布原来是戚家的人,是万历二十三年戚金就派出去的女真细作。
而库勒擦偷袭福王,克清河,抚顺都是戚金让幹里布去做的,因为不打仗哪里来的军功,戚金这种野心家怎么才能起势?
原来而这次张朝领军进攻海洲,幹里布押后,准备能取则取,不能取,则幹里布绕后攻破盖州与辽阳的库勒擦形成夹击之势!!
这次的计谋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安平山之战,那戚金真的打败了大汗?”
辽阳,原本是卫指挥所邸事厅如今却是变成了亲王府,女真历史上的第一个亲王库勒擦坐在太师椅上听完了幹里布的回报,却只是蹙额而已。“戚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看到库勒擦在感叹,幹里布没有言回答,只是肃立低头而已。
“想也是白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往来一趟也算辛苦,让哨骑且去休息吧!”库勒擦挥手示意。
移养体,居养气,这两年来的上位者的身份,总是发号施令的原因,让如今的库勒擦也是多了一份洒脱的王者之风!!
而幹里布闻言也只是即刻挥手……下面跪着的哨骑也是起来告退。
话说,幹里布可是如今已经是库勒擦内部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了,库勒擦非常信任幹里布,一应大权能给则给,可以说幹里布是一流的重臣。然而即便如此,幹里布在库勒擦面前,也是越发的恭顺。
实际上,幹里布还真算是库勒擦的家奴,因为幹里布进入女真的区域后,只是在山上的野人中生存,后来他们本身的部落是被库勒擦击败后整个降服的,而当时领兵的正是库勒擦,按照女真的规矩,幹里布就是库勒擦的仆从家族!
而且以后的四处征战,幹里布也是给库勒擦立下了汗马功劳,使得库勒擦能够成为女真两大山头之一,所以才有今日地位。
“幹里布你如何看?”
一旁的张朝恭顺的站在旁边,听到库勒擦向身侧幹里布发问了。暗中观察着这个幹里布,这个幹里布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总之透露着一丝古怪!!
因为刚刚传递情报而奔驰数十里的幹里布面色潮红,显然还在劳累中,此时听到库勒擦的话却也蹙眉相对:“俺只听亲王言语。”
问过幹里布以后,库勒擦点了点头,便直接跳过了同在堂中的牛录额真,甲喇章京,做了结论:“依俺说,明军这般强横,但是俺女真铁骑也不是吃素的,议和一事就此作罢!!反正明军还得平抚顺的努尔哈赤部,周遭沈阳卫辽阳卫都被打烂了,没个一两月也够不到这,咱们便趁机休养生息一阵子,将国政、军队都打理好,若是快的话,咱们还能迅速的回到建州。”
堂中不少人面面相觑,显然大明的花花世界已经迷了原本没见过世面的女真鞑子,一个个都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原本有人提出议和,但是奈何库勒擦一言九鼎。只有幹里布能够劝的动。
众人看向幹里布,幹里布蹙额说道:“亲王,若是这般,那俺们这些财货女人又该如何处置?如今有些勇士已经买了女人生了娃子,而回去长途奔袭,那些老弱病残又当如何?”
库勒擦面色一黑,也是一声叹气:“俺也是没了主意,那你说如何?”
幹里布起身相对,看到别人不敢多言,而周围人也都彻底无言。表面有些无奈,心里却是高兴:就怕你们想走!!不走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说道:“俺但是有一策,如能成功,可给亲王打下千秋基业,也做得个国主,立一国之君,荣登九五之尊!!”
库勒擦见状也不以为意:“蔓说那些好听的,有什么对策快快说来,若是我能做国主,何吝啬一个亲王之位!!”
“亲王,自戚家军来以后,必定驻扎在海洲城,因为自鞍山驿以南都是一马平川,只有海洲城是离辽阳最近的一座坚城。所以必定是这里,到时候张朝领全部军队进攻海洲。”
这时的张朝慌忙跪地。
“亲王容禀,奴才只有五千士卒,其余都是强行拉的壮丁,刚刚放下锄头没几天,如何能够与百战之师戚家军对抗!!”
库勒擦没有言语,只是也是疑惑的看着幹里布,不明白为何让张朝这个还算听话的奴才去送死。
幹里布继续说道:“俺亲帅大军在身后押阵,一旦戚家军没有驻扎海洲城,事有所为,那就趁势拿下海洲城,如果戚家军在,那张朝顶住压力,俺自大牛山绕路到海洲卫的后方盖州卫,拿下盖州卫,盖州卫的卫指挥使是李如桢,不过一匹夫,不过如此。然后亲王亲帅大军进攻戚家军,俺在身后夹击。任戚家军就是在是精锐,腹背受敌之下也是人心溃散,必定大败戚家军!!”
幹里布拿出地图,平铺在案几上,众人上前。
“诸位请看,一旦拿下戚家军,整个盖州卫,复洲卫,金州卫就是俺们的囊中之物,不攻自破,到时候俺们驻守金州卫复洲卫,三面靠海,只要咱们守住了,小牛山,大牛山两座关嗌,那俺们女真就是自称一体。立万世之基业!!”
库勒擦哈哈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字。马上就是按照幹里布的策划实施。
……
众人自幹里布以下,一起起身拱手告辞,便闷闷出了堂去,然后三五成群,各带随从走掉。
辽阳的夏日是不与其他地方相同的,所谓夏脖子短,就是刮风,刮大风,风里面还带着沙尘,等风刮完了,忽然就热了,也就到盛夏天!
而此时此刻,辽阳已经正是风声震天之时。
幹里布带着张朝并行,行至一处街口,却忽然闻得风中一阵香气四溢,也是各自一振,循着气味一看,却看到街口居然有一处卖面的摊贩,摊主是个年轻人,才约二十来岁。
“这时候也能做面吗?”幹里布在马上一时愕然。“难道还是种了什么冬小麦?”
随机就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恍惚!!却是想起来在家乡的味道,这都已经五六年了吧,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女真人了!!
张朝在身后笑道。“好让大人知道,只是留了些存粮。”
幹里布点了点头,而旁边的一个牛录额真讹里朵更是起了心思,便随手一指。
然后,两名女真骑兵翻身下马,直接往那栗子摊前将摊上做好的面条尽数取来,又用小碗装好了,回身给幹里布和那个讹里朵,自然是没有张朝这等奴才的手中的,女真勇士最是瞧不起张朝这等人。
然而,其中一人上来送到幹里布身前,幹里布兀自不接,反而直接拎起马鞭一鞭抽到了这人脸上。
那女真骑兵愕然不知所措,既不敢躲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只能立在那里捧着半碗汤面发愣……实际上,莫说这女真骑兵了,便是讹里朵与其他女真随从也都茫然不解。
倒是张朝会意,直接翻身下马,先从这骑兵手中取来炒栗,然后又走到摊贩跟前,从袖中口袋里取了一粒瓜子金,交给了那面色惨白的摊贩主人,而众人此时去看兀术,这才稍有醒悟。
讹里朵尴尬一时。“大人教训的是,不该随意强取的。”
而幹里布只是摇头喟然,然后也不吃汤面,便兀自动身先行了,后方诸人多觉得无趣,便各自在街口散开,众人以为是没给钱而让幹里布生气,却不知是明人到了如此的田地,让幹里布为之伤感,想起来家乡的味道,睹物生情,又怕别人看出心事,所以才用生气掩饰的!!
唯独张朝打马跟上,与幹里布一起回府……要知道,之前正式幹里布一力招降,说服库勒擦收服张朝,张朝这才免遭屠戮。
张朝,本就存了借幹里布成事的心思,自然一力奉迎,再加上他已不敢回归大明,所以干脆不再遮掩,而是正式出任了女真的部队,整个大军都是按照八旗的制度。
回到眼前,幹里布与张朝一起回到府中,依然心事重重,便干脆下令置酒,然后就就着汤面与张朝攀谈起来。
“实在是没想到,大汗败而归抚顺,将俺们这支孤军留了下来!”完颜兀术当先而叹。
张朝也是苦笑。
他也是没想到形式如此快速的逆转,要知道他投降的时候,戚金已经打败了努尔哈赤,但是古代的交通状况可是真的慢,少小离家老大回可不是虚言,在古代生离往往就意味着死别!
消息足足七天才到了辽阳,又是几天后张朝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