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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安平山会和

    而此时,沈阳安平山周边早已经大军云集,除戚金的戚家军兵马外,副将柴国柱部残兵三千,总兵李光荣部一万五千余人,副总兵窦承武部一万余人,都司王绍勋部辎重队三千多人已经抵达安平山。

    而总兵李光荣的中军各部,却都早已经在辽水两岸布阵、屯驻了。给整个大军留下后路。

    行至辽水,戚金便直接往安平与众人汇集而去了,全军两万人旌旗猎猎,枪如林,站如松,行立坐卧皆有章法,士气高昂,正排看着,犹如一人。

    西风残照,与安平山众人的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比。

    戚金横刀立马,立于全军之前,看着前方安平山的营盘,道道壕沟,对对甲士,密密麻麻的士卒,隐约看到他们脸上的麻木,那是他们也不知道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的麻木。

    都司王绍勋见到戚金,心下涌现喜意,看到对方停了下来,方才迫切打马上前相对。“李总兵……戚将军远道而来,俺们应该前去相迎吧??”

    “怎么?”总兵李光荣一面继续勒马,止住因为前方大军的压迫而躁动的战马,一面不以为意道。“看到戚总兵兵强马壮,便想卖个好?”

    总兵李光荣是现在安平山最好的军事长官,其余人无论从资历还是官职都差自己一筹,所以李光荣可以说是事实上的安平山的主帅,如今戚金来了,自己的主帅可就不一定能够保的住了,要知道自己这个总兵跟戚金比,还是缺了点含金量,人家的总兵可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戚总兵作为客军,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帮助俺们沈阳卫,如今俺们不如迎接,于礼不和吧?”

    “李总兵前去亲自迎接,不但给了戚金面子,也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对敌能够多些努力,还能显的总兵的大度,总兵何乐而不为呢。”在一旁的和戚金合作过的副将柴国柱拱手说道。

    “是啊!”都司王绍勋一看副将柴国柱也很着劝谏,索性再度抱拳“总兵,大敌当前,正应该精诚合作的时候!!”

    总兵李光荣哈哈大笑。

    “怎么?俺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嘛,一个个的劝谏,害怕俺给他个下马威不成,如今鞑子大军围城,俺如何会做那不懂事的将军!不过既说到戚家军,来的估计得有两万兵马,还有俺们三路兵马……这么多兵,军饷、后勤可充足?”

    “充足。”都司王绍勋即刻应声。“末将一面动身过来,一面让麾下,在沈阳卫北不计一切搜括钱粮财帛物资,不仅让各个千户所预支沈阳卫北方两年钱粮,还号召沈阳卫富户豪门捐钱捐物……”

    李光荣陡然停马,严肃以对“不会激起民变吗?”

    “末将以为此战事关重大,若败,怕是整个沈阳卫也保不住,便也顾不得了。”都司王绍勋也跟着停马,却是咬牙恳切相对。“且末将自为表率,将祖产、田宅一并强卖给富商,得黄金五百两,也一并带来了……上下都说不出话来。”

    总兵李光荣沉默片刻,却只能无奈颔首,然后继续勒马向前,心中隐约有些悔意,这个都司王绍勋却是个精忠报国的,刚刚不应该如此讽刺他,“走吧,咱们去迎接戚将军!!”

    戚金看到营门打开,从中走出数骑,均是身着红色铠甲,一片片的柳叶甲一看就是精铁锻造。既华丽又有极强的防御力。

    戚金也是勒马向前,双方会和。都是哈哈大笑,不知道这个笑是不是官场上的潜规则,每次双方官员见面,总是大笑不止,然后在相互寒暄,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对方的敌意。。

    “戚将军勇冠三军,俺老李可是仰慕已久啊,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古之李广啊!!”李光荣微微拱手。

    话说,这个李光荣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一顿彩虹屁下来,可是细听你就会发现,这个李光荣是个心眼不大的,话里话外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说戚金勇冠三军而不是治军有方,那不就是说戚金只是个冲将,而成为不了三军统帅嘛!!

    而且要不是戚金还读过一些书,还真听不出李光荣的讽刺之意,西汉元狩四年(前119年),漠北之战中,李广任前将军,因迷失道路,未能参战,回朝后自杀。这个时候将李广比作戚金,不就是嫌弃他来的晚了嘛!!

    “李将军客气。”戚金皮笑肉不笑的纵马相对,“李将军也很有南宋中兴刘光世的风范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戚金心中暗骂,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刘光世是南宋名将,与岳飞、韩世忠、张俊并列南宋“中兴四将”。但这个称呼多半是讽刺,刘光世可是个逃跑将军。他的事迹堪比民国时期的逃跑将军孙元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光世的军队,几乎是南宋人数最多的。而在他的部队里,经常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不堪大用。于是往往消极避战,看到金兵旗帜便望风而逃,甚至友军危急时,他也见死不救。

    李光荣平素最骄傲的便是自己读过书,而且爱读书,读过很多史书,可是现在他宁愿没读过史书,那样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了。

    李光荣在与女真蒙古对战时,有数次被打败,狼狈逃跑的事件,平日里他是总兵,别人不敢提这件事,可这是戚总兵提起,总兵和总兵也是不同的,明代的总兵起初并不是常设职务,是军队临时的总指挥,它的职权弹性很大,(无品级,无定员),在明朝前期总兵的职权可是高于总督。明朝第一个总兵是英国公张辅,张辅是“镇交趾”的总兵官,给他打下手的文官是尚书级的陈洽(“升吏部左侍郎陈洽为兵部尚书,赐钞二百锭、彩币四表里,仍往交阯参赞军务”)。明朝最早的交阯总兵官张辅、陈智手中都有数十万大军,别管他们干的如何,威风和实权可是实实在在的,因此最早的总兵官都是最顶级的勋贵充当,“以公、侯、伯、都督充任。”

    在原时空,总兵李如松巅峰时可以敢与宣府巡抚许守谦顶牛,在原时空的杜松巅峰时,可以与当时的辽东巡抚杨镐掰手腕。可见实权总兵的权力大小完全取决于手中的兵力或者是否有圣眷。

    在场的诸将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忍俊不禁。

    李光荣咬了咬牙,“戚将军读过很多书嘛!!”

    忽而一笑。“希望将军在战场上也能想今日一样用嘴将女真鞑子说死!!”

    说完怒而纵马回头进入军营。

    “大局为重。”马上的都司王绍勋一声叹气,却又有些思绪乱如麻的感觉。难道又要祸起萧墙??

    李光荣的离开,又带走了他的麾下数位游击将军和亲兵,只有都司王绍勋和副将柴国柱留了下来。

    戚金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咱们进入吧?”

    “啊……”一旁愣住的都司王绍勋缓过神来,“总兵请!!”手一伸作出请的动作。

    几人入内,戚家军开始打造营盘,支起大帐。

    戚金丝毫没有客气,直接进入之前的中军大帐。

    入得院中,关起门来,众人这才正式见礼,而之前还在外面难掩怒色的李光荣却居然早已经恢复如常,然后从容与戚金相对。

    众人啧啧称奇,一向火爆脾气的总兵李光荣如今改了脾气秉性?

    待到双方坐定,戚金和总兵李光荣同时哈哈大笑,互相给了个熊抱,周围的众人早就已经看傻了,

    ……李光荣此人在戚金穿越前的隆庆年间,曾一度很随戚继光,然后才返回辽东出任沈阳卫总兵的,戚继光看重他,曾经屡次提拔此人,很大程度上是看中他是平蛮将军俞大酋的面子上,俞大蝤与戚继光并称为“俞龙戚虎”,扫平了为患多年、趁机作乱的伪倭寇。战功累累。

    换言之,这个李光荣,平蛮将军俞大酋的之甥,乃是‘认识’他戚金的,甚至是沈阳卫各部中他戚金难得的‘自己人’。

    等到双方见礼完毕,戚金端坐于上,却依旧不问军情,而是先与众人解释刚刚的事情。

    “各位稍安。”总兵李光荣向下压了压手,压制局面的躁动,“让老戚给大家说说刚刚的事,就是这个家伙让我这么做的!!”

    解生和郭国安等戚家军和柴国等都是惊讶,看称呼这个跋扈总兵跟自家大帅还是个熟人啊!!

    而诸将以下将领,如冯子明,茅国器,都是一脸正该如此的样子。

    戚金一阵解释以后,众人才明白,这个戚金和李光荣早就是老相识,早在先帝隆庆在位期间就已经是老相识了。这次只是为了迷惑鞑子的眼线,让他们以为戚金与李光荣不和。

    李光荣手下的诸将,如游击将军李子龙,参将毛鳞及都是一脸的尴尬,之前因为将军与戚金有仇,对戚家军众人都是怒目而视,现在原来是老朋友,不免显得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