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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世道枷锁

    一言挑心一言更冲胆,戏忠简直有些惊乍自己的耳朵。

    从心来讲,戏忠无法想象赵范是怎么考虑的,竟然在短时间内连着薅地方豪强官绅的羊毛,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赵范怕是睡梦中被人割了脑袋都不为过。

    足足半刻,戏忠才回话:“公子,你之为…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也!”

    冷不丁的戏忠要撂挑子,赵范急了,直接来个熊抱,揽住戏忠的肩头不松:“戏老哥,你可别介啊,陈王的粮草和救兵你都能带回来了,其它的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到你?就算我薅了那些门族的羊毛,可是我也有话理说啊...”

    面对赵范的撒泼打浑,戏忠心有无奈。

    “公子,贼乱已经够惹人厌,您支援荥阳何苗那个奸诈种,利弊相较,利为多,在下不说什么了,可是您还要冲地方门族出手,这么一来,您的威信看似强劲,却不知内里已经干枯?如果让陈王、高靖那些人知道,以士风官礼相待,您的身位怕是比之贱奴都高不到哪去啊!您这是逼着在下去割裂士族门族的名风,那时就不是什么负俗之讥的嘲言,而是背身大道的死路!”

    听着这些说辞,赵范心里也懂,奈何世事风向有悖,以目前情况来看,他着实无可选择。

    末了赵范低声:“戏老哥,眼下的情况,我与你透个底,黄巾贼乱非眼下小可之为,如果荆北、豫西、河北的情况不能尽快压制住,最多半月,兖州、青州、徐州、扬州等地全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贼乱,那时才是天下流民千千万,生死仅在一瞬间!”

    起初戏忠因为世风阶位缘故气愤赵范私自妄为,可听到这话后,他直接愣住。

    顷刻不过,戏忠气息平缓,神色沉冷,直视赵范:“公子,这些事你是从何得知?”

    “我…”赵范顿语:“我说我心里就是知道这些事…你信不?”

    混言吹耳,戏忠心思涌动,半晌,他才发话:“公子,有时你的为人真让在下看不懂!”

    撂下这般不清不楚的话,戏忠轻轻揉了揉两鬓,转身进入府堂,赵范琢磨一息,同随跟进。

    桌宴前,田丰、任峻、娄骏三人陪饮韦昌,之所以这般,乃是陈王的身份和实力在那摆着,赵范的这些人必须好生招待,以韦昌的口来传他们的想法。

    不过韦昌身为勇将,战场杀伐从无二话,可在政事计谋上就明显弱力太多,现在他一人被赵范的麾下智囊团围住,就是再长两颗脑袋也不够用,况且韦昌仅仅是来押送粮草,护行戏忠,并没有其他的额外令事,因此酒过三巡,韦昌赶紧起身:“诸位莫要这般请饮,眼下贼风肆虐,吾家陈王已经同意与监察使大人相合兵士,联防豫州中、南、东三向,现在既然戏先生与粮草安然到地,某也该告辞了!”

    韦昌说罢就走,却被进门的戏忠笑拦。

    “韦都将留步,在下有心言一句,希望韦都将听之!”

    由于戏忠出身颍川名族,加上他与陈王、国相聊谈甚欢,这等士才出口,韦昌自然不会驳面。

    “戏先生有何交代,本将必定亲听!”

    韦昌礼声,戏忠抱拳笑言:“贼出州乱,府权将重,在下恳请韦都将把这八个字告知陈王殿下,另外再为吾家公子上言…叶城东府愿以陈王马首是瞻!”

    乍耳一听,此话乃当前境况,可是细细品味,忽然觉察其中深意威压,就连田丰、任峻、娄骏三人都意外戏忠所为。

    但韦昌并没有多想,直接笑声:“戏先生有教,本将必定亲传!”

    紧接着韦昌冲其后的赵范的道:“赵大人见谅,本将告退!”

    饶是赵范已经与戏忠暗话通气,自然不会多言,须臾之后,韦昌离去。

    与此同时,陈王府内。

    汝南府高靖麾下从吏议曹程秉来见,待其禀明来意后,陈王心有怒气,可骆俊却道:“殿下,高靖为人孤傲,以士礼成风,现在他来低身求请,必定与境况相干,因此依在下之见,殿下可应其请,安其心!”

    有了骆俊这话,陈王方才平息过往旧怒,反观程秉,原想着还要磨一番嘴皮,却顷刻事成,带着这般意外惊喜,程秉匆匆回到汝南。相比较程秉面请陈王顺利,同僚法曹吕范就要曲折得多,更为甚者,这吕范原本先行赶往叶城,奈何途中遭际陈耽一伙水贼由渡口西进,横挡拦路,这么一来,吕范这十几骑自然要避之躲闪,足足一日夜,吕范避开了水贼,让后绕行四十多里的小路往叶城走。

    行至古城北道,那奉赵范之名代为帮衬戏忠请连陈王,暗挑袁术风谏的鲍信也匆匆赶回。

    双方于此相会,因路途不定,鲍信便与吕范暂且搭伙同行,期间鲍信侧面揪问吕范,为何汝南府故作姿态,封门自守,不顾旁地贼风,吕范心有言,却忌讳现世境况,难以相告。

    鲍信觉察,冷笑几声,便不再多语,这么一来,吕范受激,直接强声:“你方才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蔑视某?”

    对于这话,鲍信沉声大笑:“吕大人,你我各为其主,心有所忌尚在情理,就算你不言,在下也能猜到几分,这么一来,我自笑嘲弄又如何?”

    “你…”

    吕范被鲍信的气势给压制三分,可一转念,吕范话转旁处,侧打鲍信的脸皮。

    “赵大人与高大人之间有所纠葛,乃是士林干系,你我身为下官,又怎么多言?况且现在贼道四起,河北天祸人祸同出,豫州、荆州海潮已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尔等高名在外的叶城又能掌控几何?”

    反问入耳,鲍信目瞪:“叶城掌控几何,干你这厮何事?”

    “如若难答,又何须笑猜某之府司?”

    正反相冲,鲍信、吕范各有胜负,加之天色似有阴云密布,雷雨欲出,那吕范的从骑赶紧道:“吕大人,鲍大人,吾等已经因为贼兵拦道当误许久,未免雨大冲路,再度挡身,吾等还是尽快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