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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提前登基(4000)

    这一刻,堂内众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了这名女子身上。

    而这名女子意识有所感觉,进门的那一刻便微微低下了头,不过看起来并非害羞所致,而是礼节性的回避。

    如此在众人的注视下,张绣带着三人来到曹昂身边,施礼介绍道:“长公子,这二人先生便是宛城内最好的医师,而这位则是亡叔的遗孀,亦是末将的婶婶邹氏,她也略通一些方技,因此末将便将她也带了过来。”

    “有劳张将军了。”

    曹昂还了一礼,又让出一个空档对三人道,“我父方才忽然昏厥,请三位快快上前为我父医治,若是谁能够将我父唤醒,我必有重谢。”

    “诺。”

    三人低着头应了一声,方才依次上前为曹老板把脉诊断。

    此刻吴良的目光则依旧在这名女子身上。

    原来她就是邹氏。

    不得不说,以她的姿貌与气质,的确有吸引曹老板的资本,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已经与吴良所知的历史有了一些出入。

    史书上曹老板乃是强纳邹氏。

    但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却又有一点张绣主动将邹氏送上门的嫌疑……毕竟作为家中的女眷,尤其还是自己的婶婶,不论是出于礼节还是避嫌,张绣都完全有理由不教邹氏抛头露面,如此曹老板就有可能见不到邹氏,自然也就不会发生曹老板“强纳”邹氏的事情。

    不过也并非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

    邹氏的确有过人的医术,而张绣此刻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尽自己所能找人来为曹老板治病。

    接着邹氏果然不负众望唤醒了曹老板,曹老板醒来见到风姿绰约的邹氏,便自丹田处升起一股邪念,从而强行将邹氏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而张绣见自己好心之举却反倒将婶婶搭了进去,自然心生不满。

    如此才为之后的反叛埋下了祸根。

    若是如此,那曹老板就真心是活该了,只是可惜他自己犯下的错误却要叫曹昂、曹禀与典韦等人用性命来买单,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这还只是吴良自己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仍需接着观察下去。

    说话间第一名医师已经为曹老板把过了脉,接着扒开曹老板的眼皮瞧了瞧瞳孔,撑开曹老板的嘴巴看了看舌苔,这才对曹昂施礼问道:“公子,敢问这位将军再昏死之前可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父亲只说他有些头痛。”

    曹昂连忙答道。

    “只是头痛么?”

    那医师随即皱起眉来,面露疑惑之色道,“小人见这位将军脉搏稳健气息平顺,双瞳与舌苔皆与常人一半无人,实在不像是个患病之人,请恕小人医术不济,小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实在不知该如何为这位将军医治。”

    “……有劳。”

    曹昂显然有些郁闷,不过这是张绣帮忙找来的医师,他自然更加不能表达不满,否则那便是驳了张绣的面子,于是只得微微颔首,将目光投向第二位医师。

    结果第二个医师亦是以相同的方式检查了一番,同样对曹昂表达了歉意。

    如此便只剩下了张绣的婶婶邹氏。

    “邹夫人,有劳了。”

    曹昂的语气已经有些低落,此前那些医师的表现已经令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因此对于这个姿貌过人的邹夫人也难以报以太大的希望,毕竟方技在这个时代属于贱业,似邹夫人这样的人掌握方技便已经是个异数,更不要说掌握得有多高深。

    “嗯。”

    邹氏闻言还了一礼,已经轻移莲步来到曹老板身边,轻声说道,“前面两位医师已经为将军把脉诊断,妾身便不多此一举了……”

    说着话,她已经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卷起来的小布包,当着曹昂的面抖落开来。

    吴良也在近前,自然也将布包中的事物看得十分清楚。

    那似乎是一套针。

    这些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估摸着起码得有几十根之多。

    针灸?

    吴良顿时对邹氏刮目相看,这个女人恐怕不简单,至少在吴良的认知中,一般人可不会随身携带这么一套看起来如此专业的针。

    而且据吴良的所见所闻,针灸虽然是三皇五帝时期便已经出现的医疗技术,但这个时代真正掌握针灸技术的医师依然只是少数,因此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使用出来的频率也并不高,大部分时候还是主要依靠药石。

    “?”

    见到这套颇为专业的针,曹昂的目光亦是浮现出一抹意外之色。

    “可否请公子为我取一口铜鉴与一盏油灯来。”

    邹氏发出清冷的声音。

    “哦,来人!”

    曹昂连忙招了招手,片刻之后便有人将邹氏所要之物送了过来,铜盆里面还顺便打上了半盆清水。

    “再请公子帮我扶助将军,确保将军保持这个姿势。”

    邹氏又道。

    “邹夫人,你确定可以将我父唤醒?”

    曹昂照做的同时,却又忍不住问道。

    “不确定,不过妾身这针法可以舒缓头痛症状,若将军因头痛剧烈而昏死过去,或许行过此针之后缓解了头痛,便可以转醒过来。”

    邹氏微微摇头,却又似是看透了曹昂心中所想一般接着说道,“也请公子不必忧心,我这针法对将军并无任何坏处,就算并不对症,行过之后亦可令将军明台清明神清气爽。”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

    曹昂这才不再说多什么。

    而那邹氏亦是不急不缓的从小布包里面抽出一根略粗一些的带柄短针来,接着将尖利的针头在油灯上略微烤了片刻,又晃了晃待针冷却下来之后方才靠近曹老板。

    吴良凝神盯着邹氏手中的针,倒也看出了些端倪。

    这种略粗的带柄短针绝对不是那种刺入体深处的针,而是用于刺破表皮放血的三棱针,这样的针,针身至针尖都呈三角锥形,刺在表皮上将会留下一个三角形的伤口,使得血液更容易流出。

    吴良记得后世民间便流传有这样的治疗方法。

    有人头疼时便会在眉心与太阳穴处放血,嗓子疼时又会在脖子出放血,貌似功效不错,只是具体原理吴良却说不上来,就连时常使用这种方法的老人也说不上来,只能含混的解释为这样可以泻火。

    说话间。

    “噗!噗!”

    这是吴良脑补出来的声音,只见邹氏下手干脆迅速,仅仅只是手腕抖了两下,便已经在曹老板的左右两个太阳穴处留下了两个小红点。

    接着她也并未顾及男女之分,亲自上手为捏住曹老板两个太阳穴处的皮肉挤压放血。

    很快那两出小伤口便流出了不少深红色的血液,曹昂适时地上一块绢巾,邹氏也不客气,顺手接过将这些血液擦拭干净。

    而后她又站起身来,用眼神示意曹昂保持住。

    随即来到了正对曹老板头顶的位置,伸手解开了曹老板的束发。

    “噗!噗!噗!噗!”

    又是干净利落的四针,下针部位分别位于头顶的四个方位,连接起来正好组成一个标准的十字。

    “这是……”

    吴良微微蹙眉,这种下针方式可就不多见了。

    不过下针的部位看起来倒十分讲究,只是不知那究竟属于什么穴位。

    “那是四神聪穴位,看来此女还是懂些门道的,或许她真可以将明公唤醒。”

    不知何时郭嘉居然已经来到了吴良身后,口中喷涌着酒气轻声对吴良说道。

    “奉孝兄也懂这些?”

    吴良侧了侧头,略显意外的道。

    “略知一二,不过也只是知道穴位,并不懂医术。”

    郭嘉说道。

    说话之间,邹氏便又亲自上手开始为曹老板放血,不过此处流出的血液都在头发之间,没有办法擦拭干净。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

    “!”

    曹老板的眉头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

    “父亲!父亲!你醒了么父亲?”

    曹昂见状自是大喜,连忙叫了起来。

    “不可乱动!”

    邹氏却立刻出言将其喝住,“此刻将军只是有了一些反应,这是转好的征兆,但要立刻转醒恐怕仍然不易,还需继续施针。”

    “是我唐突了……”

    曹昂此刻见到了转机,自然是邹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忙不迭点头稳住。

    “接下来妾身仍需在将军的其他部位施针,届时将军必须褪去鞋袜与身上衣物,此处恐怕不太方便。”

    邹氏又看向曹昂说道。

    “我这就命人去安排,一切便全寄托在夫人身上了!”

    曹昂已经不再对邹氏怀有疑虑,全盘答应下来。

    “曹老板与邹氏原来是这么回事?”

    时至此刻,吴良已是一头雾水。

    事情的发展与吴良所知的历史截然不同,起码直到目前为止,曹老板都没有机会做出“强纳”邹氏的举动,而邹氏也是被张绣主动带到了曹老板面前,并且主动要求前往一处私密的房间褪去鞋袜衣物继续针灸治疗。

    至少从这些表象上来看。

    张绣的投降都极有可能是真心实意,而并非提前就有了反叛的计划,并且依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张绣还极有可能成为曹老板的“救命恩人”,而曹老板将邹氏纳作妾室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历史上那惨烈的“宛城之战”又究竟是因何发生的呢?

    ……

    随着曹老板这个主家被抬走,曹昂、曹纯等人亦是一同离开了宴会。

    此时还在堂内的人一个个都大眼瞪起了小眼,全然没有了继续吃酒玩乐下去的想法,于是以张绣为首的一干人干坐了片刻之后,便也起身与曹营众人辞别。

    曹营众人又岂敢在曹老板身体不适时继续吃酒作乐,也是纷纷以军务为借口离去。

    最后客堂内就只剩下了吴良与郭嘉二人。

    “嗯——”

    郭嘉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大口大口的吃酒。

    这酒与吴良的高度蒸馏酒不同,乃是味道比较可口的米酒,郭嘉酒量不错,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醉倒。

    “郭祭酒,人都走完了,要不咱们也去瞧瞧明公情况如何?”

    吴良试探着问道。

    不管郭嘉去不去,他肯定都是要去的,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曹老板的准女婿,有这层关系不在一旁陪着实在说不过去。

    “吴太史,关于此事,在下倒有一些不同的见解,吴太史若是不急可否听在下絮叨絮叨?”

    郭祭酒却忽然对他说道。

    “哦,郭祭酒请讲,我洗耳恭听。”

    吴良心知郭嘉绝不只是随口说说,当即拖了一个蒲团坐到了郭嘉身边。

    “在下以为,明公这次若是能够及时醒来倒还好说,若明公如此昏死下去,最多持续三日恐怕便会生乱。”

    郭嘉正色说道。

    “此话怎讲?”

    吴良认真的问道。

    “明公此次亲自率军南征,麾下将领虽人才济济,但却并未设立一个明确的裨将,这使得明公一旦有恙,便没有人能够立即名正言顺的站出来代为主持军事,如此待明公昏死的消息传扬出去,必定生乱。”

    郭嘉抚摸着酒杯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是还有长公子么?”

    吴良问道。

    “这正是在下想说的事情。”

    郭嘉又道,“此情此景之下,长公子的应对方法亦有失水准,在众人面前他的确应该尽忠尽孝,如此方可成仁德之名,这方面他已经做到了,但此刻人已散了,明公又不知何时才能醒来,长公子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若换作我是长公子,必定先将此事按下不表,火速将各军将领招来,愿为我所用这允于重赏,不愿为我所用者是雷霆手段除去,使亲信之人取而代之,如此之后无论明公醒与不醒,我军依旧在掌控之中,方可将乱象扼杀在襁褓之中。”

    “如此我军稳如泰山,他人便也没有了可趁之机。”

    最后这句话郭嘉说的有些含混,但这个“他人”指的是谁,其实便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郭祭酒与我说起这些,应是希望我能够将这些话转告长公子吧?”

    吴良心中大为震惊,郭嘉这明显是想要曹昂造曹老板的反,一旦此事成了定局,曹昂便等于提前登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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