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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宋良定计试陈王

    江轻寒先说此事不能不管,否则会寒了底下人的心,可后又说不能去惹一身骚,宋承乾听到这,不禁有些迷惑了。

    “那,依江先生的意思,孤,究竟该怎么做呢?”

    话说到这,江轻寒才终于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臣以为,这差事,我们应当推举陈王领下。原因有三,第一,他在朝中毫无人脉,说话不够份量,本身也没什么能力,所以这差事他势必办不下去,到时候,下面的人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届时,您还可以像陆先生刚才说的,出来替他收拾残局,稳定朝局,这若是落在陛下眼中,岂不比您一开始就主动领下这差事,更让他老人家明白您的重要性吗?第二,他如今与齐王走得近,若他敢偏袒齐王党人,这势必会激起极大的反弹,到时候若将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了,他自然会被打回原形,再难翻身。第三,举荐他,也可使得您在陛下心中留下举贤不避亲,举内不避仇的好形象,这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之呢?”

    江轻寒说罢,悄无声息地瞥了南宫怀玉一眼,那意思很简单,你得帮我,因为你没得选。

    南宫怀玉见状,暗叹一声,旋即拱手道:“臣,附议!”

    他虽然不知道江轻寒和宋琅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在他看来,这件差事唯有宋承乾能办好,其他人,甚至包括齐王在内,都没足够的资本可以办好。

    国库亏空的案子牵扯的人太多,而且许多都是天子也礼遇有加的老臣,该不该找他们讨要,讨要多少,是全部,还是部分,如果是部分,那对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要宽容,毕竟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对一个人网开一面,那就得对所有人网开一面,否则那些没吃到好处的,必定闹事。

    办差的人太难去拿捏这个度,更没人敢一次性得罪朝中这么多官员,这一旦办不好,后续的报复,那就是灭顶之灾呀!

    正因如此,今天天子一说到这件事,宋齐光马上就主动请缨,领了去冀州赈灾的差事,就因为他想避开这件事,而南宫怀玉自然也不能任由宋玄彬被架上去,所以他只能开口支持江轻寒。

    江轻寒在心中冷笑一声。

    把握人心,你到底是不如我。

    令狐貂说的好,宋琅起步太晚,这是坏事,却也是好事。

    起步晚,所以他没有任何朋党,也没有什么人情往来,自然也就不怕得罪人,所以令狐貂定下的战略,就是要让宋琅成为天子手中的一柄利剑,唯有让天子产生依赖,让天子一直使用,才有后来居上的可能。

    至于得不得罪人的,无所谓,且不说有张清正在,朝中清流党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况且世上本就没有相互尊重这种说法,尤其是官场,根本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罢了。

    如果有朝一日,宋琅成了五珠亲王,七珠亲王,乃至于太子爷,那些曾被他得罪的人,不也得乖乖过来拜见么?

    人微言轻的时候,如果还一门心思想着人际交往,那纯粹是浪费时间,有朝一日手握生杀大权,你打他们右脸一个耳光,他们只会把左脸也凑过来,这就是现实。

    尊重?人情?在权力面前,都是狗屁。

    宋泰略一思索后,也跟着拱手道:“太子哥哥,臣弟也附议!”

    宋琅的确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让他领这差事,总好过让宋玄彬那厮来,他可未必会对自己网开一面,何况江先生一定是向着自己的,跟着他走,准没错!

    四个人中,三个都达成了一致,剩下一个陆元直不解其意,有心觉得江轻寒说的有道理,但隐约又觉得不对劲,却不好开口,宋承乾见状,忽然皱眉道:“可,要想他接受,怕是有些难吧?”

    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和那赈灾的肥缺一比,是一个天,一个地,老四又不是傻子,他能接受吗?更何况,今天才见他与老二聊得火热,如果真让他领了这差事,会不会反受其害?

    江轻寒却不待宋承乾细问,便道:“既是臣提出的建议,那么臣愿为说客,前往陈王府,说服陈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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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府中,三人齐聚一堂。

    虽说冀州灾情的确很严重,但需要携带的谕旨和金印都得再等一天,尤其赈灾的人手,以及物资这些也不是想凑齐就能很快凑齐的,所以宋齐光并未着急出发,最快,估计也得明天晚上才能启程。

    宋齐光已经上书了,将要带上宋良一起,前往冀州,而吃不得苦的宋欢,自然只能留守京城。

    现如今,三人也在商讨着户部尚书聂世忠被天子单独留下的事。

    宋齐光自然不会贪墨钱粮,但耐不住宋欢这厮比之宋泰都不差了,而且他与宋泰一样,一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求己方的“大哥”,也就是宋齐光,希望他来拿主意。

    宋欢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还当是家里突然少了个人。

    “二哥,您这一走,弟弟我可怎么办呀!”

    宋齐光并不在意,他如今思考的,还是赈灾的事,毕竟海口已经夸下了,如果一个月内没搞定,必然会受到各方的嘲笑与责难,况且这调度各州钱粮赈灾,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地方衙门什么情况,如今还不清楚,如果不配合,总不至于真的大开杀戒,他到底还是不像宋琅这种了无牵挂的,所以哪怕他天性豪爽,但真正落到实处,却很难再爽利。

    “如果父皇真要查,你拿了多少,提早交回去,做个表率便是,想必父皇也不会责罚于你。”

    宋欢一听这话,顿时苦着脸道:“这,这哪儿行呀,我,我,我府上,也没那么多呀......”

    这可不是责不责罚的问题,他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问题是他根本没钱还,应当说如果变卖一些东西,倒说不定能补上这个大窟窿,但有法子的话,谁愿意将家都搬空去补窟窿呢?

    说到底,还是有侥幸心理。

    宋齐光一扭头,皱眉道:“你究竟贪了多少?”

    宋欢缩了缩脑袋,有些难以启齿。

    正在这时,一旁指挥着仆人,将应用之物打包好的宋良突然转过身,道:“二哥先别急,这朝中官员,十个呀,起码有八个都拿了那不该拿的钱,所以也怪不得六哥。”

    的确如宋泰所言,很多人一开始是因为生活所迫,毕竟在朝做官的俸禄不多,虽然有公廨田,但他们是官,又不是商人,哪儿知道该怎么用,这一来二去,饭都不够吃了,所以一开始那些人,说无辜谈不上,但绝对是情有可原,只是后来,才慢慢演变成了一大帮或大或小的老鼠从国库不停偷东西的情况。

    宋欢感激道:“多谢七弟。”

    宋良白了他一眼,而后又道:“何况,您若让六哥先还了,那其他人该怎么办?先拿钱的不得罪人,先还钱的,可就要得罪人了。再者,远的不说,小何大人刚娶了第四房小妾,靠得也是这份钱,您难道让他把人给交上去?”

    宋齐光眉头紧皱,抬起手。

    “你这话,到哪儿说也没理,因为这事儿本来就不对,我都不会依的事,父皇会宽容么?”

    宋良按住宋齐光的手,道:“二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世上许多事,本来也没法子完全掰扯清楚。依我看,老爷子查是肯定要查的,也肯定是要派人追讨各方的欠款,否则到明年再生个什么灾,这天下就得乱起来了,可问题在于,根本就没人敢应这个活儿。”

    宋齐光眉头紧皱。

    “这可保不准,你我去了冀州,长安这边的事,就很难再跟进了,届时小欢该怎么办?唉,小欢,你实话实说,究竟拿了多少,今晚列个单子,二哥先帮你将这窟窿填上,其他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宋欢感动得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二哥,我......”

    宋良打断了他,道:“二哥,您若真担心六哥,我看不如这样,如果父皇真要查,那咱们就推举四哥来领这差事!”

    宋齐光一听这话,立即皱眉道:“老四?不行,你刚才都说了,这差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上次的事我便问心有愧,这次岂能再推他入火坑?不可!”

    宋良赶紧劝道:“哎,二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东宫那边,肯定对这件事也有想法,他们自己如果不想接,那不是推举老八,就是老三,他俩的性子,您也清楚,到时候我们去了冀州,长安总得有人来主持大局吧?否则,这把刀被他们握住了,岂不是只砍咱们这边,您就算不念着那些忠心于您的人,也该想想六哥吧,如果四哥肯接,咱们也算有个自己人照应着,我也不为难他,不求他偏袒什么,但求别让这柄刀全落咱们头上就成,您看如何?”

    宋齐光连连摆摆手。

    “不行不行,这与梁州那事不同,你真当二哥不明白?你刚也说了,那朝中官吏,十个有八个都贪墨了钱财,你这不是让老四拿刀,你是让他得罪人去了,他如今立根未稳,我们不能这么做。”

    宋良这么说,自然有他的考量。

    首先,他对宋琅还不算完全信任,眼看二哥有拉拢之意,他这个做小弟的,自然要替二哥将宋琅摸查清楚,上次梁州案没试出什么,这次正好可以看看他究竟是否偏向己方。

    何况,宋欢留在这,不惹事就算好的了,让老四吸引一下朝中人的目光,远的不说,能拖到自己和二哥回来就行了。

    “二哥,您说了可不算,且让弟弟去问问,兴许四哥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