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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总可汗

    曹营的使团抵达西安时,正好赶上一件大事——纳敏夫的即位典礼。

    纳敏夫当然没有称帝,而是给自己起了个奇葩的称号——总可汗。这个“总可汗”是蒙古、西藏、叶尔羌共同的可汗,并非世袭,而是靠“推举”产生。

    称总可汗可以规避四大反王盟约的限制,只要不称王称帝,纳敏夫愿意叫总钻风都行。

    让耿三桂和刘哲奇怪的是,纳敏夫重新制定了他辖下领土的行政区划,将全部的地盘分为十一个省、五十个府。

    陕西省,下辖西安府、凤翔府、汉中府。

    延绥省,下辖延安府、榆林府、伊克昭府。

    宁夏省,下辖宁夏府、平凉府、庆阳府,阿拉善府。

    甘肃省,下辖兰州府、巩昌府、凉州府、甘州府、肃州府、敦煌府、额济纳府。

    青海省,下辖西宁府、海北府、海南府、海西府、黄南府、果洛府、玉树府。

    绥远省,下辖绥远府、乌兰察布府。

    西康省,下辖雅州府、建昌府、松潘府、康定府、昌都府、林芝府。

    拉萨省,下辖拉萨府、山南府、那曲府、不丹府。

    日喀则省,下辖日喀则府、阿里府、列城府。

    哈密省,下辖哈密府、巴里坤府、吐鲁番府、奇台府。

    喀什省,下辖喀什府、叶尔羌府、乌什府、和阗府、阿克苏府、库车府、焉耆府。

    用刘哲的话来说,这十一省五十府的区划,就和闭着眼睛瞎画的差不多。且不提省份的划分多么不科学,单是所有地方都叫府就很奇葩了。这年头阿里、那曲才多少人口,特意设个府,专门管辖兔狲吗?而且完全不按照三大汗国的边界来划分,延绥、宁夏、甘肃、青海、西康五省全都是跨界的。

    典礼也没太铺张,三大汗国的代表依次出来表忠心,纳敏夫便成功当上了总可汗。奇怪的是,陕西的代表左勷仅仅是对纳敏夫表示了祝贺,显然这个总可汗的头衔是管不到陕西的。在原明朝的秦王府门前,“顺天安民大元帅府”的牌子也并未摘掉。

    纳敏夫行事一贯天马行空,耿三桂和刘哲早有耳闻,他自入陕西以来,一直以“包从胥”之名发号施令,显然是走“入汉则汉”的路线,而今却突然强调自己是个可汗,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既然摸不着,那也就别摸了,耿三桂赶紧呈上罗汝才的书信,要求面见纳敏夫,完成任务要紧。曹帅给的条款就这么多,谈不成也不能怪他。

    即位典礼的第二天,纳敏夫便接见了耿三桂和刘哲,在帅府花厅设宴,纯以私礼相见。

    “二位远来辛苦。”纳敏夫今天穿的是汉装便服,“这些天忙着典礼的事,什么都准备得仓促,没什么好招待。”

    耿三桂和刘哲连忙逊谢。桌子上堆着手扒羊肉、全羊汤、琵琶肉、蒸牛舌、炸灌肺、白肠、架子肉、大盘鸡、馕包肉、烤羊排、羊肉串、烤羊腿、葫芦鸡、带把肘子、拌腰丝……宴席上没有酒,但“大块吃肉”的原则是贯彻到底了。有的菜是这个年代已经有的,有些则是纳敏夫自己“发明”的,比如说大盘鸡,虽然是新疆的代表性美食,但其实也就几十年的历史。

    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辣椒,纳敏夫可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他派人到闯军那里问过了,闯军说从来没收集过辣椒的种子,王瑾认为推广辣椒毫无意义,还不如直接多运点盐,气得纳敏夫跺着脚骂了他半个时辰。

    刘哲是流寇出身,习惯了今天吃山珍海味,明天吃草根树皮的日子,没有他吃不下去的饭,耿三桂出身于一个殷实的寒门小户,习惯了粗茶淡饭,偶尔吃肉的日子,像纳敏夫这样直接把一腔羊、半口猪摆在桌面上,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不好意思,陕西粮食紧张,我下了一年的禁酒令,今天就没有酒了。不过牲口反正已经养这么大了,不吃也是浪费。”纳敏夫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欢迎二位。”

    纳敏夫、刘哲和陪席的诸位一顿胡吃海塞,连筷子都不用,左手抓着骨头,右手拿着匕首,吃得满嘴流油。耿三桂和其他几个文官颇为尴尬,耿三桂试着和其他几个文官搭话。

    “在下姓巩名焴,草字成我,忝居顺天安民营礼部侍郎一职。”纳敏夫也设立了六部,但只有侍郎,没有尚书。罗汝才其实本来也想这样做的,曹营只有豫西一隅之地,没必要太张扬。但是为了保持和李自成、张献忠平起平坐,罗汝才还是在部下力谏之下设置了六部尚书。

    巩焴原本是陕西学政,另一时空的他归降李自成以后也是做礼政府尚书。李自成失败后,他坚不剃发,带着巩氏全族隐遁山林,顺治十八年时,巩氏藏身之处被清军发现,巩焴坚持不降,清军攻山数日不克,遂纵火焚烧,巩氏满门数百口全部遇害。

    本来巩焴是负责接待和谈判的,不过纳敏夫越俎代庖亲自过问,他也就没什么事了。耿三桂和刘哲其实就是传话的,真正要紧的是罗汝才给纳敏夫写的那封信,所以巩焴也无事可做。

    在座的几个文官纵然不是明朝的降官,也是在乡的读书人,平时若有饮宴,都是诗词唱和,今天这阵仗可不常见到。纳敏夫手下也有一些陕西山寨的头领,有的认识刘哲,今天能来的都来了,众武夫又笑又叫,又唱又闹,吵得这几位读书人脑浆子都要开锅了。

    不过相对来说,纳敏夫的仪态还是比较好的,他吃完肉不会把手往衣服上抹,也不用袖子擦嘴,还不时一边嘬着羊肋条一边告诉手下人:“如今大家都是体面人了,吃饭放斯文些。”

    吃了个八分饱,纳敏夫站起身来:“曹帅的信我看过了,都说天下反王之中,以曹帅最为足智多谋,果然名不虚传,闯王和活阎王都不懂我的心思,曹帅却这么容易便看出来了。我们也不用再谈了,曹帅所言之事,我全都同意。我期待曹帅再次大展身手,上次中牟之役,仅仅是挫败清军企图,不过瘾啊。”

    “诸位兄弟,崇祯二年在遵化殉国的赵率教将军,你们还记得吧。”

    赵率教的儿子赵光远就在这席上坐着呢,谁敢说不记得,众人齐声道:“不敢忘!”

    “赵将军是我们陕西人的骄傲!我是个蒙古人,皇帝是汉人还是满洲人原不关我的事,但如今清兵已经到了黄河对岸,这些日子逃过来的难民是什么样,诸位也是亲眼所见。我不管他是谁,要打到我的老家来,杀我的父老乡亲,老子就掏出他的心肺肚肠,送给黄河龙王做鱼食!自萨尔浒至今二十三年来,历代援辽将士,便是我们的榜样。那些个帝王公侯的事,我们这些武夫也搞不明白,我们只会杀人!谁敢来犯,便杀他个干干净净!”纳敏夫将手中的匕首往羊腿上一插(舍不得弄坏桌子),“若违此言,皇天不佑!”

    众将群情激昂,纷纷表态,不管是在另一时空抗清殉国的官抚民,还是舍全家为大清,和李来亨打到康熙年间的董学礼,都是一般地慷慨豪迈。纳敏夫的历史知识远不如王瑾,不知道这里面谁是烈士谁是叛徒,但他知道,至少现在,这些人会对自己效忠,会帮助他完成他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