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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俗事

    努勒说:“阿曼是个小国,能做的事不多,不过土耳其和波斯的走私市场,我们有人脉,如果你们能把货运来,我们就能想办法挤占荷兰人的市场。至于别的,我们也提供不了了。”

    阿贾伊笑道:“不是还有黑奴吗。”努勒说:“往印度和中国贩卖奴隶,绝对是赚钱的好生意啊,他们一定非常缺人。如果我们在东非种水稻、小麦和玉米的计划成功了,倒是可以多一个出口项目。”

    王瑾说:“要种地的话,你最好还是听听中国人的意见。不要只种这些商品粮,要种木薯、粟米和高粱,先以喂饱更多的人为目的,让农业成熟起来,再考虑出口。的确没人会漂洋过海买你们的木薯,但是这东西能提供足够的淀粉,在热带地区到处可以种,我在广东和广西已经尝试推广,效果不错。虽然不好吃还有氢氰酸,不过它能保证小农经济的稳定。至于经济作物,最好先不要尝试,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国际市场。消费经济作物最多的还是欧洲,但是你在好望角东边,不管是种咖啡、甘蔗还是棉花,绝对竞争不过阿贾伊和红斗篷。带货的朝圣船今年就可以出发,不过规模目前还难以扩大,毕竟荷兰人正在围攻马六甲,等到荷兰人打赢了,就更麻烦了。”

    阿贾伊说:“我这边欧洲的销售渠道可以自己搞定,最需要的帮助还是和中国的贸易线。马尼拉大帆船贸易停了,但是墨西哥的丝织工场不能停,丝织工人要吃饭,我要做的就是把中国生丝走私过去。但是如果马尼拉大帆船贸易恢复了,我们的走私船就算不用给马尼拉的官员贿赂,也总得给别的官员贿赂,成本很难和他们竞争,毕竟我们做的是非法生意,哪怕我们比官方运来的生丝便宜但便宜得不够多,销路也会受影响。”

    王瑾说:“你总不至于担心我会恢复和马尼拉的贸易吧。”阿贾伊说:“如果我一直能把足够多的中国货卖出去,肯定是不会,但大海茫茫,难免会有意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中国的金银价格出现波动,甚至工人失业,你和你背后的团队,会因为民族情感就坚持不和西班牙人贸易吗?至于你我的关系,是否志同道合,那就根本不必考虑了。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最好是你们打下菲律宾,直接统治或者建立一个华人和当地人的联合政权,我可以把关岛也交给你们,让新西班牙总督的船队再也没法进入亚洲,我才能放心。你也知道,海盗终究是不长久的,种粮食最稳妥,种经济作物能持续提供利润,跑生意才能赚大钱。顶着葡萄弹跳帮抢劫,还没有那帮销赃的挣得多。当然了,现在我也销赃。”

    王瑾点了点头:“对于你们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对于中国来说,菲律宾在西班牙手中,就可以输入金银,如果被华人和当地原住民占据,就只是一堆开发程度很低的热带岛屿,要花很多时间、金钱和人命才能开垦出足够多的种水稻的土地。对于我们这个以农民为根基的国家来说,东南亚不能种水稻的地方都没什么用。而开发菲律宾的资金如果用于内地的赈灾和水利建设,收益会更高。而且我有我的坚持,不做侵略者,不会把菲律宾并入中国版图,华人只会作为吕宋各民族之一参与当地的政权。可是不管谁做了中国皇帝,都不会喜欢东南亚有华人政权存在,他加禄人、米沙鄢人都不可能做天子,但是任何一个华人都有可能与皇帝争夺权威。而且华人也会更擅长向自己的故乡走私。”

    塔尔摩说:“阿弥陀佛,果然一谈到这些俗事,大家就原形毕露了。”王瑾说:“你也别笑我们,朝鲜和日本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塔尔摩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吧?”王瑾说:“我的想法很简单,朝鲜和日本必须组建完全由朝鲜人和日本人组成的政权,它们是中国朝贡国的身份也不能变。我是愿意与他们平等外交的,但无论谁做中国皇帝也不会允许这种平等,除非打一场甲午战争。所以,不要增添无谓的麻烦。”

    努勒突然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三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利害冲突的,所有的问题都是我们和王瑾的问题。”阿贾伊和塔尔摩一起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王瑾说:“我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你们还差十万八千里,当然是我的问题最突出了。”

    塔尔摩说:“我想,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都没有权力决定很多事情。”王瑾说:“没错,我是权将军,塔尔摩是国师,努勒是宰相。阿贾伊和红斗篷虽然都是国家元首,可他们领导的大概是目前全世界最民主的两个国家。至于大约翰,管理一群哥萨克,显然不能按他的理想来。唯独纳敏夫,他已经与皇帝无异了。”

    努勒说:“我倒是很好奇,你不像我,生活在一个非常看重血统的国家,在你们中国,任何一个农夫都可以试图成为皇帝,你的主君也只是一个村长而已,你为什么能够一直做副手呢?如果你一开始就选择成为一路独立的农民起义者,你的成就并不会比纳敏夫小。”

    王瑾说:“比如说,我们现在穿越到了十二世纪后期,那么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推翻当时的中国皇帝,而你呢,会去反抗阿尤布王朝吗?而且,我作为一个将军或者文官,都有很强的能力,但如果作为一个领袖,我是有先天缺陷的。”

    塔尔摩说:“最大的缺陷就是,你太在乎自己想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而且坚信自己应该做。而一个皇帝不应该这样,皇帝可以有个最起码的底线,但是如果定得太高了,就成了空想。”王瑾说:“你也没必要说出来。”塔尔摩笑了笑:“出家人不打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