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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勇猛顽强的汉奸

    闯军援助山东义军的装备里当然没有大炮,这玩意送到崂山来,黄安德他们既没法藏,更没法运。

    于是,闯军那边想了个别的办法,送炮不行,那就送一整套铸炮班子来。

    这套铸炮班子用的是另一时空清末的铁模铸炮法,因此铸出的炮是较脆的白口铁炮,而且有大量的砂眼。质量不行,但好就好在一个快,一个月就能把炮弄出来。打完这一仗,这些炮基本也就到寿命了。

    在清军眼皮底下铸炮,这事着实有些扯淡,但这就是山东半岛的现实,清军的统治仅限于城市和主要交通线,到了农村,就全看当地的乡绅合不合作了。虽然对流贼不满的乡绅很多,但对清军不满的乡绅也是有一些的,何况有些村子根本没有乡绅,就是流民聚集而成,甚至半民半匪,是以清军的统治有大片的空白区。

    岳讬震惊于反贼怎么会有大炮,袁时中和马进忠则惊讶于绿营兵的战斗力。

    当袁时中的部下试图登城,他们遭到了胶州绿营的猛烈反击。胶州城内的五百绿营兵是柯永盛镇标的一部分,柯永盛担心岳讬的安全,留下的都是自己最嫡系的人马。这些人大部分是当初跟着夏承德一起投降的那一批关宁军,再加上一些清军入关后收降的一些明军。

    袁时中根本瞧不起这帮家伙,他做过明朝官军,对他们的作风实在太了解了,一旦遭遇强敌围困,只要不是那种破城后会大举屠戮的对手,这些人都是能逃跑则逃跑,不能逃跑则谈判,谈判谈不拢了就得考虑投降,只有投降都投不了的时候,才会开打。

    可是这些不久前还是明军的人,这一次却勇猛得很,与袁时中部下的骨干战兵竟打得旗鼓相当。就算加上守城的便宜,也太不正常了。关宁军的战斗力虽说是明军之冠,但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军饷最足而已,他们也并不比宣府、大同、山西的明军多长一颗脑袋,这些连汉军旗都进不了的人,都是关宁军中的二流货色,如果是过去做明军的时候,袁时中带着自己的嫡系精锐一百人敢打他们三百人。

    “这他妈不对啊,怎么当了汉奸还长本事了。”袁时中把头盔往桌上一扣,坐下来端起粗瓷碗喝了碗茶。给他做向导的山东义军首领张大雅说:“当年孔贼造反的时候就这样,本来又胆小又怕死,打个响马都打不动,一造了反,凶得很哩。听说这个柯永盛大方着呢,每次抢到金银财宝、漂亮女人,自己都不要,全都分给手下人。”

    柯永盛自然不需要贪图金钱美女,他们柯家在汉军旗中拥有的佐领才是长保富贵的关键。一个正在上升期的集团的小股东犯得上挖自加墙脚吗?

    袁时中不知道的是,岳讬的坐镇也让绿营兵士气大涨。一来他们坚信李率泰和柯永盛不可能不管岳讬的死活,必然来救援;二来一旦岳讬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放心吧,这儿打得这么热闹,镇台很快就回来了。这儿离青州也不过三百六十里,李大人就算不管我们的死活,难道还不管王爷的死活吗?”绿营兵们给自己打着气,刚刚他们又打退了义军的一次进攻,“反贼看起来多,其实大多都是流民,真正能打的也就千把人。”

    话音刚落,一发炮弹飞了上来,一个士兵连头带肩被打了个稀烂,旁边的几个人脸上身上溅得都是血肉。这些老兵对这种情形早就习惯了,骂了几句,擦干脸上的秽物。义军在不进攻的时候就打冷炮,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开一炮,一般都打不死人,也就打碎几块砖头。

    “昨天反贼们还抬了几口棺材到营中,看来定是死了什么大人物……”带队的把总的思想政治教育还没做完,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段城墙坍塌了,出现了一道斜坡。这回倒是知道棺材是干什么用的了。

    城下的义军用各种火器射击城头,压制清军,袁时中这边也派了一个把总,带步兵攻城。自从脱离了明军的序列,马进忠、杨彦昌的部队中的职务都恢复了过去做流寇时的叫法,袁时中的部队则依旧采用明军的编制方式。

    “杀呀!”“杀反贼!”“守住城啊!”绿营兵们拼命还击,有的操控火器向下射击,有的披甲反击。虽然袁时中部的火力很凶猛,但绿营兵却依旧没有被压制住。

    一发铳子打碎了一个绿营兵的脑袋,后面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兵捡起他的鸟铳继续射击。两名袁部士兵冲上了城头,其中一个被近距离上的一铳击倒了,另一个和一个绿营兵扭打在一起,抱作一团滚下了城墙。

    明明是一群汉奸,却这么勇敢顽强,这让袁部士兵更加愤怒。

    胶州城下激战的同时,马进忠也在阻击回援的柯永盛。马进忠当然不会这样死拼硬打,他只是节次抵抗,不断袭击柯永盛的大队人马。

    就算绿营兵士气高昂,终究也只有五百人,和他们配合的本地团勇见来的是袁时中,斗志都不高。袁时中的名声此时在山东甚响,不要说普通老百姓,就连士绅都不会滥杀。真要是守不住城了,投降便是,何必拼命。

    战斗进行到第三天,城池摇摇欲坠,但柯永盛也已经返回了。

    就连马进忠,也不得不拿出了真本事,柯永盛不顾一切地想打破包围圈,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柯永盛的诱饵部队跑了差不多三百里,伏击部队也折腾了一百五十里,清军颇为疲惫,而且背后还有从崂山一路尾随至此的杨彦昌部五百人,始终都在袭扰他们。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能打出颇为有力的进攻。

    袁时中亲自带着队伍逼近了城墙,此时城墙的缺口已经变成了两处,义军士兵源源不断地冲上了城头,城头的守军中有很多人是留了辫子的,很显然,敌人已经投入最后的家底了。

    “原本的情报不是说只有绿营吗?柯永盛带回来的,还有城里的,加起来应该有几百辫子兵,是岳讬给他们增援了吗?为什么之前我们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