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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城市

    王瑾最终决定,土豪也要打,长沙也要打。直接带着两万饥民呼呼啦啦像上山打狼一样去打长沙,那是行不通的,王瑾并没有把两千老兵平均地分散到部队中,而是从矿工之中挑选精壮,补充到老部队中,将老部队扩充到了五千人。

    王瑾将队伍分成十个大队,原本的十个管队中,孟长庚和吉庆玉协助孙可望留守井冈山,由刘新宇、李荆楚二人补上。

    其余人手全部交给刘文煌统领,在湘南一带打土豪筹粮,建立山寨。周龙宇负责蓝山县,郭子奴负责临武县,盖遇时负责永兴县,魏麟凤负责宜章县,倪端负责兴宁县,王打铁负责桂阳县,李三负责桂东县,李定国负责桂阳州,丁可泽负责常宁县,刘文煌本人负责郴州。同时,要求留守井冈山的孙可望、李文斌等人向酃县、茶陵、安仁、攸县一带拓展势力,尝试建立田兵组织。具体怎么打,王瑾也不做过多干涉,反正也管不过来,再怎么说也不会比原时空更差。

    李定国负责的桂阳州是难度最大的,桂阳知州陈佳士手上掌握着目前湘南地区唯一一支有战斗力的民团。而李定国手上只有二十多个老兄弟和一千多饥民,连人数都不占优势。李定国已经十六岁了,在闯军中接受了五年的教育,他的能力王瑾最信得过。

    刘文煌、周龙宇、郭子奴等人也不是没本事,但是他们这些人“革命热情”太高了,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太不怕牺牲,盲目攻打城市。这种思想在三百年后都是革命者的通病,自然不能指望十七世纪的农民起义者不犯这样的错误。原本指挥几百人的小寨主突然手下有了上万人,怎么可能不头脑发热,另一时空的矿民军之所以失败,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反过来,也不能畏手畏脚,连打个县城都不敢。要怎么掌握把握战机与草率冒进之间的平衡,这就要看指挥官的能力了,不是靠理论说得清的。这需要长期的战争经验积累,还得靠天赋,尤其是在情报侦察困难、通信手段落后的时代,军队打仗十分依靠指挥官的临机判断。

    王瑾知道自己的天赋很一般,所以cospy“井冈山的王委员”就是作死。但是四个儿子的天赋都比自己强得多。经过了五年的时间,他们观摩李自成打仗,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需要的就是实战。桂阳州的民团就是一个很好的垫脚石,既不是不堪一击的垃圾,也不是那种让闯军主力都忌惮的精兵强将,正适合初出茅庐的李定国试炼自己的手段。

    王瑾自己则率领主力人马从永兴县北上,准备了大量的船只和竹排木排,顺耒水而进,包围耒阳县城。耒阳县的防御力量薄弱,闯军想破城并不困难,王瑾想采用围城打援战术,将衡州的兵备副使李嵩引出来。

    王瑾对于能不能引出李嵩把握也不大,倘若李定国拿下了桂阳,他却在衡州吃瘪,老子打仗还不如儿子的笑话可就传出去了。王瑾倒不太在乎这个,儿子比老子强,那是天经地义,否则的话,人类一代不如一代,岂不是要退化回石器时代了。

    可王瑾没想到,这场战斗竟然出人意料地简单。

    原因在于,李嵩到现在都以为是饥民作乱,根本不知道有闯军参与其中。江西官府知道井冈山的土匪和流寇是有勾连的,可是当王瑾和刘文煌大举杀入湖广,杀官破城时,江西官场却非常一致地装聋作哑,李嵩不去向他们询问,他们便装不知道,根本不向李嵩提供任何情报。就算李嵩主动去询问,他们也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的话,怎么解释他们纵容闯贼在江西境内盘踞这么长时间?

    王瑾打下郴州之后,一直在用缴获的印信和衡州联络,称境内土贼四处作乱,烧杀抢掠,甚至不提州城被攻打的事。当初州城失守的时候,王瑾是将何天柱指挥的郴州守军和吴大鼎指挥的宜章守军骗出城外歼灭,随后偷袭破城,动作干脆利落,消息并未传开,李嵩到现在还以为郴州知州和守备吴大鼎、把总何天柱还活着,州城稳如泰山。

    他知道的消息,只是贼人攻破了永兴县城,又围攻耒阳。于是,他便大摇大摆地带着官兵和乡勇两千余人前来增援了。这一路上,官军都沿着耒水乘船机动,李嵩自认为万无一失。

    王瑾把伏击地点设在了耒阳以北五十里处的新市镇,耒水在这里拐了一个锐角的大弯,拐弯处还有大片的浅滩甚至河心岛。官军又没有专业的内河水师,只是临时强征了耒水、湘水上的商船、民船、渔船,到了这样不熟悉的复杂地形,又怎么可能保持整齐。官军原本就是逆流而进,船速顿时慢了下来,挤在一处,甚至发生了碰撞和倾覆。

    趁着北风停止的机会,闯军顺流放出火攻船,官军船只被焚,乱作一团。闯军兄弟中旱鸭子居多,打水仗是不利的,只是在岸上向官军射击。官军试图登岸,闯军正是求之不得,上了岸还怕这帮怂?每当官军上了岸,还没来得及排成阵势,闯军便射击一轮,然后用骑兵和重步兵突击,官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一击即溃。

    五千闯军在有利地形下伏击以乡勇为主的两千官军,结果不会有任何悬念,官军被杀近千人,逃散数百,俘虏数百,缴获船只七十余艘。李嵩落水溺死,至于他是座船被击沉、意外落水、跳水逃生还是自杀成仁,就不好考证了。于是王瑾就给了个“没于阵中”的定性,故意引导人往阵亡或自尽的方向去想,用破船上拆下来的木板钉了一副棺材,让释放的俘虏把李嵩的尸体送回衡州去。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平素虽无好评,也没有恶名,敢带兵出来打仗,还是对得起他领的俸禄的,算个忠臣。跟着送去的还有王瑾的一封信,王瑾公开打出了闯军的旗号,要求衡州府内的桂王朱常瀛和大小官员出城投降。

    新城市一战伏击的规模非常大,几千人参战,火光熊熊,无数尸体顺着耒水一路漂到衡州。所以王瑾就算不这样公然下战书,衡州也必然有备。然而李嵩和他手下的少数标兵以及训练水平较高的乡勇已经全军覆没,衡州城内剩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有备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