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雁门关外被裘盛一帮人搅得一塌糊涂,各个部落之间互不信任,关系不再和谐。
这样的结果是裘盛他们最希望见到的,所以这在希望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产生非常大的成就感。这种喜悦比第一次当马匪劫掠成功还要强烈。
只不过也有一点点的遗憾,因为两个月到了,不能再在关外捣乱,必须带着财富回雁门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了。
回雁门关的路虽然崎岖不平,几乎没有好的官道,但是裘盛这些人却在前行时都在哼着快乐的小曲,那种喜悦之情都溢于言表了。那用十几匹马驼着的金银珠宝,裘盛看一眼心中就高兴一次,尤其看到被压得直喘气的那几匹稍显瘦弱的马时他就更加高兴。
经过五天的艰难跋涉,裘盛他们终于到了雁门关外二十里,算是进了大汉的势力范围,这支队伍基本不用担心被袭击了。在休息时张小蓉带着巧儿凑到裘盛身旁,一脸担忧,瞧那模样似乎在害怕什么。
“张大小姐,怎么了?”取笑一下张小蓉,裘盛没叫她‘小蓉’而是叫‘张大小姐’。
“正经点,有正事和你谈!”
素来当甩手掌柜不怎么管事情的张小蓉现在居然要和自己谈正事?这让裘盛感觉有些意外,但也很高兴。他本就不喜欢一个人担着所有的事情,希望张小蓉这大小姐多少能主动思考,帮忙做些事情。
“说说吧,什么事情。看你的模样这事情似乎比较严重。”
“当然严重。你读过书应该知道《左传·桓公十年》里那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吧?”
“这如何不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小心行事,不能因财获罪?”
“当然,我们名为练兵但是并无虎符,是擅自调兵。由于数量不多,事情就可大可小。第二则是这些财富至少一半是劫掠而来,若是有人执意要查,恐怕躲不过去。”
裘盛听了张小蓉的话后感觉她言之有理,确实在进关之前要将应对之策想好,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别辛苦数月结果为他人作嫁衣裳。弄个锒铛入狱就更愚蠢了。
“没想到小蓉你这么厉害,佩服啊。”裘盛笑道,“那你跟我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应对可能的危险。”
张小蓉提出了几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发封口费,每个参加行动的士兵都会发二十五缗五铢钱,轻伤的士兵额外发五缗,重伤士兵额外发十五缗,牺牲的士卒就额外发二十五缗。但要叮嘱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不可拿出来显摆,记住财不露白。
第二个办法则是瞒着普通士卒由裘盛、张小蓉、巧儿、呆瓜、刘黑心五人将一半的财富藏到关外,只带一半进关。
第三个办法则是主动送礼。张小蓉认为雁门关里王廷瓒、苏仁德、杨垚肯定都已经知道他们这次赚得盆满钵满,也就不知道财富的具体数量而已。但是绝对都会来要好处。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先送出去,这样至少把握了主动权,可以自己决定送多少礼。
听了这三个办法,裘盛如同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小蓉,心中暗叹‘虎父无犬女,果然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
又被这样看着,张小蓉当然不痛快,‘恶狠狠’的瞪了裘盛一眼,说道:“裘盛,你什么意思?我想个办法出来就让你那么意外吗?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只会胡搅蛮缠的蠢笨女子?”
“当然不是!我是感觉你想得太好了,所以佩服啊。而且我建议今天晚上就去将一半的财富都藏好。”裘盛立刻嘴巴抹蜜的说道。
这话当然听得舒服,张小蓉立刻就笑了起来,裘盛的无礼被抛到九霄云外,并表示应该先去勘探勘探,看看哪里最适合藏财富。
这种事情当然要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去干,刘黑心也就承担了这个任务。这个老特工很快就办好了此事,借着夜色五人同心协力顺顺利利的藏好一半的财富。
虽然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财富少了很多,但是由于裘盛并未食言,众人都分到了该分的那一份。所以即使明白其中的道道但仍旧都心照不宣。
头两步都完成得很好,第三步一开始也不错,他们都商量好了给王廷瓒送一百五十缗,给苏仁德送一百二十缗,给杨垚则送一百缗。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裘盛刚刚准备好钱财准备去郡守府拜访,却听呆瓜报告说苏仁德来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是裘盛脑子闪现出来的一句话。只不过由于没见过苏仁德,又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裘盛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还没出门去迎接,苏仁德就进来了。原本以为是个肥头大耳、一身赘肉的家伙。没成想居然还五官端正,身体壮实,只是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太阴损。
即使不舒服,看见上官还是要表现出恭敬的样子的,裘盛立刻站起身来很谦卑的说道:“下官雁门军军曲侯裘盛参见苏长史。”
“裘大人这能臣干将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长史大人。请问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奉郡守之命前来查一查你们军营士卒的情况。比如健康状况,衣食住行。尤其要看看有没有逃兵。你知道,这是边境,若是出了逃兵对军队士气是很大的打击。”苏仁德煞有介事的说道。
查手下士卒?这裘盛倒不怕,因为他手下本就不满员,之前又收编了几百土匪还没造册登记。只要将土匪放到士兵的位置上就不会有漏洞了。
故而裘盛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苏仁德的要求,立刻就带着他去了城外的军营,让苏仁德检查。
裘盛的反应让苏仁德很意外,他得到的消息是裘盛部下在关外拼杀劫掠不少财富同时也死伤至少三十人。若是被查应该惴惴不安才对,为何毫无焦虑之色?
当然不能直接询问,苏仁德只好跟着去了营地,结果当然让他大失所望,营中士卒未少一人,各个都是身强体壮、全须全尾。
既然从人数上找不到突破口,苏仁德只好换个角度,“裘军侯,本官听说这两个月你都在关外,是吗?”
肯定不能承认在关外,一旦承认就是擅自调兵,就可能被安个造反的帽子成死罪。当然,裘盛如果亮出绣衣使者的身份还是无事,但就打草惊蛇无法进行监视和调查的工作了。
所以他就‘惊慌失措’的说道:“大人,这两个月我一直都在关内配合杨垚大人练兵,还有就是帮大家走镖赚钱啊。大人是怪我没有拜访您吗?之前下官只是一个小兵跟本就见不到你啊。刚刚走镖回来才打算带点小礼物去拜访你,没想到大人却先来了。大人,还请息怒,不要记恨我,我怎么都不会造反的。”
“裘大人,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公报私仇?何况你我本无仇隙,我又为何要谋害你?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我此来两个目的,第一是检查你的治军,第二则是来拿分红。”
分红?这话可让裘盛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雁门镖局每个月都要分红这是规矩,但如今才是月中,怎么就要分红了?
看了看苏仁德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裘盛肯定他此来就是为了这次自己在关外劫掠的财富。但是要先下手为强,想多要一份。
当然不能任由苏仁德胡来,裘盛暂时不想得罪苏仁德当然也不要得罪王廷瓒和杨垚。所以裘盛装傻充愣,表示时间未到,款项未齐,不能单独分红给苏仁德。
“裘大人,这段时间关外出现了一票很厉害的马匪四处劫掠,有人说他们很像杨垚大人麾下的士兵。这段时间你又不在营地,可以跟我解释解释吗?”
“是吗?居然有这样的马匪?苏大人,我倒是想当那马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哎···”裘盛感叹道。
见裘盛死活不肯承认,苏仁德没了耐性,很严肃说道:“裘大人,本官是欣赏你才费这么多口舌,不要不知好歹。我不管你有没有出关做生意当马匪,我只要你在后天之前给我送五百缗钱来。若是到时候没看见钱,相信你能猜到结果!”
当然不能立刻与苏仁德翻脸,裘盛只好‘请求’苏仁德宽限几日,毕竟五百缗钱数量不少筹集需要时间。
应该是知道这么多钱一时间难以筹集,苏仁德便宽限了几日,表示七天之后要看见钱,否则就会上奏朝廷说裘盛擅自调兵攻击匈奴,挑起双方矛盾。
其实裘盛现在很想亮明身份揍瘪了苏仁德,只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裘盛最终忍了下来。很‘感激’的说谢谢苏仁德。苏仁德走后,呆瓜进屋来询问情况。见到裘盛一脸阴沉,双目冒火,明白事情不妙。于是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进来,呆瓜。那姓苏的混蛋居然要我分他五百缗钱,你说怎么办?”
“五百缗?”呆瓜当即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他苏仁德怎么这么贪得无厌?以为大哥你是干嘛的?铸钱的吗?一开口就要这么多?当我们是什么?专门帮他赚钱的工具吗?”
“不要太急躁,我已经为咱们争取了七天时间,这个讨债鬼暂时还不会来拿钱。不过还是得快点想个办法,否则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会上奏朝廷说我私自调兵。虽然靠着绣衣使者的身份不会有事情,但是身份曝光就不好,会打草惊蛇。”裘盛眉头紧皱的说道。
明白裘盛的意思后,呆瓜立刻建议将张小蓉几个都叫来商议,看看到底怎么对付这讨债鬼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