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其实裘盛还是挺喜欢栖凤楼的调调,盈玉含情脉脉的眼神,欲语还休的羞涩,让他感觉无比舒畅,感觉这趟青楼去得值。就连出了栖凤楼都还有些云里雾里,还在留恋那烟花之地。
走在一旁的张小蓉自然就看见这一切,心中顿时来了脾气,暗骂裘盛怎么能这么没出息,见了一个都不是头牌的女伶人就丢了魂。故而毫不客气的就给了他一肘子,剧烈的疼痛将裘盛从云雾之间带了回来。
莫名其妙的挨了打裘盛当然很气愤,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看看你刚刚那色眯眯的样子,走个路人都是晃的!”张小蓉毫不客气的说道,“不过一个普通卖笑的而已,连头牌都不是,你居然就丢了魂,丢人不丢人?巧儿和我比她漂亮多了,怎么没见你丢魂?只有那涂脂抹粉、风情万种的骚货你们才喜欢?”
听到张小蓉的话,裘盛感觉有些不对劲。头两句还正常,到后面似乎像是一个吃醋的妻子在教训丈夫。当然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害怕再点燃一个火药桶。裘盛只好选择认错,非常‘坚定’的表示会胸怀大志,保持正确的审美观,只喜欢倾国倾城有气质的大美人,绝不喜欢水性杨花没有档次的骚货。
听到了裘盛的保证,张小蓉立刻高兴了起来,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裘盛是可造之材’。
看着一个只到自己颈脖的小丫头片子煞有介事的说这话,裘盛心中慢慢的燃起了怒火。让他感觉不可忍受的是,张小蓉越说越来劲,滔滔不绝,都走到了客栈门口似乎仍旧没有闭嘴的意思。
大半夜的不好吵架,裘盛选择了冷冷的说‘够了吗,你说了一路。口渴了吧。’
本就是个聪明人,裘盛这么一句话让张小蓉意识到自己做过头了,一路过来对裘盛除了训斥就是教育,既像一个老妈子,又像一个吃醋的小媳妇。张小蓉顿时尴尬得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跟着后面做护卫的刘黑心三人见状都禁不住笑了。哪里能容忍下人嘲笑自己?张小蓉当即对刘黑心三人拳脚相加,只可惜她身娇体弱,说是打人不如说是给三人做按摩。她自己被弄得手脚疼痛不已却没听到三人喊一声疼。
“好了,别生气了,打他们干嘛?他们不过笑了下而已。”
“我打自己的家仆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张小蓉恶狠狠的问道。
“对啊,我是你什么人?我记得自己教训过你几次,还救过你一次命。你父亲叫我为‘贤侄’。换言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和哥哥。”裘盛笑道,“我的这个身份可以管你了吧。”
“胡说八道!”
“看来你不服气啊,那我就送你回陈留算了,反正也不需要你帮忙,我直接进去找黑熊谈招安的事情就好。你在青楼我还要担心你被人调戏,所以说你不是帮助反而还是拖累···”
一听这话,张小蓉当即没了脾气,因为虽然她不认为裘盛真会送她回陈留,但是如果她还胡闹就肯定不会带她参加行动。
“好,就给你这个面子,我就不打他们了。”张小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等着!等回了陈留就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忙活了这么久,房中一般又只有两盏油灯和几根蜡烛,裘盛一伙早就是睡意朦胧,一进客栈就各奔各屋睡觉了。接下来这两天裘盛又带着张小蓉几个去栖凤楼玩了玩,算是进一步熟悉情况不让有心人起疑。
很快就到了初五,由于知道黑熊一般是亥时四刻带着两个铁杆兄弟前来,所以裘盛他们也没到得太早,不过在头天就预订了润羽隔壁的房间方便行动。直到亥时两刻他们才叫了盈玉,点了十壶酒进厢房。
一曲《渔舟唱晚》还没弹完,隔壁就传来了润羽娇滴滴的声音。裘盛几个男的听得浑身酥软,韩小蓉则是眉头紧皱全身紧绷,盈玉则只是低头弹琴不管其它。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盈玉,黑熊一般在这里厮混到何时?会喝多少酒?他门口的两个护卫又喝多少酒?”裘盛问道。裘盛没有回答刘黑心的话而是询问盈玉。
“大人,这个时间说不定,有时候会厮混到第二天清晨,有时候仅仅一个多时辰就走了,不过一般都要到丑时。喝酒最少是五斤,他除了被叫‘黑熊’外还有一个绰号叫‘酒坛子’。他门口的两护卫这一晚上都不会离开门口,也不会喝一滴酒。等黑熊安全的回了山寨,黑熊就会赏他们钱,放他们下山来干想干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咱们也喝两口,不过一人只能喝一小壶。”裘盛笑道,“小蓉,待会就看你的了。你进去送酒看看黑熊是个什么状态。既然他号称‘酒坛子’,如果没喝过三斤就不必通知我们动手。”
由于是第一次执行‘行动’,张小蓉非常兴奋,因为她也很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绣衣使者,只不过张邈不肯,认为女孩子不该抛头露面,要深居闺阁。如今有这难得的机会,她自然下定决心要做好,为自己争取下次参加行动的机会。
天佑裘盛,黑熊今夜似乎特别高兴,不过两刻钟就喝了近三斤烈酒,虽然还没有醉倒但是已经有些醉意了。
将这些消息带给裘盛后,他欣喜不已,大夸张小蓉会办事,是个能干的人。夸得张小蓉十分兴奋,表示会将事情办得更好。
“大人,黑熊门口那两个护卫怎么办?”刘黑心问道。
“不能杀,你们有把握生擒他们吗?如果不能清醒的生擒那就打晕了生擒。”
“可以,看那两个护卫身体健壮明显也是有功夫在手,清醒的生擒恐怕会打草惊蛇,还是打晕了比较稳妥。”刘黑心又说道,“大人,我这里有一包迷药,请小姐送壶放了迷药的酒进去给黑熊喝怎么样?”
迷药?裘盛看着迷药首先想到的不是让黑熊喝下去,而是让他看见这包迷药。让他知道自己是那个可以对他下手但是没有下手的人,让黑熊心存忌惮和感激。但又害怕黑熊逃命的本事太高,拿他不住,故而裘盛命令所有下属将栖凤楼团团围住,一旦行动开始就不许一人离开。
张小蓉又进去送了两壶酒,终于带来了让裘盛满意的消息:黑熊已经醉得路都走不稳了。裘盛自然毫不犹豫下令行动。门口的两个护卫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刘黑心和司马剑二人的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虽然觉察到门外有异动,但是由于醉意朦胧反应不及时,直到裘盛几人进来,他都没有站起身。
就是再愚笨之人都知道被算计了,何况多年为土匪头子的黑熊?当即起身要跑,只不过接连两次用力双脚都打颤,这让他不得不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看着豹头环眼,面如黑炭的黑熊,裘盛笑道:“你很聪明。”说罢又将手中的迷药扔到了茶几之上。
“什么意思?”黑熊问道,言语之中有些恐惧。很明显,他将这包药当成了要他自尽的毒药。
见黑熊的样子,裘盛打算逗一逗他,也顺带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招安,于是冷笑道:“你说干嘛啊?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自己不知道吗?”
“有什么下场我当然知道,逃不了斩首甚至车裂的下场。不过即使是死也想死个明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吃毒药自尽,我黑熊不会甘心。”
“想死个明白?好,我让你死个明白。”裘盛继续冷笑道:“你手上至少有十条人命,对吧?你带着山寨里的土匪这些年至少杀了近百人吧?你说该不该死?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被朝廷所杀就好。”
“我明白了,我死也瞑目了。请问你们是朝廷哪个衙门的,能否告知?前段时间我帮县里抵抗了饥民入侵,县令大人还答应帮我免除一些罪过。如有可能会将我招安。希望大人知道这些事情,如果知道这些还要杀我,我就只能说自己愚蠢了。何况我杀的那些人都是些贪官恶霸,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比我黑熊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真帮县里抵御过饥民?”裘盛故作不知的问道。
“大人若是不信,就请找县令大人核实,黑熊绝无一句虚言!我血债累累是真的,但是想保家卫国也是真的,不过报国无门,只能苟且为匪。”
“看你也不是在说假话,好,我就信你一次。这是一包毒药,我只要你吃半包,若是你吃了不死,我便饶你死罪,许你随我奔个前程。若是你被毒死,就怪你自己命不好,阎王要收你。如何?”裘盛一本正经的说道。
低头想了想,黑熊知道现在绝对无法凭一己之力逃脱,若是敢逃必然是死,若是吃毒药则还有一线生机。正值壮年,即使吃点毒药,只要不死,将养数月便好了并不会有大麻烦。所以黑熊很快就拿起那包‘毒药’吃了一半。
很快就药性发作,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未感觉心腹之中有剧痛,只是感觉头越来越晕,最后丧失了意识。
“怎么样?我这个办法还不错吧?”裘盛笑道。
“大人果然聪明,靠这一包假毒药套出了黑熊的内心所想。”刘黑心说道,“此人还算耿直义气,若是他真心报国招安他倒也不错。”
“你呢?”裘盛笑着问张小蓉。
“我喜欢他这样的人做下属,你不要他我要他!”
知道了几人的态度后,裘盛打定主意招安黑熊,于是命人将黑熊和他的两个护卫捆起来放到角落,他则和其他人在房中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