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逃不掉了!”艾虎带着狞笑,猛地偷袭阿诺的胸口,五指紧握成拳一往无前地奔向对方。
阿诺面无表情轻轻用手一挡,艾虎自以为足以开山裂地拳头便轻轻地被挡在了外面。
“什么玩意!”阿诺催了口唾沫,反手一耳光拍在对方的脸颊上,艾虎顿时如同陀螺一般腾空高速旋转起来,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尘,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那个啥,快点儿起来,老子还没尽兴呢!”阿诺一脚踩在对方的脊柱上,用脚反复揉了揉。
“挺住,老子决不能认输!”艾虎强忍痛楚东张西望,盼望着能看到一位矮人狱卒路过这里,他就能立刻尖叫出声来,哪怕丢了面子也无所谓,只要能抱住性命和工头的地位就好。
然而他注定失望了,周围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任何矮人探出头张望一下,更没有任何人能够站出来大声训斥制止这场比赛。
这一刻,艾虎突然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往事重重犹如探马灯一般在脑中旋转,各种痛苦、呻吟和绝望的惨嚎声连成了一片在他耳边回响,最终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艾虎觉得鼻子有点痒,用力擦了擦上面全是血。他捏紧拳头站起来,挺起胸膛怒视着阿诺,然后背着手掌心向上,做出了一个非常隐晦的手势。
“兄弟们,老大吹哨子了,咱们快上!”人群之中,几个年轻人看清楚了那个手势,顿时骇然变色,其中一个年老的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摸出刀子胡乱挥舞着,哇哇怪叫着冲了上去,嘴里使劲招呼着:“兄弟们,咱们一块儿上,把那光头佬砍成十段八段的。”
其他人没有这么耿直,眼见威风凛凛的阿诺心头发憷,脚脖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哎呀,昨晚吃多了拉肚子,咱先走去茅房先。”
“阿湫,这段时间闹禽流感,咱也好像患病了,先去治病,回来再帮忙哈。”
“娘的,这帮没义气的!”那个先冲出去的挥舞着刀片子哇哇怪叫着,结果手中一轻,抬眼就看见光头大汉冒着火光的通红眸子,顿时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两眼一闭倒在地上装死,再也不动了。
“娘的,这帮没没义气的家伙!”艾虎在心理暗暗怒骂着,似乎忘了自己也曾经干掉老大借机上位,如今三月债却来得快了。如今的他,突然有种大事去矣的无力感。
艾虎依然不肯认输,一边小心翼翼地同对方保持距离,一边张着因为红肿有些含糊不清的嘴巴说道:“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为那小娘皮出头,人是你的了,以后我也不再欺压她,不如大家握手言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可以!”阿诺好不犹豫地说道:“只要你放弃这个狱霸工头的身份,再向每位被你欺负的狱友磕头道歉,这件事儿就此不提了。”
“好吧,我赔礼,我道歉!”艾虎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估计快要灯枯油干挺不住了,他的眼睛快速转动了几下,终于下定决心,便哈哈大笑着走过来道:“既然这位大哥如此坚持,我看着工头还是你来做吧,诺,徽章就在这里,请收好!”说罢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向阿诺递过去。
“行,东西我收下,你可以早点儿滚了!”阿诺听何金水说这人奸猾的很,便有意卖了个破绽,大大咧咧地伸手去抓。
沧浪一声响起,艾虎从大腿外侧的靴子中突然拔出了一柄锋利的短剑,咬牙鼓起全部力气朝着对方直刺过去,脸上带着狞笑说道:“抓住你了,去死!”
短剑像只活动乱跳的银蛇,带着一丝寒芒划过弧线飞向阿诺的胸口,却在靠近对方身体时突然变成了死蛇,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短剑主人的手臂被一只粗壮的大手牢牢抓住,然后翻拧过来,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断骨渣滓立刻冒了出来。
艾虎发出一声惨叫,眼泪与鼻涕齐出,身体由于巨大的痛楚开始筛糠。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死吧!”阿诺一把揪住他的胸口高高举起,整个人原地旋转360度后朝着脚下一扔,同时膝盖重重一顶,艾虎的脊椎顿时粉碎成数段,落在地上后喷出一口鲜血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
“出人命了!”
“艾虎嗝屁了?”
人们呆呆地看着这个刚刚还在作威作福的恶人,眼睛里流露出恍然不真切的表情,现场鸦雀无声,仿佛都被他的死惊呆了。
“呸,真不经揍!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阿诺看着对方渐渐冰冷的身体,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
密集的脚步声从周围传来,囚犯们骇然转身,发现身后的铁栅栏外已经被大群杀气腾腾的矮人狱卒们包围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闪烁着寒光的精钢弩箭对准了他们,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这些足以撕裂皮甲的弩箭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在人群中炸开花。
“全部抱头,统统蹲下,谁敢抬头就射死他!”矮人牢头大声呼喊着走了进来,穿过人群后径直来到艾虎的尸体前用脚撩了撩,发现他满脸是血,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何金水蹲在地上,绞尽脑汁酝酿说辞,想将所有责任推给艾虎。这时一双皮靴在他的面前停下轻轻点了点,何金水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见奥兰多正俏皮地对他眨眨眼,顿时心中大定,笑了。
“没用的东西,亏老子还这么尽心扶植你!”牢头的目光转冷,用手指着艾虎和阿诺对狱卒们吩咐道:“带下去,我要好好彻查此事!”
一群如狼似虎的狱卒们冲上前,用长枪尖抵着阿诺的周身,呵斥着叫他跟着走,阿诺有些无奈地站起身,迈开步子推开人群准备出去。
“阿诺,你的面包,还是热的!”何金水眼睛一转,当即从人堆里挤出来,借递送面包的机会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阿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见何金水一脸笃定的样子,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典狱长办公室,阿诺正在大快朵颐。
预料中的严刑拷打没有出现,狱卒们仅将他带到一张盛满食物的方桌前,桌面上堆积着大量的美酒、佳肴和新鲜的水果。阿诺食指大动,更是眼馋美酒的芳香,便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东张希望,脑袋中反复播放着何金水先前告诉他的几句话,他要用力记住免得忘了。
等待中的人一直没有出现,酒足饭饱的阿诺吃干抹净,往沙发上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
“哈哈,果然是个英武的汉子!”奥兰多大笑着推门进来,上下打量对方后悄悄眨了眨眼睛,才捋捋胡须道:“只可惜杀人犯法,你马上就要被砍头了,吃过这顿饭就算送你上路了。”
阿诺虽憨但却不傻,立刻心领神会地重重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了一边。
奥兰多也不恼怒,只是微笑着围绕对方转了一圈,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嗯,身躯如山,四肢粗壮,砂锅大的拳头果然不同凡响。想那艾虎也算英雄了得,竟连你的三拳两脚都挨不住就死掉了,看来你也算是了得。”
“那狗杂种,欺男霸女的家伙,真要杀他俺只要一拳就够了,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最后还阴谋暗算的话,我未必会出手将他打死。”阿诺说完后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嗯,勇气可嘉!”奥兰多捋捋胡须笑道:“如果这事儿再次发生,你还会仗义出手吗?”
“会!”阿诺毫不犹豫道。
“嘿,虽然你勇气十足,对方也是有错在先,可是监狱之中一向命令禁止斗殴的,更何况你杀死了人,所以不管怎样你都违反了规定,你明白吗?”
“知道!”阿诺挺了挺脖子回答,只是中气没那么足了。
“知道就好!”奥兰多义正言辞道:“那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现在可以说出来。”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好吧!”原本光明磊落的阿诺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涨红着脸压低声音道:“我真的想要多活五百年!”
“哈哈!”奥兰多张开嘴乐不可支,嘴里的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心里暗想到:“别看这个家伙憨头憨脑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傻,心里明白着呢!”
此时门口仿佛也传来一阵笑声,然后被压住了。
“看来你这个家伙也不算太蠢嘛!”奥兰多轻咳一声点点头道:“闪人犯法,天经地义,但是要怎么惩罚,就要看你识不识别相了。”说着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对他的身体非常感兴趣。
“识相,小人当然识相!”阿诺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与他憨厚表情不相符合的目光,搓着手有些扭捏道:“只是小人那个是直的,对那些啥调调一点也不感兴趣。”
“混账,你想到哪儿去了!”奥兰多忍不住冲上来对着他的脑袋一个爆栗,扯着脖子吼道:“我家大人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对你的身体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哼,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身上的肌肉疙瘩硬的像铁一样,不要以为自己擦上粉就可以扮相公了!”
“是的,小人想岔了!”阿诺摸了摸后脑勺装作不好意思。
“哼,看你挺憨厚老实的,干活也挺卖力气的,典狱长有意栽培你,让你接替艾虎的职务担任临时工头,带领其他的囚徒们在工作中好好表现,争取将功赎罪,你意下如何?”
奥兰多拐弯抹角大半天后,终于不再绕圈圈,直接了当询问道。
“小人敢不从命,愿效犬马之劳!”阿诺“大喜过望”,将何金水暗示的话背诵出来道:“从此咱就卖命给典狱长大人了,风里来雨里去,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好!”这句话我爱听!脚步声响起,牢头按耐不住喜悦的心大步从门口走进来,哈哈大笑道:“咱就喜欢耿直的汉子,更欣赏你的憨厚和勇武,只要你肯为咱家萨哈卖力,好处大大的有,就看你抓不抓的住机会了,嗯!”
“罪人阿诺,见过萨哈典狱长!”阿诺强忍恶心,脸上带着谄媚盈盈拜倒,被对方哈哈大笑着搀扶起来,捋捋胡须道:“得此虎将,胜过千军万马。”
阿诺被训话回来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归顺”萨哈典狱长后,后者果然对他格外重视,竟然毫无架子地坐下来,同奥兰多、阿诺两人就这么喝上了。对方有心测探他,和奥兰多轮番上阵给阿诺灌酒,光头大汉果然中招,喝高兴后同对方勾肩搭背形骸放浪,表面上口无遮拦知无不言,其实暗暗恭维和推崇对方,表示早就有心归顺可惜投效无门,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定能不负众望云云,马屁拍的溜溜转,弄得对方喜上眉梢竟然大起知己之意。
“成了!”萨哈没有看到,阿诺在侧身倒酒时眼睛里闪过的寒芒。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只是个志大才疏的矮人,因为巴结拉尔森将军被提拔为第八监狱的典狱长,其实心机城府很是一般,根本不是老油条奥兰多的对手,连耿直的阿诺也颇有不如。
两人左一句大人英明,右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听得他心花怒放心笑颜开,最后阿诺心里话没有试探出来,他自己倒是宁酊大醉被抬了回去。
“成了!”奥兰多目光闪烁,见周围的矮人狱卒们被醉酒的老大吸引了注意力,便用消音魔法压低声音道:“臭小子,有你的,取得萨哈的支持后事情就成了一半。马上就要月度考核了,你和何金水一定要尽心竭力将工作量提升上去。记住,考核靠前的队伍将有一天的假期,这样你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查了。把这些事儿告诉那小子,他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