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干他娘的!”
“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
早有人憋着一口气了,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要不是顾忌这些混混大多是本地人,他们可以轻易地拉帮结伙,又有点关系背景,这群钢厂里的汉子早就动手了。
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再瞎哔哔了,拳头就是道理。
自从张腾仁为首的工人们认识到这群混混来路不简单之后,都尽量避免与这些混混接触: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可避免的相遇也是保持着戒心退避三舍,绝没有一点挑衅的意思在内。
这样一来,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憋屈。
现在,眼看着就连自个儿缩在钢厂里不出去都要被这群混混打上门来,这他妈的还能忍?
叔可忍婶还不可忍呢!!
退避三舍老子不招你惹你,就想安安稳稳的干活拿钱养家糊口,偏偏你们这帮混混得寸进尺步步紧逼非要在俺们这帮苦哈哈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既如此,那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个字:干!
不就是一群混混吗?
不就是十里八乡的一些地痞流氓?
再不就是局子里有点关系和上面有点门路吗?
去他妈的——
这世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服就干,谁怕谁啊!
临近钢厂大门了,众人也都听到了钢厂大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外面的人就像是堵在门口谩骂他们似的。
张腾仁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钢棍铁锹,在一股子怒火的支撑下来到了大门前。
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两扇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钢厂门卫室,张腾仁心下毫不意外。
这看门的老宋就是个人老成精的典型,一有点风吹草动这家伙就立马跑得远远的。用老宋自己的话说:大家这么没品味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有你们年轻人就足够了。
当然,在工人们眼中,老宋就是个胆小鬼,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好歹也在壮年,一点胆量都没有。
钢厂大门拉出吱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咣——
大门才刚打开了一道不宽的缝隙,咣的一声从外面撞进了一个人来。
“哎呦”
“啊”
门后的两个小伙子痛呼一声,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撞门进来,大门直接将两人撞后退了几步,手指的胸口有点痛,不过倒也无碍。
张腾仁站在大伙最前方,在来人撞入时自是首当其冲。虽然心下吃了一惊,不过张腾仁反应可不慢。
厚实的衣服下遮住的是一副健壮的身躯,又是当打之年,张腾仁下意识的就要给这不要命冲进来的人来个当头一棒——
要知道张腾仁手中握着的可是一根货真价实的钢棍!这要是打实了,呵,说废了那都是轻的。
眼看着这一棒就要落下了,张腾仁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身后的工友们也傻眼了。
“这,这啥情况啊?”
“我也想知道啊,这是咋回事?”
“这人还活着吗?”
“哎呦,可别说了,瞧这架势,八成要翘辫子了”
这十几号人突然哑火原因无它,因为眼前突然冲进来的人,血淋淋的上身带给他们极大的视觉冲击。
方才毕竟是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现在一口气泄掉,十几号人虽谈不上害怕,心中却也有些踯躅了——
冲动过后,万一地上躺的那个人自己怎么办?
张腾仁这一棍子没打下来,也是因为冲进来的这个人直接就扑在了地上,距离他都还有着半米远。
身上的棉衣已经被鲜红的血所浸透,后背上两道狰狞的刀疤让人触目惊心望之生畏。
近乎luo-露在外的左臂上有着数道青痕,青紫色的痕迹交错而过明显是被棍棒猛烈击打留下的。
这只是能够看到的,至于已经成渣的衣服下还掩住了多少伤口,恐怕就连这人自己都不知道。
仅是一眼,张腾仁便瞧出了这许多伤势,心下当即就是一惊。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让张腾仁他们冷静下来的,是扑倒在地的这人右手中紧握着的那把钢刀!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眼都看出了这钢刀是开过锋的,锐利的刀刃在暖洋洋的日光下闪烁着寒芒,令人内心一寒。
一米来长的钢刀被鲜血所染红,一直到他的右臂都沾满了血,然而他依然死死地握着钢刀,可以想见,这把钢刀应该就是他最后保命的凭借所在。
擦掉满脸的血液就会发现,这突然冲进厂里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飞行员!
————
诸多念头在张腾仁的思绪中一闪而过,实际上,还不待张腾仁他们有所反应,工厂大门大开后,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五六个人躺在地上打着滚,还有两三个明显是被砍翻了倒也没死,血流了一地,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是门外还站着的六七号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一些轻微的刀伤一眼就被张腾仁瞥到了。
更远处,还有几辆面包车正疾驰而来,看样子应该是这些混子们的专车。
大门一开,气氛为之一僵。
张腾仁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些混混是上门打脸来了,这才一个个憋着口气。谁知根本不是这回事!
一口心气落了,再想提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混混们就更加不清楚飞行员和钢厂工人们之间的关系了,他们看到的就是飞行员拼着硬挨了两刀后出其不意之下夺得了一把钢刀,不要命一个劲的向着钢厂突围,完全不管自己的背后如何。
飞行员赌的就是这群混混没他狠!
这群混混的确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被砍三刀,挨了无数棍棒还能冲能打,这种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甚至有几个机灵点的已经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也就是距离很近,飞行员才敢这样放手一搏,用尽全力扑进了钢厂,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巧合的是,钢厂大门这时立刻打开不说,还有着十几号人手持钢棍铁锹正严阵以待。
当先一人,就是这些年一直带领着工人们和这些地痞混混们作对的张腾仁,这些混子岂能不认识?
虽然混子们这边只有六七个人尚还能再打,不过他们脸上却没有几分惧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双方人马一见面,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因为是各怀心思,此刻双方大眼瞪小眼,各自戒备着对方。
吱——
就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两辆面包车到了,停在了混子们的身后。
张腾仁脸色一沉,暗道一声果然。
脑中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张腾仁在思索着。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问题是,混子们明显是冲着地上这个人来的,这趟浑水还要不要继续插手?
插手就必然要与这些混子们爆发冲突,按照眼前的情况来说肯定不会轻易善了。厂里的兄弟们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关键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吗?
不插手的话,厂里的兄弟们可也都在看着呢,以后很难有几个能够交心的朋友了吧——谁还敢真心跟你混?
插手?不插手?
张腾仁陷入了两难。
虽说非亲非故,按理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错,或许明着没人说什么,但这样的做法多少会让人感到心里不舒服甚至寒心。
毕竟,万一现在躺在门口的这个人是自己呢?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设身处地这种想法是人们看到惨象后很自然产生的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换了十年前的张腾仁,这种事情想都不会想,插手是肯定的!但,十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年龄大了,见识毕竟比年轻时多了一些,想的多了,顾虑也就多了起来。
张腾仁一瞬间还没能做出决定,另一边的混混们已经先声夺人了。
“张腾仁,我告诉你,这个人是雄哥点名要的,识相的话就赶紧带走你的人给我滚远点,否则,哼——”
人还未到,刚从面包里出来的十来号混子里已经有人嚣张的说道,声音中充满了骄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