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仆诚虽说憨傻,但这事也想的明白,倘若丢下山崖,别说一条命,就算十条命也休胰,当下回头哭道:“陆公子,你定要与我为难么。”
陆幽森然一笑道:“不与你为难,你肯爬山么。”他有心让王仆诚荣登弟子序列,用点非常手段也在所难免。
王仆诚听得这话,忽的擦了眼泪,心一横道:“我这一生处处忍让怕人,如今既然左右是个死,不若拼一把。”他心中方又出现那女子身影,一纵身沿着山壁攀爬。
陆幽清楚,这王仆诚实力早已在白紫山之上,登此山峰断然不会有危险,只是这小子愚钝,还不知晓自身玄力多强,逼他一逼也是好的。
见王仆诚攀越,陆幽紧随其后,以防万一,两人在山壁上好似两个猢狲,爬的极快,不过片刻,王仆诚得了技巧,攀爬更是加快,好似凡人平地奔跑。
陆幽抬头一看,这小子速度当真快的可以,心中好笑,忙迈开步伐追了上去,但两人距离却渐渐拉大。
王仆诚实力如今在陆幽之上,先前害怕,如今逼至绝境,所谓绝处逢生,便是这个道理,一心只顾攀爬,无暇顾及其他。
不到片刻,手指一搭,放在了悬崖顶端,他心中一怔,猛然欣喜,一溜烟爬上山崖,喜不自禁,欢呼雀跃,只是才高兴一阵,想起陆幽,低头趴在山崖前一望,陆幽也快上山崖。
陆幽看见脑袋,暗自苦笑,忽的一计上了心头,猛地一只手松开,身体猛地下坠。
“陆公子……”王仆诚见这状况,忽的将诸多危险全部抛诸脑后,猛一探身,身体直往下坠,他一掌猛抓山壁,平滑山壁上立刻破裂,指尖插入。
如此身形下坠,竟比陆幽下沉之势更快,一个眨眼已将陆幽抓在手中,急道:“陆公子,你没事吧。”
这小子玄力通天,却不会用,陆幽刚才只不过是想逼其出手,如今计谋得逞,咧嘴笑道:“你挂在半空啦。”
刚才形势危急,未及细想,如今一经提醒,王仆诚忽的啊的惨叫一声,哭道:“怎么办,我们要死了。”
陆幽气笑道:“你是蠢猪么,你双手刺入山壁,攀爬好似寻常人走路,怎么会死。”
王仆诚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一看,石壁上留下一行手指印,分明是他刚才所为,心中惊骇,他实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至此处,他效仿落下之际手法,指尖插入石壁,节节攀登,拖着陆幽上了峰顶。
这峰顶不大,百丈方圆,左右云雾环伺,端的是仙境,王仆诚站在峰顶一腔沉闷只想迸发,朝着峰底大吼一声。
这一吼,震得峰顶颤动,忽的一个人影从云雾中飞出,落在峰顶,是一名长老,看着二人道:“一炷香时间已到,你二人晋入弟子行列,还不快行礼。”
王仆诚纵是憨傻,这句话却也明白,敢情一路担惊受怕,竟已通过试炼,他举目四望,万物皆臣服于脚下,双膝一软,正要跪拜,却被一人搀住,跪不下去。
“陆公子,我们成弟子啦。”王仆诚看着陆幽一手托着他腋窝,当他还不明白,兴奋解释。
陆幽饶有兴致望着长老笑道:“成弟子不假,但成谁的弟子还未曾可知,万不能乱跪。”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又有三人纵身而来,落在高台上,三人面色阴沉,齐声骂道:“黄老鬼,你诡计多端,差些让我等着了你的道了。”
黄姓长老恨恨看了一眼陆幽,心道这弟子果真如紫山所言,诡计多端,但此时后面三人同来,抢人一事已不成,忽的回头抚须大笑道:“三位,此言差矣,你我各凭本事,我自有我的法子。”
原来这黄姓长老山下等候时劝解三人入厅饮茶,待一炷香过了再行来过,四人同行同至,断无抢夺弟子的可能,谁知这黄姓长老自称小解,竟然偷偷当先来了这峰顶。
“黄老鬼,你尿遁的本事我们拍马也赶不及,少说废话,各显神通,招徕弟子吧。”一名两鬓斑白,个子精瘦长老冷道:“丑话说前头,谁再用下三滥的法子,我自会禀报掌门,让他主持公道。”
将掌门搬出来,此地无人再敢使什么手段,四人各自提防,全无先前融洽和睦之势。
果真如陆幽所猜,未上山前听金小婉所言,这四人暗地里互相倾轧,今日入玄武门定有蹊跷,是以多了个心眼,先不下跪,看看局势,刚才若是下跪了,就遁入这当先而来的长老门下了。
正所谓师傅挑弟子,弟子也可挑师傅,玄武门这法子却也不坏,王仆诚心中暗自佩服陆幽,十个自个也及不上陆幽半分聪明。
黄姓长老出列抱拳正色道:“黄冠春自认入玄武门最早,时日最长,绚丽灵动飘逸。”说话间黏指一点,一块碎石应声而起,环绕峰顶盘旋,飘逸灵动,果真隔空驭物,随心所欲。
“黄老鬼臭不要脸,你入门最早,玄力比起我等却差不了多少,莫不是你最蠢,不得法门。”那两鬓斑白长老抚须大笑一声,气的黄冠春面色潮红,瞪视一眼,这两鬓斑白长老大喇喇不看他脸色,续道:“乖徒儿,我的剑法惊艳绝伦,自古至今,剑乃兵家之王,但凡高手,皆是用剑的大家。”
他大袖一抖,袖中寒锋露出,只一眨眼,峰顶几片落叶已自穿在剑锋上,令人心中叫好。
王仆诚性子直憨,叫出了声,用剑长老喜不自禁,那边黄冠春却冷笑道:“胡吹大气,此剑看似精彩,不过绣花枕头,杀不了人,有何用。”
这用剑长老气的哇哇大叫,怒道:“黄老鬼,你大言不惭,咱两个过一过招,好让大家伙瞧瞧老朽的剑能不能杀人。”
黄冠春不语,紧接着另外一名须发皆黑长老声音好似洪钟,底气十足道:“老朽一身横练,撼山劈岳,力大无穷,你二人都是男儿身,学的这盖世的本事,日后可驭万兵,有万人敌之勇。”
说罢一掌按在峰顶一颗古树,这古树簌簌作响,恍然间一声脆响,断裂开来,倒在峰顶。
陆幽看的心中好笑,玄之一道无边无尽,天下圣人尚不敢用盖世二字,这一身蛮力的老头子竟然敢大言不惭,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这四人按照今日收徒各显神通的架势,要是下山去卖大力丸,走街杂耍,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想至此处,不由笑出声来。
那一身蛮力的长老误以为陆幽对他神力有兴趣,不免得意,退在一旁。
最后那长老便是那日招收杂役弟子的老者,他眉目阴沉,一看就令人不喜,皱眉道:“我以暗器著称,你等二人跟我可学暗器的本事,这暗器一道,重在一个暗字,倘若能得要领,天下高手尽可诛杀。”
未等他展示本领,陆幽讪笑抱拳道:“诸位长老,弟子有一事询问,只需几位说明,弟子就可选了。”
这几人一怔,黄冠春急道:“有什么只管问,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不知小婉师姐和赵禹城师兄在哪位长老门下?白紫山祝铭峰又在哪位长老门下。”陆幽问道。
“小婉和禹城以及祝铭峰都在我门下。”那自认剑法为长的长老抚须笑道:“至于白紫山么……”他含笑不语,看向黄冠春。
陆幽心知肚明,抱拳道:“今日弟子二人就拜在您门下吧。”两人行了师徒之礼。
黄冠春面色紫青,怒哼了一声当先离去,其余二人也都尽数去了,唯有用剑长老笑道:“老朽今日得了两高徒,可喜可贺。”
陆幽笑而不语,王仆诚心中不解,但知道这位好友机警异常,跟他所选断然没错。
长老带着二人下山途中,引荐一番,到了点兵台上,众多杂役已然退去,只剩下玄武门弟子在列。
金小婉喜不自禁,偷偷朝陆幽吐了吐舌头,忽听得台上长老宣布弟子重拍次序的规矩,忙又竖耳恭听。
陆幽王仆诚二人新晋弟子,自然只能敬陪末座,站在最后,闻听弟子重拍次序规矩。
依照台上长老所言,弟子每人手持一块玄武门令,一天一夜时间,最终以弟子手持令牌数量排序,若是归零者众多,则听凭大师兄吩咐排序。
这分明就是抢夺令牌,各凭本事,陆幽心知肚明,待到规矩明晰,四名长老各自给手下弟子发放令牌。
陆幽王仆诚手持令牌,金小婉捏着令牌笑道:“若没猜错,你二人最后该排最末。”
陆幽莞尔一笑,傲然道:“各凭本事,说不定我也捞个大师兄做一做,那时候小师妹你可就瞧好了。”
金小婉噘嘴道:“大乌龟,你可别胡吹大气了,这些弟子当中,唯有你二人才入弟子序列,实力最弱。”
“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能让诸位师兄师姐放弃令牌。”陆幽打哈哈笑道:“师妹不是说我的嘴厉害么。”
金小婉踮起脚尖粉拳砸了一下陆幽嗔怒道:“诸位师兄到时候打你耳刮,看你还逞口舌之快。”
不消多时,弟子尽数被洒开,玄武门左峰右峰为界,弟子不可脱出这个地域,否则以叛徒处置。
众多弟子分别各显神通,各自遁去,陆幽王仆诚迈步下山,到了树林中,王仆诚讪讪问道:“陆公子,咱们不逃远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