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闻言一摆手道:“怕什么,跟周处长实话实说,他能不派大点的航行机过来吗?不光是咱们四个,还有局里那三个重要逃犯,同样也得抓回去呀。对了,赵处,咱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郑卢雅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航行机,什么重要逃犯?回去是指回开封吗?”
赵亮摇摇头:“你先别问啦,说了你暂时也听不明白。还记得我昨晚讲的那些话吗?关于穿越的。”
郑卢雅疑惑的点点头,又看了看萧峰和段誉:“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三个都是……穿越?”
“不是我们三个,”赵亮无奈道:“而是我们四个。不过你现在记不起之前的事情啦,所以我再怎么说都没用,干脆先不纠结这些。你只要记住这几点就好。”
他掰着手指头道:“第一,我们三个人都是你在未来世界的同事,只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第二,你在没有完全记起自己身世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与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以免将来追悔莫及。第三,我们的事情,绝对不能讲给其他的人知道,即便你暂时还不能理解、不肯相信,至少也为我考虑一下,对外保密。行吗?”
郑卢雅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赵亮,许久才说道:“你真的只是我的同事而已吗?”
“啊?是呀,那不然呢?”赵亮一脸懵逼。
“不,没什么……”小雅忽然低下头去,说道:“你刚才讲的我都记住了。请放心,在事情彻底搞清楚前,我会按照你要求的去做。”
赵亮没有多想,闻言颔首道:“那就好。咱们现在还处于辽军的监控之中,行动不便,所以没法去对付上官雪明。我看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待宋真宗同意和谈再说。到那时候,咱们的身份会大不相同,这样才能找机会抓那三个要犯。”
“宋真宗啥时候能同意和谈呢?”段誉关心道。
赵亮笑道:“不用急,历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皇帝老儿比咱们还着急和谈呢,所以我猜,最迟明天就能成啦。”
话虽这么说,可是谁也没料到,赵亮这个自信的判断,足足拖了五天都没下文。
他们不仅未能盼来谈判的特使,反而看到了冲天的杀气和满营的伤兵。
原来,萧太后在看过王继忠替赵亮写的那封书信后,并没有急于让王继忠给宋真宗送去,而是命令辽国大军铺陈开来,抵近澶州发起猛攻。
此时宋朝的澶州防线,已经集结了近四十万人马,端的是军容鼎盛、实力强悍。面对卷土重来的辽兵,大宋的将领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只会躲进城池一味固守,而是意气昂扬,纷纷请战,要出城跟契丹人决一高下。
于是,宋真宗调兵遣将,派出二十五万步骑大军,编成十六个巨型方阵,在澶州城外与十五万辽国铁骑针锋相对。双方拉开架势,亮出獠牙,就如同两头洪荒巨兽,凶狠的扑在了一起。
惨烈的大会战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刚一开始,宋军凭借兵力优势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旷野荒原上与辽军你来我往,反复厮杀,堪堪打了个平手。
但是没过多久,契丹骑兵的冲击力就体现出更加强悍的一面。宋军的十六个大方阵中,有五个接连被凶狠的辽兵撕了个支离破碎,两万多名将士捐躯沙场。另外还有两个方阵,也因为受到重创而提前撤出战斗,令整个宋军防线摇摇欲坠。
危急时刻,宰相寇准力谏宋真宗渡过大河,亲自登上澶州城头督战,以便激励近乎崩溃的士气。
赵恒原本还不太想去,可他架不住一堆文武官员在耳边念经,无奈之下,只好也顶盔掼甲,腰悬宝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登上了澶州北门。
没想到,眼瞅就要垮掉的宋军大阵,忽然瞧见身后的城楼上竖起了杏黄色的龙旗大纛,知道这是皇帝亲临战场,顿时士气大振,在杨延昭等将军的带领下,大家奋起勇力,竟然对稳居优势的辽兵发起了反冲锋。
在平原之上,步兵对骑兵发起冲锋,勇气可嘉,但效果却惨不忍睹。
这倒不是说进攻一方的损失有多惨重,主要是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啊。
不过饶是如此,不可一世的契丹人还是被宋军高昂的战意给下了一跳,稍一接触,便发现对面这些家伙都好似疯了一般,只知道不要命的猛砍猛杀。
辽军主将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下达后撤的命令,赶在宋军完全狂暴之前,及时收缩阵线,脱离接触,暂避其锋芒。宋朝这边眼看契丹人拍拍屁股走了,纷纷发力狂追。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是追不上人家的快马。况且,宋朝指挥官更怕被对方诱敌深入,打个埋伏,于是也见好就收,算是得胜回营。
这一场大会战打下来,辽军伤亡一万多,而宋军则损失了将近三万人,大宋的骑兵部队几乎被契丹干掉一半。
宋真宗捧着汇报战况的奏折,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心里默默念叨着:我滴亲娘啊,在家门口都打成这副鸟样子,还说什么挥军北伐,收复失地呢?
不过,还没等他这边感慨完,转过天来,契丹人又再次气势汹汹的杀来了。
这一回,辽军出动的兵力没有上次那么多,只来了五万左右,但却都是宫帐军和皮室军这样的精锐,统帅则由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亲自担纲。
在寇准的建议下,宋军派出的都是没有参加前次会战的生力军,足足十万兵马,由宋真宗督战,迎击契丹大军。
虽然两边的人数规模减少了,可是激烈的程度却反而更胜昨天。双方同样是精锐尽出,同样是皇帝亲临,哪还有不死磕的道理?
从日升到日落,整整六个时辰,共计十二个小时,五万契丹主力跟十万大宋新锐连番恶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宋真宗一直在城头上观战,两条腿站的酸胀难忍,最后只好命人搬了把椅子坐着看。他指着城下对寇准等人感慨,自己只是站着看看,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些将士们奋勇厮杀一整日,此时该是多难熬呢?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辽圣宗耶律隆绪终于传下命令,让契丹大军收兵。
由于他们是进攻一方,完全占据着主动,所以说撤便撤,而宋军将士只能眼睁睁瞅着对方的马屁股,干着急也没办法。宋真宗见状,心疼士卒劳苦,也连忙让大军速速收拢入城,吃饭休息。
直到半夜时分,战况终于统计出来,宋朝这边又伤亡了一万七千多人,而敌人的损失估计不过五千上下。
宋真宗看着战报,不禁是欲哭无泪:这才短短四天时间,宋军就折损了近五万兵力,其余的也都精疲力竭、苦不堪言。战争的残酷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倘若再这么耗下去,别说四十万大军,就是再来四十万大军也不够填坑的呀。
当晚,宋真宗便下旨给各军都指挥使,要他们今后不得率兵出城迎战。敌人若是再来,必须固守城池、以逸待劳,用防御手段消耗辽军。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辽国大军再次出现在宋朝人的视野里。这次对方更加夸张,萧太后亲自指挥,契丹兵马几乎倾巢出动,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朝澶州压来。
就这样的气势,别说宋真宗事先已经下令据守,就算没这个旨意,将军们也不敢轻易出城,去正面硬撼。
将近三十万的宋朝主力,挤在澶州主城及左右两翼的军堡工事之中,默默看着辽军在外面耀武扬威,心里说不尽的郁闷。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前两次的战斗已经用事实证明,尽管宋军很勇敢,但是在平原野战中,比起马背上的民族,他们仍旧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像禁军里的上四军,或是杨延昭的宁边军,或许在战力上还能与契丹一较高低,可惜他们毕竟数量不多;而其余的杂牌部队,尤其是各地的厢军和团练,水平则参差不齐,空有数量规模上的优势,却不能对辽军构成真正的威胁。
这样的状态,稳守防线、耗死对方应该绰绰有余,可是若要大举反击,甚至收复燕云十六州,恐怕就有点吃力了。
辽军在澶州城外等了一上午的功夫,始终也不见宋军像以往那样出来迎战,不禁显得有些失望。有心往前推进,可是在对方严阵以待的情况下,挥师攻城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所以契丹人也不敢硬上。
于是,大家又一直拖到日头偏西,辽军才悻悻然的调转马头,返回大营休整。
刚一回到营地,萧太后就立刻下达命令:时机已到!让王继忠今晚便去给宋真宗送信。
原来,之前这接连两场激烈大战,辽国其实比大宋更加辛苦难捱,甚至还颇有些豪赌的意味在里面。
别看契丹人每次都占尽上风,今天甚至还压得宋军不敢出城,可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这么拼下去,恐怕先崩溃了也说不定。
但作为全军统帅,萧太后是不能不赌上这一把的。一来,只有敢打能打,才会有效遏制宋朝君臣正在不断膨胀的北伐之心,逼他们认清现实,握手言和。二来,只有打疼了宋真宗,接下来的谈判才有足够筹码,跟对方讨价还价,力争多要些好处。
但同时,这也等于是赌上了辽国的国运。
万一宋军看破契丹的虚实,下定决心打消耗战,同时再派出信使联络河北各地守军,截断辽兵粮草和退路,那么萧太后究竟能不能带着儿郎们平安返回故土,恐怕就很难说了。
所幸的是,就目前看来,宋朝的确是尝到苦头,以至于竟然有点怯战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萧太后才会感觉时机已经成熟,赶紧派遣王继忠去给宋真宗释放善意。
应该说,这个局势的营造和节奏的把握,充分体现出萧绰作为一个政治家的勇气和胆识,殊为不易。
事情果然如萧太后所料想的那样,宋真宗赵恒正瞌睡呢,枕头便送过来了。
一听说辽国派遣密使,而且还是老相识王继忠,宋真宗立马就感觉出其中大有深意,连夜传召,秘密会见这位昔日的臣子。
王继忠见到赵恒,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顿时哭的悲天怆地,险些当场自绝。幸好周围的内侍禁卫们及时出手抢救,才不至于让王大人哭死。
因为身系两国和平的大事,王继忠也不敢耽误大事,他再次给宋真宗磕头请罪之后,便从怀中取出了由他代笔、临安侯赵亮签名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