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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产崽(二更)

    什么情况?

    弃和姬亶伸头往下瞅,就见巫鸩一只手牢牢卡住木头的喉咙,另一只手握着一支铜针杵在他左眼前方。不远处两棵比邻而生的榆树中间,小五守着一摊干草,大黄卧在上面焦躁地叫着。

    弃伸手拢在嘴边低声吆喝道:“妖精,他是和亶公子一起的!松手吧没事。”

    “他差点吓到大黄!”

    “误会误会,我我是想帮忙接生……”木头语无伦次,两只手举得老高使劲摇。

    “小点声!”巫鸩甩开他。木头捂着喉咙连连点头,还不忘对坑顶上俩人比划个“放心”的手势。见底下没事了,姬亶拾起熄灭的火把,说:“弃大哥,我还是留在上面戒备的好。若那黄脸少年寻来,我便将他引走。也好给你们留个转圜的时间。”

    弃回头看向林子里,墨色的夜幕笼罩人家,什么都看不到。想了想,他叮嘱道:“你不是那个少年的对手,若有动静立刻叫我。”

    低洼下面,大黄已到了临产状态,此刻正不住地哼哼着,拖着沉重的肚子频频起身排尿。小五和木头眼巴巴地守在一边,安抚着同样紧张的二傻。

    巫鸩借着火光看了看大黄粉色的肚皮,又抬起它的后腿打量一下,回头对弃说:“快了。”弃蹲下来揽住巫鸩的肩膀。这妖精已经把半幅裙子撕下来做了大黄的产塌,两条小腿露在外面,在火光中泛出两溜奶白光芒。

    木头看了一眼这俩人,赶紧转过脸去。大黄又起来排尿,木头趁机拉拉一旁的小五,低声道:“他俩什么情况?”小五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大黄开始哼哼,喉咙里不断发出唧唧的声音。二傻垂着尾巴走来走去,时不时用鼻头碰碰它。巫鸩低声对弃道:“不知道第一只是公的还是母的。”弃伸手把垂到她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轻声道:“公的你教,母的我养。”

    “取什么名呢?”

    “爹白毛,娘黄皮,肯定是一堆花儿毛。就叫大花二花三花……”

    “什么破名字,我不同意。”巫鸩瞪眼。

    “那你说。”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弃捏她的脸:“我族规矩,大王和王妇死了才给排号甲乙丙丁呢。拿来做名字,不好。”

    气氛一滞,二人都愣住了。巫鸩头一次听到他主动提起商族,弃是没想到自己怎么说得如此顺溜,全无芥蒂。篝火噼啪一声,腾起的热烟扭曲了二人发僵的身影。

    正在尴尬,大黄忽然发出两声短促的叫声,小五叫道:“生了生了。”

    这一声救了弃,俩人赶紧上前。只见木头两手举着一块包袱布跪在大黄身旁,小五指着大黄尾巴底下急得说不出话,一个灰白色的小球球裹着血丝缓缓从产道中滑落。

    一落地,大黄就勾过头去舔舐那层粘粘的胞衣。木头拦住激动的小五:“莫慌,让它自己来。”

    不一会儿,胞衣便被大黄撕破舔开了,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纯黑小狗滚落在地,紧闭着双眼在大黄脚边蠕动。

    黑色狗崽。

    黑色狗。

    黑色。

    黑……

    白色的二傻激动地汪汪直叫,炫耀自己当了爹。围观的人类面面相觑。木头挠挠头,咳嗽了一声,问:“白狗和黄狗能生出黑狗来吗?”

    不……不能吧,大家眼里都是一个答案。

    这肯定不是二傻的娃!

    众人眼神复杂,齐刷刷看着二傻那一身白毛。小五同情心泛滥,搂住狗头安慰道:“没事没事,谁的崽子不是崽啊,养大了还是你的儿子啊。没事没事。”

    弃轻轻一推他,笑骂道:“人不大,知道得不少!”几个人正在摇头,那边大黄又发动了,起身一下又卧了下去哀哀叫着。小黑崽在地上蠕动着,嗯嗯的叫声听起来有些含糊。

    “不成,它口鼻还有羊水堵着,得清一下。”

    木头张着包裹布想裹住它,大黄却嗷一口咬了下来。牙齿咔哒一下落在木头手指前头,吓得他赶快缩回去。巫鸩轰他起开,自己上来亲自动手。她安抚住暴躁的大黄,一面迅速将小黑崽子抱了出来,旁边的弃立刻接了过去。

    弃把这湿溜溜的小崽子捧在手里,一只手按住它脑门,一只手握住狗身子向下轻甩。不一会儿,狗崽口鼻中的羊水甩清,嗯嗯的叫声也清脆起来。

    弃给它小心擦干皮毛,四下看了个清楚,哈哈笑道:“公的。”

    小五雀跃一声,又抱着二傻开始恭喜。巫鸩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已经过去许久了,第二只还迟迟不见下来。

    难不成要糟。这大黄吃得太胖了,巫鸩一早就怕它中途力气不济生不下。弃抱着小黑崽蹲下来,巫鸩就势往他肩上一歪靠,低头看了一眼。那团小东西正嗯嗯叫唤,看得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么黑,倒像你的崽。”

    弃往她怀中一递:“来,崽子它娘。”

    巫鸩一歪头,嗔道:“你才是它爹!你才是狗!”

    大概是从没听过巫鸩这种语气,木头狠搓胳膊打了个颤儿,一勾头瞥见小五正瞪着他,忙讪笑道:“突然觉得冷……”

    繁星次第亮起,渐渐汇聚成一条宽阔银河。姬亶守在坡顶皆备着,时不时往下面看一眼。最后,当大火星亮起来的时候,大黄已经产下了4只小狗,除了第一只的小黑,其他三只都是黄黑相间不夹一根白毛。

    二傻无知无觉,只顾乐滋滋地围着它们转圈,巫鸩已经累得跌坐在一旁打起了盹。木头叫醒小五,俩人揉着眼接班看顾大黄母子。弃拢了拢篝火,重新坐到巫鸩身旁。

    夜风穿过林间滔滔而来,海浪般绵延不绝。栖息的白鹭呱咕啼叫,火光惶惶不定,人的影子也晃动不安。巫鸩被鸟叫惊醒了,先伸手摸了摸弃,确定他在身边才缩下去。停了一停,她叹了一句:“还好,你还在。”

    弃一愣,攥着树杈慢慢在地上划拉起来。又一阵风吹过,不远处水潭泛起了散碎的涟漪。弃抬起眼,头上满天星河,一只夜鸮都没有。

    片刻,他扔掉树枝,理好衣衫敛容坐正,一字一句地说:“妖精,有些事得跟你说了。”

    这语气让巫鸩顷刻间睡意全无,她盯着弃,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我见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