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更当谨慎行事。
因为太多人盯着,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诟病了。
曹老大就是这样,名为司空,实际却掌握着整个朝廷的大权。做任何事情,都被人惦记着,瞩目着。
比如想上表朝廷,提议陈恒封列候也一样。
提,会被非议,说太过于厚待亲属。陈家嫡子,毕竟是养在他府上呢。
不提,又会冷了臣子的心。建功,就当立业。有功劳而不厚赏,以后谁还会尽心尽力谋功劳呢?
嗯,还有,会导致丁夫人的态度不善。
两难之下,曹老大就将包袱给扔出去了。
让人以司空府的名义,拟书一封上表朝廷请封陈恒列候。还加了一句:请天子与百官共议决之。
反正成不成,他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所以呢,陈恒的列候爵位,又一次失之交臂。
因为右将军高干。
他在朝廷之上,就搬出了故左中郎将蔡邕,为蔡文姬叫屈。说什么陈恒端的不当人子,辱了小姐姐的清誉!这样无德行的人,封什么列候!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上,也继续作态。
公然叫嚣说,如果封了陈恒为列候,那么他将挂印归乡里隐居去,不屑与小人为伍!
好吧,虽然说是个人都知道,高干嘴上说得慷慨无比,实际上却是公报私仇。泄当初陈恒攻入兵卒的愤。
但是呢,已经回来许昌当荀彧下属的卫凯,可不管这些。
他还记得被陈恒捅了一刀子,丢了三千亩田地呢!马上的,也和几个要好的官僚,说陈恒之功劳,封列候太过,不合朝廷礼制法度什么的。
当然,在此事之后,他就和高干就走得近了好多。
好嘛,攻南阳之功,陈恒就得了一些赏赐之物。加上和小姐姐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得知一切的陈恒,感慨了几声,便将朝廷赏赐之物分给部将与僚佐,收获了下属们含情脉脉,哦不对,是感激满满的眼神。
顺便的,将战后的安抚调度等杂事,都扔给了温恢。
自己带着小妾和孩子继续过着没心没肺、滋润而又惬意的小日子。偶尔心血来潮的,去巡视下南阳各地驻军的防务,就觉得自己很称职了。
他是不在意了,但是有人帮他给操心上了。
是荆州的世家与名士们。
时下,荆州有六大豪族。
分别为庞、黄、蔡、蒯、马、习。家主分别为庞德公、黄承彦、蔡瑁、蒯越、马伯常和习祯。
当年刘表被任命为荆州牧,单骑持节上任,仅仅依靠着蒯、蔡两大豪族的支持,就顺利的平定荆州的dòngluàn,保荆州近二十年安定。
蒯越,是秦末游说韩信“相君之背,贵不可言”蒯通的后代;蔡瑁的姑母是故太尉张温的之妻,其妹是刘表续弦。
而蒯氏与蔡氏本来就是姻亲,所以在刘表掌荆州期间,蔡瑁与蒯越一直都担任左右手,举州大权皆在两族之中。
其他四姓,因为不愿意依附在蒯、蔡之下,是故许多人都选择归隐山林,不愿为刘表效力。就算刘表多次拉下面子,请四姓的家主出仕都被拒绝。
原本这二十年间,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
但南阳四县被陈恒攻下,刘表无作为,局势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犹如襄阳郡很深很深的汉水一样,水面上波澜不惊,水底下暗流汹涌。
无他,这些豪族们,都觉得刘表保护不了他们的利益了。
豪族者,役使黔首,武断乡曲。
用荀彧下属,尚书郎仲长统的说法是:“民间多豪人,身无半通青纶之命,不为编户一伍之长,却连栋数百,膏田满野,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奴婢千群,可徒附万计!”
比如资助过刘备的糜竺,就是“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巨亿”的豪族。
当然,他的下场很不好。
先是被吕布给收刮了一遍,后来又被曹老大连根给拔了,徐州再无糜氏大族。
荆州的豪族,现在就是担心自己会变成第二个糜氏!
如果曹军攻入荆州,将头顶变了个天,权利将被重新洗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豪族。以曹老大一直遏制豪强的作风,他们的家底将大幅度缩水。
至于反抗,呵呵!
曹军还巴不得呢!
没看到这些年被曹军屠了的城、坑杀的降兵有多少吗?
屠灭不是比遏制获得更多土地人口吗?
不想将姓氏传承下去了吗?
所以呢,在庞家,庞德公与从子就在作别。
是庞统。
字士元,号凤雏,与诸葛亮的卧龙齐名。
“士元,关中势力林立,多有争端,汝此去还需多加小心。”
庞德公抓着他的手,涓涓叮嘱,“嗯,男儿当志在四方!莫念乡里,汝若能让庞、习两氏四海知名,便是对先人尽最好的孝道。”
“是。孔明能远赴幽州,统虽不才,亦可让庞、习两家在关中生根!侄儿这就启程了,还请家主保重,多加餐。”
庞统顿首而拜,眼中依稀有泪花闪烁。
是的,庞统将作为庞、习两大豪族的种子,要去关中扎根。黄家的女婿诸葛亮,已经和好友徐庶去了幽州,他不想为人后。
天下可选之处,也不多了。
江东世家豪门并立,去了也是被排挤。西蜀刘璋暗弱,连平定个赵韪之乱都花大功夫平定,更别说早就自立的汉中张鲁了。
交州远离中原,也不成行。剩下的,也就关中一带了。
至于是投身征西将军韩遂,还是征南将军的马腾账下,那就看看再决定吧。反正关中就这两人实力最雄厚,能庇护襄阳庞、习氏在另外一片土壤中种出未来的希望。
嗯,庞习两家联合,是因为庞统的胞弟庞林,娶了习祯的胞妹。在南阳四县被陈恒夺了以后,两家联的姻。
最后一家豪族马家,却没有离开荆州的打算。
“大兄,某先去请教司马祭酒,然后再做打算吧。”
一位士子拱手给兄长行礼,便转身而去。
是马良。
只见他才年方弱冠,眉毛间就有了白毛。为此,乡里为之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而他提到的司马祭酒,是名士司马徽,曾任书院的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