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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引蛇出洞

    丹阳泾县

    黟山上的山民陆陆续续下山着,但还是有部分山民依旧不愿意下山。

    而在这群不愿意下山的山民,就是些对江东政权不稳定性,以及孙权话语的权威性,持怀疑的人。

    此时,原本都在慢慢迁徙的山越民众,又停下了脚步。泾县城的事情,都已经在山民中传开了。

    泾县令拘禁了某个闹事的山民宗帅,山民们都在观望,隐隐有一些挑事的宗帅已经开始唆使大家回山。

    在山上他们是拥有权力的宗族长,在山下他们就成了没有靠山的新生豪族。

    原本由于周章战败,山越众士气低落,他们不得不随着山民们一起下山。

    如今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这些心怀异志的小宗族长,自然是有了些别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发动暴动的时候,泾县县府直接将县令周升的人头挂了出来。

    瞬间,所有的议论和抗议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没有山民再提孙权信誉的问题,甚至原本那些想着闹事的小宗族族长都主动的成为了帮助江东军,疏导山民的义务乡勇。

    此刻,在他们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孙权真的狠。

    泾县城外

    抬头看了眼城门上悬挂的周升头颅,尤突不由咽了咽口水,默默与金奇对视一眼。

    金奇抬头看着城上的人头,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依稀数月前,周升还是意气风发的在周章的大堂中,说着孙权的无能。

    转眼间,脑袋就被挂在了泾县城门上。

    而当日在周章大堂中集聚的各部族大宗帅,也就只剩下他和尤突了。

    有些唏嘘,这是孙权在向他们表态,投降他的人,他都会宽容使用,但你不能触犯他的规则,一旦触犯规则,必然会受到他的惩戒。

    数日前,他们还在羡慕,周升这老匹夫,投降的时机好,从山下上来蛊惑大家作乱,转身投降孙权后,被作为表率直接被任命成了大县的县令。

    那时候,金奇和尤突可没少嫉妒他,如今再回头看,还是安安稳稳做个听话的人吧。

    泾县城头

    此刻正默默的伫立着两人,腰悬辟邪剑,身着宽松服袍,孙权默默的看着城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其身后,年岁相仿的青年,单手握着腰间的宝剑,低头沉默着。

    “周升此事,办的不错。”

    “皆乃主公指挥调度,循不过依令行事。”

    扭头盯着孙循,孙权笑了,“你现在与潘璋相处久,倒是学会阿谀奉承了!”

    “卑下不敢,皆肺腑之言。”低头拱手,孙循一本正经。

    “现如今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了。”双手背负,孙权微笑的瞧着孙循,随后又将目光瞄向他腰间的青冥剑,“你这剑用的还趁手不?我再赐你一柄。”

    神情微愣,孙循默默向后缩了缩,他与孙权一起长大,怎会不知他想什么,“谢主公美意,此剑循用着刚刚好。”

    砸吧了几下嘴,孙权有些意兴阑珊,瞧着城门上挂着的周升头颅。再扭头看看孙循,要不给他也胡乱安个罪名?

    摇头轻笑一声,其实自从那夜拔出青冥剑后,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孙循突然有了些心灵感应。包括如今的周瑜只要他动用白虹剑,孙权隐隐都能感应到。

    这样其实很不错,让他既放心又安心。

    而就在孙权在城墙上想着出神的时候,陆逊手握一封紧急军报,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看着他眉目中略显慌张的样子,孙权心下,微叹,陆逊终究还是要再历练历练。

    接过陆逊手中的军报,孙权一边拆一边道:“是何军情,让伯言如此失色?”

    “卑下不知。”低头回应。

    停下手中的动作,默然抬眼看向他,对上孙权的碧眸,陆逊周身轻震,迅速低下头,支吾道:“听...听驿卒说是官渡方面的消息。”

    “原来是官渡。”孙权目露恍然,微微颔首,拆其军报,然而当他打开军报的时候,也愣住了,“曹孟德竟然还是击败了袁本初!”

    比起天下人都以为袁绍会胜,却让曹操以少胜多而产生的惊讶。孙权此时心中不得不喟叹,曹操真是气运加身。

    即便他已经提前让袁胤赶赴官渡,劝说袁绍发兵救援乌巢,可是终究是时间太晚了,曹操前期小胜积累下的优势,已经让袁绍再也容不得半点失误。

    曹操也是狠人,亲自率领虎豹骑,带上麾下的数名战将,直扑乌巢。而张郃紧赶慢赶,还是在火起后才抵达,最后还被曹操麾下猛将许褚击退。

    不得不外围骚扰,最终也迫使曹操夜袭乌巢的计划,无法尽全功。眼看着烧掉袁军大致一半的粮草后,曹操才被迫撤离乌巢。

    而乌巢的军粮在火焰的余烬中,又被燃烧了两成,只抢救下来三成。虽然并不会导致大军立即溃散,但对军中士气打击极大。

    次日,曹军就发动了对袁军的反攻。袁绍当然也组织了反击,然而军卒们知道乌巢军粮被烧后,军心涣散,任凭将率如何激励,都战无斗志。

    于是在两方士气太悬殊下,与曹操军对阵的袁军不断出现溃败,近十万的河北军营,战线一旦出现了溃败就很难收拢的住。

    溃兵开始向河北遁逃,一时间,袁绍也根本拦不住,只得让中军向河北徐徐后撤。

    曹操则乘机向北不断逼进,最后,袁绍也只能退回河北。此战最终以曹操的局部胜利而告终。

    只不过,此战袁绍并没有元气大伤,麾下两名大将,张郃、高览也没有同历史上,夜袭曹营后,投降曹操。

    虽然这次袁绍溃兵被曹操追杀损失了不少,但整体的核心实力还是保留了下来。但是这一场仗,曹操以弱胜强的消息,还是震惊了天下人。

    默默的卷起军简,孙权不由叹息一气,曹操不愧是汉末的气运之子,二袁以袁氏名望积攒下来的好处,全都被他给吃了。

    “这一战,曹操胜了,中原恐怕也会安稳数年,待中原发展起来,袁本初再想吞并曹操就更难了。”

    的确,眼下的曹操说实话,最多也就掌握了兖州等部分核心中原郡县,虽然他势力范围广袤,说起来从徐州一直延伸到关中。

    但这些地方也都是他近期才收复的,在官渡之战中,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是微乎其微。

    而此战,曹操战胜,意义却是非凡。接下来,中原四州的资源都将正式为他所用,如此积攒,袁绍也很难将他卒灭。

    所以袁绍的战略其实没有问题的,中原比之河北前景更大,决不能让他发展壮大起来。

    接下来,他二人据河相望,且看谁活得长了。

    此番,袁绍官渡并没有惨败,希望他回去也不要再一病不起,把自己给气死了。

    将军报递给陆逊,孙权微笑:“曹操还是赢了,接下来公瑾方面恐怕就会有压力了。”

    面色同样凝重,陆逊也是这么想着,他原先以为即使曹操胜了,最终也只能是惨胜,却不料居然以奇袭乌巢而获得了如此大胜。

    这种情况下,曹操回许昌花些时间稳定局势后,必然会对江淮出兵。

    瞧着他凝重的面色,孙权逐渐收敛笑容,“伯言,似乎已经有所顾虑?”

    眸光微凝,陆逊神情颇为慎重,“将军,若刘表此时遣黄祖来攻,消耗我军一个冬天的话,开春之后,我军疲敝,江淮方向恐怕会更难!”

    “你说的不错,刘景升如今刚刚侵占荆南,怕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

    话音刚落,城下匆匆跑上来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孙权刚刚新拜的西南都督,太史慈。

    双手托着军报,太史慈面有顾虑,沉声道:“主公,西部都尉蒋钦来报,刘表从子刘磐率兵犯境,寇袭艾县。寻阳县令黄公覆来报,江夏黄祖同时发兵沿江东进,意图寇边!”

    双手背负,孙权面上默默挂起笑容,淡淡道:“刘景升果真动了。倒是有几分昔年单骑入荆州的豪气。如今,西部兵撤,他终于也安耐不住。”

    此言一出,方才还面露焦急的太史慈,却是面色一怔。观孙权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以荆州兵东侵为意。

    微微凝神,此时他隐隐有所参悟,特意调他出建昌,恐怕就是为了引刘表军来攻。

    刘磐悍勇,其麾下老将亦是不俗,自己镇守在建昌,稳定了局势,也防范荆州来袭。

    而今,他离开建昌也接近月余,荆州方面的消息再闭塞,也该知道了此事。而刘表在张羡死后,正有拿下荆南三郡的大胜之势,如此天时下,必然会发兵东向。

    先前还有些不满迁怒的太史慈,此时才恍然察觉原来孙权早就规算好了一切。

    “子义,速速整军,准备返回建昌。令德谋领山越精锐,返回丹徒,与子烈合兵一处,并陈应、丁奉等严加操练。”

    “唯!”当下,太史慈也不矫情,军情紧急,应诺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去。

    转身看向一旁的主簿陆逊,孙权又道:“伯言,你即刻书信一封,传令江东,以将军府诏令,征朱桓为荡寇校尉,督两营兵马,随陈武一同整军。拜吕范为平越中郎将,守黟山诸县。”

    “唯!”迅速记下孙权的任命,陆逊随即下去处理事务。

    而后,孙权又看向孙循,轻声道:“待会书信两封,你将其带回吴县。一封呈与阿母,请孙翊从军,一封交给潘璋,责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把解烦兵给我弄出来!”

    “唯!”低头拱手,孙权斥责潘璋,孙循也不好说些什么。

    泾县一道道关乎江东,后期军事部署的军令传出去的同时。

    艾县

    一名须发微白,身材壮硕,手握大刀,背悬强弓的老将,端坐在军马之上,默默的看着艾县城墙。

    忽然,那老将嘭的一声将战刀杵地,猿臂迅捷,拈弓搭箭,瞬间,一支箭矢直奔城楼而去。

    “笃!!”

    箭矢携带劲风,一闪而过,最后稳稳的钉在城门的匾额之上。众守城戍卒,纷纷咽了咽口水,默默缩了缩脑袋。

    与此同时,寻阳江面

    一艘承载着百余人的艨艟上,一名身着锦衣服袍的健硕汉子,脚踏舟船,耀武扬威的行驶到寻阳城下。

    在江面上放肆的吆喝一声后,也同样拈弓搭箭,一箭射在了城门的匾额上。

    舟船众悍卒,在此将的带领下,纷纷叉腰仰头哈哈大笑,嘲讽挑衅的意味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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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钦字公奕,九江寿春人。策东渡,拜别部司马,授兵。与策周旋,平定三郡,又从定豫章。调授葛阳尉,历三县长,讨平盗贼,迁西部都尉。--《三国志·吴书·蒋钦传传》

    诸山越不宾,有寇难之县,辄用盖为守长。后转春谷长,寻阳令。凡守九县,所在平定。--《三国志·吴书十·黄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