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旭大摇大摆的离开后,只剩下大内,子姬延与一众公卿大夫在大眼瞪眼,不知所措。
良久,姬延这才幽幽地叹道:“莫非是亡周室也?”
大都姬処出列道:“陛下切莫如此悲观。以老臣观之,秦人虽桀骜,秦王虽专横,但终究是不敢冒下之大不韪,挥师灭周的!”
“如今秦军已经大兵压境,樗里疾更是受嬴之命,兵临成周城下,秦军可能已经入城了。秦王即便不是来灭周的,也是来威周室,恐吓寡人这个有名无实的子的!”
姬延倒是看的明白。
姬処又道:“陛下,不若遣使向韩、赵、魏、楚等国求援吧?”
“向韩魏求援?”子姬延淡淡的一笑,道:“大都,你难不成忘了这一百多年来,三晋是如何欺辱我周室的吗?向他们求援,无异于与虎谋皮,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谁知道他们不会存着跟秦王一样的心思?再者,韩国经过宜阳之战,又失了三川七百里之地,恐怕已经不敢跟秦国作对了吧?”
“魏、楚两国,是秦国的盟友,虽不满秦王之恶行,但只怕也会作壁上观。齐国、燕国与赵国,距离王畿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何以救援?除此六国,余下皆是国,不值一提。”
“这……”姬処亦是迟疑不已。
这时,子姬延又将目光放到一直待在下面,一言不发的苏厉的上。
苏厉,乃是燕相苏秦之弟,习的是纵横之道,才能虽不及其兄,但是堪为周王室之“智囊”,巧舌如簧,才思敏捷。
苏秦、苏代、苏厉,三人号称“三苏”,雒阳人,为周王室之中大夫,专门为子姬延出谋划策。
他在家中排行第四,大哥苏昌跟随父亲苏亢经商,二哥苏秦极负盛名,苏代也是早有耳闻。
在原来的历史上,苏厉的事迹不如两位兄长多,但是由于“三苏”被后世称道,也同样闻名遐迩,也可能含有苏氏家族雄辩才能遗传因素的影响,其主要为齐国服务。
此时的苏厉,声名不显,不及在齐国为客卿的苏代,更不及在燕国为相邦的苏秦,但是也有一定的名气。
“苏卿,汝可有对策?”
闻言,苏厉躬道:“陛下,臣以为大都大人所言甚是。此时秦王将入雒阳,吾等又不知其来意,东周公与西周公是靠不住,不定他们已经投靠了秦国!为今之计,陛下应当遣使向韩、魏、楚、齐等国求援,不求援兵,只要通过这些国家,向秦国施压即可!”
“施压?”
“正是。”苏厉沉声道:“周室虽弱,但陛下毕竟还是名义上的下共主,列国都不可能坐视周室被秦国吞并!只要陛下通过列国向秦王施压,定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迫使秦王不敢太过僭越。”
“善。”
苏厉又忽而道:“陛下当真不出去亲迎樗里疾吗?”
到这个,姬延就来气,哼道:“樗里疾真是悖逆!无礼!亏他还号称‘秦国的智囊’,寡人敬他是一名智者,没成想这厮居然这般目中无人!寡人,是大周的子!他樗里疾不过是秦王的臣子!按照礼制,樗里疾至雒阳,寡人只要遣一上大夫相迎,已经是给足他的面子了!何须寡人出迎?”
闻言,苏厉顿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作老神自在状,不再话。
樗里疾虽然狂悖,但是他有这个底气,秦国有这个实力!
而姬延,除了一个“子”的名头,可有仰仗?
诸侯们根本不把他这个子当回事儿!
“陛下,樗里疾入成周,总要一人出迎才是。不管怎么,他都是秦王的叔父,秦国的相国啊!”
姬延想了想,道:“那寡人就给他一个面子。大都!”
“臣在!”大都姬処立马站了出来。
“你去宫门口迎接樗里疾吧。”
“唯!”
就在子姬延遣使向列国请援之时,全旭已经回到城门口那里,向樗里疾禀告自己觐见姬延的详尽事宜。
最后,全旭蹙眉道:“相国,子似乎自视甚高啊。”
“自视甚高?呵呵,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呼百应的子,周王室,也是荣光不再。子仅剩的,不过是那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相国,那我们如何是好?果真要率兵入成周吗?”
樗里疾眯着眼睛道:“相机行事。子派东公与西公前来探明王上之来意,那咱们就去试探一下子的底线。入城吧!”
“嗨!”
随着樗里疾的一声令下,百乘战车,五千甲士,只留下部分兵马接管成周城的城防,剩下的都走街过巷,直奔周子所在的王宫而去。
沿途的百姓见到秦军这架势,都惊恐不已,纷纷避让。
“秦王果真要灭周吗?”
“看这架势,即便秦王不是来灭周的,也是如同当年楚庄王一般来问鼎的。”
“唉!真是多事之秋!这世道,子不是子,诸侯不是诸侯,秦王这般僭越的行径,置礼法于何地?”
“呵呵,这个世道,还重视礼法,知道礼义廉耻的国君还有吗?别忘了昔的宋襄公是如何的下场!秦王当真是雄主也,一点都不比秦国的孝公、惠文王差,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在成周的街道两侧,无论是商旅、贩夫、走卒,还是赶集的路人,看着秦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成周城,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年头,尚且心向周室的人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对于他们这些升斗民来,一两餐能过活就行,国家大事,实在不是他们能忧愁的。
要下雨,娘要嫁人!
在谁的治下不用缴纳赋税?不用服兵役,不用服劳役?
本来在王宫门口,准备迎接樗里疾的姬処,一听秦军已经入城,顿时大惊失色,找来二百名宿卫充充门面,但都是样子货,想要依靠他们对付如狼似虎,还人多势众的秦军根本行不通!
莫非,真是亡周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