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乞活军第四营的兵丁,如潮水般朝着残破的王府大门杀去,不断涌入的将士凭借着人多势众,渐渐挤压起王府侍卫本就不多的空闲之地。·
再加上不断有从围墙上爬进来的将士从后偷袭。
很快,王府的侍卫在临近外院的几个区域,全部失利,仓促间腹背受敌,即便有些勇武之士想要奋力抵挡,也无力回天了。
按说韩王驻地,有兵三卫,可是自从靖难之后,历代帝王都着重削弱王府兵权,只将王爵当猪一样圈养,而那些个王爷们,也乐得如此,反正皇位指望不上,那就多多享受吧。
以韩王为例,到此历经第十一代孙,长期以来,平凉地区,便是韩王兼并土地的重灾区,甚至在更东边的庆阳府也占有一部分的土地。
即便没有李璟大军进犯,韩王也与当地军民矛盾重重,可是碍于他王爵的身份,一时也奈何不得他,毕竟朱家对王爵还算客气,即便有些不法事,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然而这次,李璟麾下陈达率两营兵马,围困平凉府,韩王竟然不一兵一卒,并且直言谢绝当地文武守备请求协守城池的要求,开什么玩笑,本来王府三卫就是吃空饷的情况严重,韩王可不敢犯这个险。
毕竟兵权是朝廷容忍的底线,再说了,西边是甘肃镇,北边是宁夏镇,南边是陕西镇,又有延绥,榆林等军镇的护卫,足足在册二十七八万兵马,周边有谁能够威胁到韩王府的存在呢?
可惜这次,韩王府是彻底的栽了,李璟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反正就只有一条,平凉府就只有韩王的家产最多,杀掉了他,劫掠的粮草足够支撑大军作战数月之久!
“6荣。你带人抄左边近道,带上炮,给我轰开几个院墙,切记,遇到胆敢抵抗的。一律杀掉!”陈达此刻也随着大军入了王府,早就得到李瑁嘱咐的他,对所谓的王爵虽然还抱有畏惧,但是军令难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6荣此刻带了整整一队兵马,护卫着两门虎蹲炮,缓缓进了王府,听闻这话,顿时高声应道,“营正只管放心。我定然叫打开几个缺口,无论是谁,都跑不出来!”
“第二都的,朝右边去,团团围住,休要走掉一人!”陈达居中,不断指挥着入内的兵丁,将韩王府团团围住。
“将军,第二都第三队来报,侧后的内院敌人。拼死向北突围,弟兄们快要抵挡不住了。”一个兵丁踹息着粗气,飞奔而来。
“亲卫队,跟我上!”情知韩王府的敌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陈达就是欣喜,这里头必定有大鱼,不然王府的侍卫不会拼命向北边突围了。
果然,行不过数百步远,期间绕过数间阁楼院落,就听到一阵阵厮杀声不绝于耳。陈达抹了一把脸,才持刀欺身杀上,他身后的那些亲卫,顿时也跟随着嘶吼着杀了上去。
本来第二都第三队的人马,本就没到齐,乱糟糟的杀入城里,建制也被打乱了些,此刻只有不到八十人的队伍,被安排从后院外的围墙杀入,正好碰见韩王亲卫朝这边死命突围,后头还护卫着大批女眷和财货。
不过好在,这批韩王府的侍卫,本就是护卫家眷和王爷本身的安危,在没有杀散堵截的兵马之前,轻易不敢让天潢贵胄犯险,第三队人马虽然只有七八十人,但是久经战阵,配合起来十分熟练。要·
以三人一组,一人穿着盔甲在前抵挡,而后二人一人手持腰刀,专攻下路,一人手持长矛,作为接应,而反观王府的侍卫,一开始并不熟悉这种战阵的打法,他们要么是王府的亲信人物的后代,要么是附近农家的后代。
编入韩王府侍卫之后,好生好吃的养着,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而且训练的时间也不是十分充足,毕竟一家被当成猪养的王爵,日夜操练兵马,不是平白给自家惹麻烦吗。
所以这批王府的侍卫,虽然有两三百人之多,但是一时却无法冲破第三队的包围圈,反而在第一波接触厮杀下,狼狈的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仓皇撤退。
等到韩王朱亶塉本人现身,大声呵斥麾下侍卫时,才彻底激了这批侍卫的战意,开始拼死突围,这下乞活军的将士可就挡不住了。
毕竟身为一任王爵,家资巨万,给身边亲信侍卫的装备,自然差不到哪去,这些侍卫几乎人手一套盔甲,而且手中持着的也是上好的精钢所制,与乞活军普通制式的兵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下拼死突围之下,第三队在兵力上也处于绝对的下风,只结阵厮杀片刻,就有些吃力不住,赶紧向大队人马求援,此刻陈达率亲卫队百来人加入战场,很快就稳住了局面,甚至开始反身追杀起王府的侍卫来。
可是朱亶塉也是急了,因为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是越来越近,显然其他院子安排阻击的人马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一旦等叛军的主力合围,那就没有什么生路了,一想到身为明王朝的王爵,被叛军拿住的下场,他就不寒而栗。
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嘶吼一声,“诸位王府侍卫听令,今日些许叛军围城,但无足挂齿,我乃皇明王爵,若是得亏诸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保全富贵,他日必定不敢忘怀,今日为韩王府战死着,赏银百两,家中父母,孤王以后一并养之。”
又乘势蛊惑着说道,“但凡能助孤王脱离险境着,封千户,世袭罔替!”
不得不说,他到此刻,仍旧抱有杀出重围的希望,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千户的职务,就足以让这些投靠韩王府,本就想借机出头的将士拼死一击。
果然,听完这话,那些正在厮杀的侍卫,突然焕出一股无穷的力量来,手中的精铁所制的战刀,更是连连劈砍,将身前的乞活军将士打的连连后退,甚至连陈达都心生纳闷,怎么对面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了。
“诸位将士听令,诛伪明朝廷王爵者,封校尉,赏千金,战死着,两倍抚恤,是非成败,在此一举,随我死战,杀!”
“死战!死战!死战!!!”
多亏了往日乞活军良好的军纪和信誉,让这些将士的归属感和荣誉感都十分高,这一场恶战,虽然打的极为艰苦,但是却没有一人返身逃跑,现在听到这样的赏赐,也是人心振奋,开始奋力与王府的侍卫拼杀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头张望。
“哈~给我死来!”陈达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几个亲卫的紧身跟随下,不时抽冷子放倒一人,持着的兵刃也粘上了不少的鲜血,他也是杀红了眼,眼见泼天的功劳就在眼前,他哪里愿意放弃啊。
不说他现在的地位,李瑁早就暗示过他,乞活军一旦骗过朝廷之后,肯定要大肆扩充在陕西地界的大军,届时空出来的旅率位置,迟早是下头这些营正的,陈达想要升官,单凭李瑁的举荐是决计不够的,得有自己的功劳。
但攻城陷地的功劳,谁人都有,想要脱颖而出,则必须拥有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巨大功劳,而眼前这位王爵的身份,最是适合,李瑁将他安排到这,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可不愿意丢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好在,乞活军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第五营主力基本肃清了王府里其他地方的抵抗,开始想这边急增援过来,眼前的王府侍卫,又被抽调出一批前去护卫家眷,这些正面战场上的压力顿时缓解。
乞活军将士开始依托战阵的优势,慢慢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不时将一两个支撑不住的侍卫砍倒在地,然后腾出手来帮助其他还在苦战的兵丁。
这样,整个战场的局面就被彻底的扭转过来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兵马投入战场,这片园子里的王府侍卫越战越少,剩下的眼见无法顺利突围,就护卫着那些个家眷开始向园子的深处撤退。
一时间,喊杀声,哭泣声震天,陈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才现右手胳膊上被拉了一条血印,好在伤的不深,定是刚才拼杀时被人砍的,他也没在意,指挥着兵马包围上去,然后才避让一地的尸体,开始巡视起整个战场的局势来了。
这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现在挤进来五百多的乞活军将士,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再加上地上整整一百多具的尸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调集火铳队上来解决他们,不要再伤亡咱们自己的弟兄了。”陈达看着跃跃欲试的6荣等几个校尉,心知活捉韩王的功劳,让他们各个争先,但是这种困兽犹斗,最是凶险,他做不出拿自家弟兄的性命,来换取功劳的事。
至于活着的韩王,和死去的韩王,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