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朝堂实在太过于遥远,即便一时做出反应,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镇也不知晓,于是日子就这样照常继续过下去。》,
连官场都这样,就更别提丝毫收不到风声的李璟了,他此刻是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围绕阳曲之战做文章上了,这几天朝廷各路援军零星而来,他都以优势主力兵马各个击破,先后在阳曲西南两面,打败了来援的朝廷四五路兵马。
零星接战中,倒叫他瞧出了朝廷山西镇官兵的虚实来,每路来援的兵马,顶多不过五六百人,少则只有一两百人,虽然瞧着精锐,但毕竟兵少,实在叫李璟好生思量,怎的?朝廷这是无兵可调了吗?
“主公,咱们围城到今天已有四五日的工夫,虽团团围困,四面攻打,但阳曲毕竟城高墙厚,先前那部突入城里打着尤字旗号的精兵,更是骁勇,我部打东门数次登城,都叫其反扑下来,立不住脚,反而伤亡上百弟兄,如此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啊?!”
谭武此刻才没李璟考虑的那么周全,他见赵默笙与郑仁宝各自统辖大军,虽自家也同被李璟列为旅帅,添作署领副将一职,但终归署领二字,竟然与后进李瑁的地位在军中同列,叫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就想要得些功劳,迟早叫自家在军中扬眉吐气,也不能让人瞧扁了不是。
但无论如何,他本统帅李璟亲卫营,后虽得分兵一偏部,总算也统率一方,但无奈兵少将寡,分领攻打的地方,也是贫瘠之地。没甚油水,连苦哈哈的农民也相对较少,鼓动起来自然兵少,所部扩编之后,不过千人上下,而到了此地划归给他统一指挥的。也只是两个新编的守备营。
单论起麾下精锐兵马实力,他在五个旅中,甚至连李瑁都比不上,更别和其他三人相比了,故而他每次必定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但无奈麾下兵丁战力不足,虽三次攻上城墙,但都被官军反冲下来。平白折损一百多兵丁,但是寸功未立。
李璟此刻正埋头查阅各地上报军政要务,自从他率军到了阳曲,就将军中大营当作临时办公之所,各地的征兵凑饷之事,全由阳曲大营发出,此刻是忙的不可开交,听闻谭武来问。念他是自家亲信,顿时放下公文。好生劝慰起来。
“此事急不得,阳曲乃山西布政使司首府所在,更兼有精兵强将把守,若是攻城甚急,哪怕勉强打下,也是伤亡惨重。咱们弟兄,得来不易,再者前程远大,何苦在此地消耗一空?”
这些日子,不断学习繁体。总算能将公文看的个七七八八,但这么多一封一封看下来,仍旧忍不住头昏眼花,眼睛酸疼难忍,但在忙也不能怠慢了他啊,遂起身下来,面带笑容,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怎么?心急了?”
谭武大大咧咧的,平日最是与李璟亲近,“怎的不是?就提赵兄弟和郑兄弟,哪个麾下不是小万人的兵马,就俺家只有零零散散的两千人,再不得点功劳,他日见面难免燥得慌。”
又说,“也就是主公你爽利,这次扩军,还给俺留着第四旅的旅帅一职,俺老谭这辈子,在官狗那边,连个总旗都没混上,这年月,居然还能干上旅帅,真真的好像做梦一样啊。”
李璟闻言一笑,拍打他因兴奋而伸出挥舞的双手,“谭兄弟如何说这等话,但凡有我李璟飞黄腾达的一日,必叫诸位弟兄一同享福,况且谭兄弟有如今的地位,都是你自家一刀一枪在军中打下来的,得个旅帅有何不可?”
“嘿嘿,”谭武听到这话,顿时受用,他就是一直担心自家的位置,被人嘲笑,毕竟他起兵之后,在五个旅帅之中功劳最低,此刻听闻李璟的吹捧,顿时心安些,只是这样,也不忘自家正事,“主公,这官狗仿佛疯了一般,今日三百,明日五百,各来挑战,阳曲不破,只怕迟早叫官狗凑够人马,如果来个三五千,咱们也就挡不住啦。”
“怕他作甚,官军现今能凑出这么多人马前来增援,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但这也是其极限了,俘虏的官军之中,有几个投诚的,告诉咱们现在官军在南面也没多少兵丁了,大多都是凑数的军户兵,这军户兵你还不知?哪怕上来一两万,也就是给咱们送兵源罢了。”
李璟说着,不由轻笑出来,官军的形势,现在可比自家难受多了,这几日来,虽然自家零星与官军不断接战,但是也没落下与正在临汾平阳一带镇压流寇的张宗衡书信来往,观其书信上的用词,是愈发的谨慎,似乎十分畏惧自家不惜一切攻破阳曲,只提但凡撤开包围,一切可谈。
不过这些,可骗不到自家,张宗衡的为人如何,自家不知,但是历来官员所说的话,一般都是放屁,事后必不认账,现在是局势不可收拾时,对于救命稻草自然是百顺百依,但是等到缓过劲来,可不定翻脸不认人呢,不过话虽如此,李璟还是与他推诿一番,好从书信上观其虚实。
见他用词越是谨慎,则说明官军已到了无兵可调的地步,如今山西南边,流寇声势浩大,今日攻取一镇,明日便要围攻一县,极大的牵扯着官军有限的兵力,其机动野战兵马,更是往来救援,片刻不得抽调,不然再丢几座城池,恐怕都用不到自家继续攻城,山西上下就叫问罪了。
正说话间,军帐之外,突然响起亲卫声音,“主公,赵副将与郑副将求见。”
“快请。”李璟听闻,赶紧起身,就见赵郑二人全副盔甲进来,先见了礼,落座之后,又瞧见谭武在,好一番叙旧之后,才由郑仁宝开口道。“主公,前翻以我麾下两个都奉命西调,兵力一时紧张,今日听闻后方新调三个守备营上来,是否酌情安排补充一番?”
郑仁宝说的是李璟前面下令,各军趁着官军兵力空虚。轮换增强战力,拟调前线各部精锐兵马,回调占领城池驻扎,防止陕西三边精锐东进,然后以最快速度,命令神池,五寨,保德等各地守备营各自抽调两个都由驻守署领参将亲自率领,日夜兼程南下与自家汇合。
由于有充足的粮饷保证士气。故而这个命令得到了完美的执行,各地八个守备营纷纷以各部主力拔营而来,李璟又以赵默笙,郑仁宝麾下各自抽调混编主力两个都,从自家亲卫和李瑁麾下各自抽调一个主力都,再整编了两个装备精良都前去接任这些州县的守备任务。
这样,新老交替,地方的守备力量得到了加强。这批见过血,上过阵的兵丁。又有立下战功的将领得以升迁,足以保障地方安宁,依托城池,哪怕陕西三边精锐犯境,也能抵抗一二,为主力回援争取时日。
而汇聚在阳曲城下的大军总兵力不减。先前几次三番的打败官军,如今已经彻底绝了城里兵马里应外合的念想,官军更是将四面城门全部用砖石堵了个严严实实,也不怕出城来挑战了。
自家一面仍旧拥有大军围困,一面以新兵上阵见血。临阵操练,如此反复,又得一部精兵,他日数万精锐在手,只要银钱跟的上,保障后勤忠诚,则朝廷又有何惧?!
不过这毕竟是大方向,实施起来,困难重重,起码下边的有些领兵将领就一时接受不了,况且来援的八个守备营十六个都三千二百多人,如何分配,也是个难题,毕竟赵郑二人,麾下兵马最多,即便被抽调一部分,仍旧超编。
以赵默笙为例,其部本有兵马七千余人,除开镇守五台和定襄的,仍旧有六千多人,前边历次作战,伤亡数百,又被李璟抽调两个都八百人,但仍旧有五千多人,按照李璟给各部定额的兵马,一个正兵旅辖三个营加上斥候,亲兵等就五千之数,这样看仍旧超标。
但话不能如此谈,毕竟谁家不愿麾下兵马多多益善,何况抽调走的,还都是些精锐骨干,此番过来,无非是想为自家争取些补充些新兵罢了。
可李璟对于各部安排,早有预想,听闻此言,索性想要扭转二人观想,遂道,“咱们如今,已不是昔日暴乱的乱民了,若想他日做一番大事,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则势必行事必要章法不是?若是一盘散沙,各自只关心自家,则必强枝弱干。”
又怕他二人心存不满,于是指责此刻闻言有些黑脸的谭武说道,“咱们弟兄,不说虚言,你们瞧瞧谭兄弟,麾下不过二千来人,所部缺额甚大,若是再与你二人补充,那将谭兄弟如何自处?!”
听他这么一提,郑仁宝顿时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毕竟谭武也是一旅,如今兵丁还未健全,而自家早就超额,几人关系平日尚可,此刻哪里还好意思与他去争,赵默笙就更别提了,他与谭武几年的生死相依,过命的交情,这样一说,顿时将自家心中那点小心思都丢了。
不过看见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发,生着闷气的谭武,倒是会心一笑,凑上去笑嘻嘻的说道,“哟呵,谭兄弟这副小媳妇委屈状,莫不是找主公诉苦来了?哈哈!”
转念一想也对,自家等人打的顺风顺水,招募农民青壮容易,而谭武一直跟随在主公身边,没个去处,单独领兵时日尚短,不然依他的功劳,做个实署副将绰绰有余,眼下哪里还敢与他争。
如此,见二人心服口服,不似作伪,李璟这才抛出自家早就谋划的腹稿来,“这次来援的各地守备营,全部的署领参将充入正兵营任副参将,再者兼领正兵营一都校尉之职,而麾下守备营校尉,则为正兵营一都副校尉兼领队率一职,完全融入正兵营中。
再者八个守备营主力,其中一半一千六百人划归谭武麾下,叫凑足三千五百人马,先行编练三个小营,等日后再立新功,一应补足。而其余四个守备营并李瑁麾下一部单独编练一个超编营头号两千人,由我亲自暂时统帅,等他日则有功之士率领,你等可有异议啊?!”
说完,便看着诸位弟兄,只见三人均无异议,毕竟谭武得了实惠不提,自然不会埋怨,而赵默笙,郑仁宝见李璟还朝自家族人李瑁军中开刀,划出一部分来单独组建一个营头,自然也不会出口反驳,此事就算暂时定下。
依照新编制,郑仁宝,赵默笙,郭胜三人均高升副将,统率一旅精兵,各有五千兵马,而谭武,李瑁各领署领副将,也统率一旅,但只有三千五百兵马,而李璟亲自率领自家亲兵营和第六营兵马约三千人马,加上各地十个守备营也有六千兵马,端的是兵强马壮。
眼下确立编制,而李璟无心与朝廷撕破脸皮,若是攻陷了阳曲,一则朝廷震怒,未必肯善罢甘休,二则断绝自家后路,还不如以阳曲城池为要挟,迫使朝廷承认现状,册封李璟为将,镇守三关,依托三关并临近州县,养活全军,坐视时局变幻。
依照李璟所知,大凌河一役,对明廷的影响,绝非普通的丢失城池,战败一场那么简单,其战明廷失利,丢失精锐骨干不提,更是彻底丧失在辽西之地的主动权,从此任由东奴纵横,直到其入关兵占中原,明廷从此失去至关重要的战略优势,转而全面落败。
而大凌河之战,至关重要的连带影响,则是吴桥兵变,此事造成腹地重要的税赋大省山东,霍乱了整整两年之久,动用兵员五六个军镇数万精兵,更有耗费无数,糜烂地方,其精锐火器兵马的造反,更是雪上加霜,最终虽被平定。
但孔有德率军民1万6千人自鸭绿江投靠东奴,为东奴带去了至关重要的火器生产技术,从此明军不复火器之利,与东奴接战,更是掣肘重重,一败再败,直至吴三桂开关迎贼,华夏沉沦三百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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