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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具体战役经过,身处后方的费听坔不得而知,但是这些消息让他再一次陷入了动摇。特别是每每想起自己设计埋伏汉将黑无常,结果五百人全军覆没的这件事情,更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最初的选择起来。

    或许,汉军真的是不可战胜的!白于道天险没有挡住他们,陛下和元帅亲自率领的数十万大军奈何不得他们,那么自己这小小的洪州城,真的能阻挡住汉军前进的脚步吗?

    费听坔心中的担忧并没有表现在任何人面前,白日里他依旧是一名兢兢业业忙得不可开交的洪州防御使,气度威严不可侵犯;也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独自一人之时,担忧和害怕才会在他的脸上歇斯底里地表现出来。

    正月初五这日下午,费听坔刚从城头寻思城防回到自己的公房之中,便见到自己的师爷苗方正一脸焦急地等着他。

    “大人,已经超过期限一日了,盐州的粮草物资至今还未送到,如今城中可用之粮已不足五日,要不要再派人去催促一番?”

    费听坔停住脚步,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哼,如何催促?平昌侯可是皇亲国戚,陛下最信任之人,又赶上这大过年的,谁还不能偷闲一二?”

    苗方见他发怒,倒也没有惧怕,而是又道:“平昌侯忠于王事,自然不会耽误陛下大事,小人以为粮草必定早已在路上,只是积雪太深,道路难行,因此耽误了一些行程。只是此事大人知晓,将士们却是不知;将士们不见粮食运入城中,难免会有无端猜测,小人怕是会动摇军心。”

    费听坔又是一声嗤笑:“他平昌侯事情没有办好,本官又有甚么法子?哦,难不成让本官去盐州求他,要他不要拖延军粮,不要让将士饿到肚子?”

    他一边怒笑,一边端起茶杯解渴,感觉入手冰凉,又“砰”的一声放回桌上,怒气冲冲坐进椅子一言不发。

    苗方赶紧大声喊道:“来人,替大人泡茶!”

    一名亲兵匆匆进来将茶杯拿走,不多时端回一杯热茶放到原位,倒退着离开。苗方见人走远,才又开口劝道:“大人,平昌侯之事,大人可以上诉陛下弹劾于他,但这粮草若是不到,可是要耽误大事的啊!”

    费听坔怒道:“弹劾他有何用?他是侯爷,我是甚么人?弹劾能有用吗?最后还不是屁用没有。哼!连理由都是现成的,积雪太深道路难行嘛!”

    苗方见他正在火头之上,再劝只恐效果更差,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静静陪在一旁,等他火气自行消失。

    他熟知自家大人性格,虽然有的时候会易于冲动,但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会立刻改正。

    果然一杯热茶还没喝完,便听得费听坔道:“罢了罢了,将士们毕竟无辜,不能让他们受此牵连。你去,唤元卫过来,我让他带人去接应一番便是。”

    费听坔说的元卫乃是他同族的侄儿,虽然出了五服,但与他们一家一贯亲近,特别是对他二弟费听灻更是十分尊重,几乎是言听计从,这次随他来到洪州,也是应了费听灻的要求,前来保护他这个叔父的。

    苗方刚要应诺,突然听得门外有人大声问门口的侍卫:“十一叔!十一叔在里面吗?”

    费听坔一听便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便到!元卫,何事如此慌张啊?”

    只听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名魁梧的武将冲了进来,正是费听元卫。

    冲进来的费听元卫一眼见到苗方也在,知道这人是自己叔父的心腹,于是并没有避讳,只是压低了嗓音:“十一叔,大事不妙!小侄适才在街上巡逻,接到三名从盐州大营过来的逃兵……”

    “甚么逃兵?盐州大营!”费听坔当即便惊得从座椅中站了起来:“盐州大营为何有逃兵到了这里?”

    “叔父,那三人原本乃是盐州城外大营中的士兵,小侄已经命亲兵将其看押起来。据他们说,数日前一支汉军不知如何突然出现,不光摧毁了大营,便是连盐州城,也已失陷于汉军之手!”

    “啊!”

    不光是费听坔,便是苗方也一同惊呼出来。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两人震惊得一时无法思考。

    “如今该如何是好?”

    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的费听坔急得在屋内四下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

    师爷苗方却是要比他镇定得多,见自家东主着急的模样,当下几步掩上房门,来到费听坔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立刻将费听坔安抚了下来。

    只见费听坔眯起双阳,一脸若有所思,最后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苗方道:“大人,事不宜迟,大人当速速行动为上!”

    费听坔脸上又浮现出犹豫之色,思前想后了一阵,道:“元卫,你到门口守着,有人来便拦在门外!”

    费听元卫不知叔父要与苗方商议何事,只是干脆应了下来,转身出门守在外面。

    费听坔这才对苗方道:“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本官虽是这洪州城的防御使,可自陛下回军之后,又从兴庆府调了米擒孝至此,名义上是增强防御力量。可此人到此不足三日,便全盘接管了四城城防,到如今更是几乎所有军令都是出自此人之口!我到是想一声令下便全军反正,奈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苗方见费听坔长吁短叹,诧异道:“大人的担忧,似乎没有必要罢?蓝原、蓝旷兄弟二人……”

    费听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先生目光如炬,不过些许自保的小伎俩而已,却是瞒不过先生。”

    “只是仅有蓝氏兄弟二人,我仍是担心力量不足;到时候打蛇不成反被咬,我一人身死事小,若是连累百姓们无法从战火中解脱,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啊!”

    “大人,此事其实不难,小人有一策,当可解大人之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