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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命不沾天

    龙伊一转头看去,温佩泽艰难睁开眼睛,热泪盈眶。

    “伊一,”温佩泽轻声说道,“三天前,我爹上山砍柴被毒虫所伤,卧床不起,需要蓇蓉才能根治,奚郎中没有这种药,叫我来这里采。我不懂药材,也不知道此药生长在什么地方,只好按照奚郎中说的样子各处寻找,直到天色已晚,才在草丛中找到长着黑色花的植物。我采下两株正要往回走,忽然刮起一阵黑风,将我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感觉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根本动弹不得。”

    佩泽说到这儿,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显然是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场景:“正当我几近昏迷之时,路过的药王前辈将我救起,带来这里。”

    “那你怎么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龙伊一忽然想到了什么,瞪着药王道,“莫不是你又炼制了房中药,哄骗我佩泽妹妹以试药报答。”

    “没有,没有。”佩泽羞赧的完全不敢抬头。

    “你这女子好健忘,之前我不是说了嘛,是为了让她成为你们村子里的第六十四个人。”药王没好气的道。

    相比于眼前略带嚣张不知善恶的药王,龙伊一更恨村里的那个诅咒,语气也缓和许多,但仍带一丝不满:“那你们也不能脱掉人家姑娘衣服呀,都让你们一老一小看光了,让佩泽以后还怎么嫁人。”

    温佩泽恨不得将脸埋入药汤。

    巫马心彻底崩溃,龙伊一之前还一直对这些满不在乎,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介意起来了,女人真是搞不懂。

    “医者父母心,诊病救人急如水火,岂能因为这些凡人的俗念,庸人的礼数而畏首畏尾。”药王正义凛然道。

    龙伊一心里有些承认是自己误会了药王,但似乎仍然不敢相信传说中的恶魔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神仙,适时转移了话题:“那你说,我们村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你这姑娘,”药王苦笑道,“我们四人难道就如同四个木偶一样在这里聊天么。而且你们马上就要五感尽失,恐怕没等我讲完,你就听不到声音了。”

    龙伊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身中尸脑之毒,那一老一小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模糊。

    “前辈,”巫马心赶忙说道,“我等鲁莽,误会了前辈,还请前辈施法解毒,我等定当斟茶赔罪。”

    “哦?不行,不行,我若帮你们解了毒,那小丫头肯定会杀了我。”药王倒也不急,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道。

    “小女子错怪了前辈,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龙伊一可不习惯说这些,但人在矮檐下,况且自己的确理亏。

    “哈哈,不是我老人家跟你们一般见识不肯解毒,”药王越发觉得这个姑娘有趣,大笑道,“解药就在我口袋中,只是我现在手脚都无法动弹,如何能帮你们解毒?”

    巫马心和龙伊一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的水缸,现在只有佩泽行动自由。

    “要不我来拿……不过你们都得把眼睛闭上,我没有穿衣服。”佩泽红着脸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到了。

    “不可!”药王赶紧吼道,“你一旦离开药水,便会立时死去,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那该如何做,还请前辈明示。”巫马心也觉得视力变得模糊起来。

    “你用银针先为我解穴,然后我再为你袪毒。”

    龙伊一与巫马心四目相对,都想从眼神中看到对方的决定。

    药王眼含笑意看着二人道:“怎么?不相信我老人家?”

    “晚辈不敢,”巫马心手拈银针道,“只是我中毒视力不济,麻烦前辈咳嗽一声,我好听音辩位。”

    “咳。”

    “嗖”,四枚银针全力贯出。药王笑着伸出右手一挥,“叮叮”声响,银针掉落一地。

    巫马心大惊,原来银针根本没有碰到他们,这爷孙二人只是装成受制之状试探而已,看来自己这点雕虫小技在高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哈哈,针指灵墟、神藏,果然是解穴之意。”药王倒是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吩咐着,“孙儿,你去为他们解毒吧。”

    “是。”药王孙拿起一个瓢,在佩泽所在的水缸中舀了些水,又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倒入水中搅拌均匀,接着用手蘸水向二人掸去。

    随着药水落在身上,巫马心二人感觉头脑逐渐变得清醒,眼前事物越来越清晰,一股清凉在四肢百骸中流淌,力量随之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神清目明,身体也更加有力量。

    “晚辈龙伊一见过前辈,”龙伊一赶紧拉着还在愣神的巫马心叩拜在地,“之前误会前辈,还对前辈出言不逊,请前辈责罚。”

    “晚辈巫马心见过前辈,刚才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惭愧。”

    “哈哈,无妨,无妨。”药王大气的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我们到屋里叙话吧。”

    药王说完自顾自的进了茅屋。药王孙向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巫马心连忙拱手答谢,龙伊一朝佩泽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进入。

    茅屋内陈设十分简单,正厅墙上满是药柜,密密麻麻贴着写着药名的纸。正厅中间放着一桌四椅,一个铜制的茶壶直接坐在火盆之中,壶把捆着黄色的藤条。东西两边挂着布帘,是药王二人的卧房。

    药王说道:“古怪之村必有妖孽,你们六十三村之所以会有如此之怪,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龙伊一赶忙问道:“前辈可知是什么妖孽作祟?”

    药王摇了摇头:“我从黑风中救下那个叫佩泽的女子之时,感觉到那黑风并非偶然刮起,而是捕捉她而来,因此我让她进入药水中浸泡,使任何人无法感知她的生气,这才使得妖风离去。我虽然活的久了一些,但这种怪事也是第一次碰到。”

    “那……”龙伊一想问为何要脱光她的衣服,但是现在内心已对药王多有敬意,因此不敢唐突。

    “哈哈,你是想问我为何让她赤裸身体吧。”药王人老成精,“衣服是死物,与人肌肤接触必然留存人的体温,若不将衣物除去焚毁,恐怕仍会被妖风感知,无法保其周全。”

    龙伊一俏脸一红,连连点头。

    “你们体内还有余毒,把此茶喝了便没事了。”这时,药王孙端来两杯茶,茶色殷红。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巫马心说道,“既然银针根本伤不了前辈,为何前辈还装成受制于我的样子呢?”

    “哈哈,只因我们爷孙二人常年在此,很是孤单,好不容易你们来了,自然要好好消遣消遣。”药王说话无庸讳言,“而且,你使用的是银针,应该是不沾大师的弟子吧。”

    “前辈认识家师?”

    “有过几面之缘,当我断定你是他的弟子时,也就没了防范之心。”药王说道,“听闻不沾大师的弟子都有带‘不沾’二字的诨名。”

    “的确,在下的诨名叫‘命不沾天’。”

    “巫马家人,命不沾天,哈哈,有趣,有趣。”药王接过药王孙给端来的颜色泛蓝的茶,哈哈大笑。

    “前辈,”龙伊一把入谷之时巫马心的分析说了一遍,“谷中的烟雾不吸入鼻中我们便不会中毒?”

    “哈哈哈哈,”药王大笑不已,“那红雾本毫无伤害,在我这药庐之中是否中毒,所中何毒,只在我一念之间。”

    龙伊一用力锤了巫马心一拳:“都怪你,多此一举,害得我肺都快憋炸了。”

    巫马心满面羞愧,向药王施礼道:“前辈神通,晚辈露怯了。”

    “你并没有学到此术的精髓。”药王大笑道,“真正达到上成境界,万物拈来即用,花瓣,草叶,树枝无一不可。若能达到大成的境界,则不需要借助任何一物,拈指聚气,即可成针,伤人于无形。”

    “我师父并没有教我这些,难道前辈还认识比我师父更精通此术的高人?”

    “这银针绝学由一枯上师所创,并留有秘籍。他一生收了三个徒弟,道号分别是不沾、不容、不欺,其中不沾便是你师父,只可惜你师父博学众技,并不专注银针,因此也没有学到大成。多年以前,我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个人,以此本秘籍相赠,但是我孙子只专心于草药,无意习武,倒也成了无用之物。今日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就送与你吧,以免埋没这一绝学。”

    巫马心大惊,赶紧起身跪拜:“多谢前辈成全,如此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什么大恩,”药王示意他起身,大笑道,“于你是绝学,于我是废柴,借花献佛,随缘而已,也算还巫马平川一个人情,就此揭过,日后也不需再提。”

    巫马心恭敬的又拜了一拜,这才起身。

    药王搬动桌子,将垫在桌角的一个布包拿出来,掸了掸灰,递给了巫马心,看得他一阵惊愕。

    高人的世界,常人无法理解。

    “多谢前辈,”巫马心却不敢随意,恭敬的接过布包,“前辈可知赠书之人现在何处?怎么说与我也有半师之恩,如有机会希望能当面拜谢。”

    “哈哈哈哈,”药王大笑道,“端王找了他二十年都找不到,我又岂会知道。”

    巫马心打开书,里面的内容如同天书一般,根本看不懂。

    “前辈,”龙伊一咬着嘴唇向药王问道,“是不是只有消除了六十三村的诅咒,佩泽才能离开那个药缸。”

    “的确如此。”药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虽精于医药,但并不擅长巫术,只是猜测与某种妖兽有关,用药水掩盖气味只是权宜之计,还需快些探明真相才是。”

    龙伊一说道:“嗯,村中老者都说是水井里的妖兽作祟。”

    “那黑风的确带来湿润之气,如此说来应该不谬。”药王拈着胡须说道,“水井乃蓄水苦寒之地,当寻火旺之人一同前往。”

    “前辈,”龙伊一不解的问道,“五行之中,水克火,土克水,为何还要寻火旺之人入水?应该是找土旺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