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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药王孙

    清晨,巫马心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说道:“伊一,去药谷之前,我想去那个水井看看。”

    龙伊一将洗完的头发向后一甩,答应一声:“好,吃过早饭就去。”

    “伊一,你们真的要去药谷么?”伊一娘给二人盛好了稀饭,小心的问道。

    “娘,佩泽和我从小长大,不能见死不救呀。我不但要去药谷,还要进水井。”伊一当然明白娘的担心,“你就放心吧,有巫马大哥在,什么怪物都伤害不了我的。”

    伊一娘重重的叹息声砸得龙伊一心头一疼,但她不能忍受六十三村,出生的喜悦和死亡的悲伤总是同时到来。

    儿大不中留,伊一娘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龙伊一:“娘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娘不会阻拦你的,这里面是一些干粮,还有每月伏泉日分的银两,你带着路上用,要记得多回来看看娘。”

    “娘。”龙伊一眼眶一红,“您放心,我做完该做的事就回来陪您,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您。”

    巫马心也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娘,心中不免一酸,她从未老去,定格在自己脑海中的永远是那张年轻美丽的脸。

    龙伊一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家,她不想让她娘担心,可是她又不能让自己放弃,必须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家里出来,两个人明显沉默许多。巫马心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找话题问龙伊一:“你之前说过的九毒日是什么日子呀?”

    “哦哦。”龙伊一这才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道,“农历五月俗称毒月,五月初五这一天开始,初六、初七、十五、十六、十七以及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此九天称为‘天地交泰九毒日’。这九天都很邪门,取白色新布一尺,于当晚悬挂东面墙上,第二天早上观看必有血色。”

    “这些都是你们村的郎中告诉你的?”

    “才不是呢,”龙伊一说道,“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包括九毒日可以去水井也是师父说的。”

    “你师父一定是位前辈高人。”

    “那当然!”龙伊一满脸骄傲,紧接着又变成落寞,不愿再继续谈论师父,转移话题道:“你看,前面就是那口水井了。”

    那是一口早已废弃的古井,井口直径接近一丈,井栏由六块青石板镶嵌而成,石板中间用青铜连接,铸有青铜兽。井栏上满是绳索印痕,有些甚至有几寸深。井栏外是一大片黑褐色的干枯大叶草,由于长时间没人来这里打水,倒是适合野草疯长。

    巫马心走到井边,摘下了几片叶子闻了闻,竟然和大师兄常采的那种草味道相似,赶紧摘下几片装到布袋子里。龙伊一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你采这野草干嘛?”

    “拿去给我大师兄。”巫马心头也未抬的说道,“这可不是野草,是龙碾草,特别适合做啖巴枯,能够长成到这种颜色的更是稀少,即使之前在荒山上都很难遇见。”

    “啖巴枯?”

    “呃,我也说不清楚,等日后你见了我大师兄自然就知晓了。”

    “哦。”龙伊一也不多事,跟着一起采了起来,两人很快就采到了井边。巫马心朝井中望了一下,顿觉一股寒气升腾上来,冰冷入骨。

    巫马心猛的朝后退了两步,说道:“这井里果然有古怪,待解决了药谷的事,得去问问我大师兄才行。”

    “嗯,不急,离九毒日还有一个月呢。”

    “不急?”

    “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就不敢急了。”龙伊一苦笑一下,装好枯草,拉着巫马心朝村外走去。

    巫马心一阵心疼。

    迷山村距离很近,前方出现一个淡淡红雾缭绕的山谷,想必就是药谷了。

    “传说药王常年在这里练药,谷中烟雾都是有毒的,昆虫飞鸟都无法存活,我们一定要小心。”龙伊一担忧的说。

    “无妨,”巫马心说道,“你潜过水么?”

    “嗯,潜过一点儿。”龙伊一答道,她虽然不是个中高手,但也常和小伙伴这样玩耍,他问这个干嘛?

    巫马心从衣服上扯下两块布,用溪水打湿,说道:“我们曾经住的山上很多地方都有毒瘴气,看似相同,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气,要用湿布捂住口鼻,用嘴呼吸,使毒气不能由鼻入脑,产生损伤;另一种是瘴,由蚊虫群飞造成,同样用湿布捂住口鼻,但要用鼻呼吸,使毒虫不能由口入胃,易生疟疾。这里明显是气,我们采用潜水似的呼吸法就好。”

    “哦哦,你怎么这么墨迹,水都干了。”龙伊一白了他一眼,又用水把布打湿一遍道,“赶紧走吧。”

    巫马心讪讪的笑了笑,赶紧跟着她进了药谷。

    药谷中遍地是奇花异草,外面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在这里如同野草一般成片的长在路旁。谷中烟雾比外面看到的还要浓重许多,不过味道却十分好闻。

    二人谨慎前行,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透过烟雾隐约可以看到三间茅草屋,院子中几个药炉下柴满火旺,向外散发着淡红色的雾气,雾气中几口大缸时隐时现。

    巫马心轻轻拉着龙伊一蹲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右手轻轻一挥,几枚银针打在药炉上,发出“叮叮”的声音。

    茅草屋里毫无动静。

    两人捂紧口鼻来到近前,院子正中是一个黄金打造的药炉,各种奇珍异草在药汤中翻滚,红雾蒸腾,围着它的是五口大缸,再向外又是五个小一些的药炉,均按五行方位摆放。巫马心来到一口大缸前,整个人立刻震惊了,每个大缸中均盛满药汁,里面泡着的竟然都是浑身赤裸的人,男女皆有,双目紧闭。

    龙伊一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查看着药缸,忽然大惊失色的双手抱着缸沿喊道:“佩泽,我是伊一,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温佩泽的头发挽成极其漂亮的一个发髻,肩膀以下浸泡在药水中,肌肤似雪,泛着光华,清秀的锁骨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一般,嘴唇偶尔轻启。透过药水向下,依稀可以看到她丰满的身材轮廓。

    非礼勿视,巫马心赶紧别过头去。

    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我药庐禁地!”

    尽管巫马心听力绝佳,但由于初见女体扰乱心神,竟然没注意到已经有人接近,赶紧守住心神,从脚步声分辨出是一老一少两人,转头的同时,六枚银针已经从手上飞出。

    就在距离巫马心半牛吼远的地方,一老一少两个人被银针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两人都是长发披肩,老的是一头白发中间夹杂着几绺黑发,已近悬车之年,少的则是一头黑发中间夹杂着几绺白发,刚及握犁之年。

    巫马心正要上前,忽然脑中炸裂一般疼痛,接着如同整个脑仁缩小几圈一般难受,双腿一软,盘坐在地上动弹不得,龙伊一也同样依靠扶着药缸才能站稳。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道:“只是吸了老夫五行药庐的烟雾,自然无事,但加上老夫刚刚洒出的药引,即成尸脑之毒,你们此刻只是无法站立行走,再过一刻,便会五官功能尽失,成为废人。”

    巫马心这才发现刺向云门穴的银针被老者挡住,好在并未失语。巫马心怒道:“你们这两个歹人,竟敢暗算我们。”

    “岂有此理!”白发老者怒道,“你们擅闯老夫的药庐,又用银针暗刺我们,还敢说我们是歹人。”

    “你们以炼药为名,行不仁之事,人人得而诛之。”龙伊一牙关紧咬,脸憋的通红。

    “大胆,方圆千吼(一千牛吼)之内均尊我为药王,你们两个小儿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四个人全都无法行动,就这样隔空对骂。

    “好一个药王。”巫马心轻蔑的说道,“为了试药,竟然连自己孙子的性命都不顾,炼出外伤药便拿刀砍,练出解毒药便下毒,练出烫伤药便火烧,你敢否认么?”

    “我怎么教育孙儿要你们管么?”药王听到他们说得攘袂切齿,倒也觉得正直可爱,加之谷中鲜有人来,反倒来了聊天的兴致,“炼药之人,自己不亲身试药,如何知道药性,怎能断定药效,如果自己从未尝试便敢随意将药开予他人,那与谋财害命有何区别?我炼出之药,自然要有人试药,不光我的孙儿,我自己也经常以身试药,外伤药刀砍,解毒药服毒,烫伤药火烧,何错之有?神农氏亲尝百草,难道是他自虐不成,无非是你们这些浅薄无知的小儿不懂罢了。”

    “哼,说的那么好听,你们荒淫无耻的炼制房中之药,抓来无辜少女给你孙儿糟蹋又做何解释,不会也是为了判断药效吧,卑鄙龌龊!”龙伊一越说越激动,一脸鄙夷不屑。

    “你……哈哈哈哈,”药王怒极反笑,叹着气说道,“乡野多无知,世间尽浅薄。我孙儿几时糟蹋过无辜,那些女子皆因自己或家人为我所救,为了报恩而自愿试药的,我若不肯,她们就跪在庐前不肯离去。我虽不在乎你们这些俗人所谓的伦常道理,但也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龙伊一用手一指身后的水缸怒道:“那佩泽又是怎么回事!”

    “哦?你认识她?如此看来你也是六十三村的,”药王昂起头来,捻着同样花白的胡须,满脸自豪得意的表情,“如果不是老夫,你们村怎么会有这第六十四人。”

    “你胡说!”

    “伊一,”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药王前辈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