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肇安拉着乔樾上楼,打开主人书房的门,把她推进去。
落地窗晶莹剔透,旁边伫着一架桐木琴桌,上面静静地卧着一床仲尼式古琴。
“给你的,”他从后面搂住她,吻她耳后纤细的发根。
“为什么送我?”她感动莫名,又十分惊讶,“今天是老二的周岁,又不是我的。”
“也是你受苦的纪念日。”他亲亲她的额角,“谢谢你,宁夫人。”
她笑一笑,闭上眼睛靠着他,稳稳的。
“对了,还有这个。”他微笑着把一本薄薄的线装册子放到她手上。
“《莲歌》?呀!你怎么找到的?”她跳起来,抱住他猛亲,“我找这个谱子找了好久!”
宁肇安拥住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啄一啄她的鼻梁:“弹弹看喜不喜欢。”
她走过去细细端详。
漆色温润雅致,流水断,肌理妙不可言。灰胎是碾碎了珠翠玛瑙一共八种珠宝,再调入生漆的“八宝灰”,年代久远,微微泛出贵气的艳色。
琴声幽邃雅绝,悠然空灵,余韵徘徊绵长,没有半分俗调。
他走上来:“还有个名字。”指给她看。
名字在琴腹,阴刻填金的两字:“樵月”。
她捂住嘴。
是他!
上个月在报纸上看到春拍的新闻,通篇都在描述这床宋代古琴如何珍稀,乾隆如何对之爱不释手。而对那位神秘买家,记者经过多方打探,也只有一句报导:“他为人低调,之所以对此琴志在必得,只是因为实在太喜欢,价格并未考虑太多。”
他搂着她一块看的报纸,也看到这条消息。她记得很清楚,他只是笑了笑:“这琴还可以。”
他的最高评价,也不过就是“还可以”。
真是骄傲的男人。她听了忍不住乐,看着丈夫的侧脸,觉得心中欢喜,于是吻他。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这事她转头就给忘一干二净。
现在樵月就放在她面前。
她跳起来扑到他怀里,拼命捶他:“宁肇安你太坏了!太坏了!我受不了你了!”
宁肇安抱住她放声大笑,声音震得房顶的木梁都嗡嗡作响。
他笑了好久。
他很开心。
“去,弹几首给我听。”
她听话地走过去坐下,先弹了一首《碧涧流泉》,又弹了一首《阳春》。
他静静立在落地窗的另一头。
她的手指在弦上行云流水,亭亭立在弦上,宛在枝头迎风轻颤,突然起手潇洒撞拨,指间蓦然绽开莲花,惊鸿一瞥,又化作春风润雨。人琴合一。
眼下正是草长莺飞的暖春。窗外碧草如丝,底下正对着莲池,泉水从山顶引到池里,潺然叮咚。一池红红白白的锦鲤正在嬉戏穿梭。粉彩瓷瓶里插着一树繁花,和着琴声,绢薄的花瓣飘落在池子里,引得鱼儿纷纷啄食。
室内袅袅余音,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古朴雅洁的空气中。抚在弦上的手指,清匀细腻,彷佛傍晚悄悄安憩的睡莲。
她听见他的掌声,回眸陶然一笑。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她的琴,再昂贵也是有数的。
他的琴,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我也要弹琴。”
乔樾微诧:“你会?”
说话间,他已经抱起她,往卧室走去:“情要经常谈才好。”
琴身温润,丝弦轻颤,发出最美妙悦耳的共鸣。
乔樾软声逗他:“你会弹什么曲子啊?”
这怎么难得倒他?黑眸里的火焰已经燃烧:“我最拿手的是《良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