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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决斗 (上)

    “明年6月份之前,项目必须100%售罄。” 他合上笔帽,目光炯炯,“有没有问题?”

    n-6地块与辉昶地块是相邻的两块地,几年前被一家民营开发商以低价拍得,但一直没开发,今年时限已到,还交了8位数的罚款。如果两块地能够合二为一,不仅在规模上有助于提高项目品质,对于园林规划、社区氛围的营造,也都大有裨益。

    她很服气:“没有问题。我这就去修改。”

    “大头虾,”他用笔轻轻敲她的头,“傻乎乎的,在我面前碰了壁也不知道见风使舵,还敢坚持己见,也只有你才有这胆量。”

    她很惭愧,结结巴巴:“刚才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有疏忽。乔樾,你是看我好欺负是吧?”他只觉得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酸楚的幸福感,低声说:“只知道跟我发脾气。”

    宁肇安好欺负?天地良心。

    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她正在尴尬,宁肇安拿起杯子递给她:“去给我倒杯水。”

    她常常帮蒋峰李麓他们倒茶,给总裁端茶送水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赶紧照办,将功赎罪。

    出来的时候宁肇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邀请函不要写了,交给廉姐处理吧。还有,”他停了几秒,说:“自己注意身体。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她唯唯诺诺退出来,只觉得他喜怒无常。

    见过老虎笑吗?老虎笑起来,比怒吼还让人胆颤。

    宁肇安捧着杯子,轻抿一口,再一口。

    情不自禁地微微笑。

    这是她第一次专程为他倒的水。

    只是白白的矿泉水,却是从未有过的清冽甘甜。不冻,不烫,从咽喉下去,一路都熨帖无比,连一颗心都重新落进胸腔。

    就是要她听他的话,就是要她服侍自己,要她慰偿他昨夜狂暴焦躁的嫉妒。

    前台打电话叫她过去领东西。

    竟然是陶然居的早餐外卖。大概是哪个同事帮她叫的。

    地道的广州粥,熬得看不见米。姜丝嫩黄,葱花青绿,香气袭人。还额外配送了一杯红糖姜汤,她简直喜出望外。

    姜汤让胃部渐渐舒缓,连带着身体都暖和起来。

    喝完粥,额头都渗出薄薄一层汗,舒服极了。

    这一天总算轻松下来。

    林霏白约乔樾去锻炼。她打电话给乔子愚,问他有没有空。

    乔子愚这段时间业务繁忙。有一次遇见他在西餐厅与客户谈生意。臭小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西装革履竟很有些青年才俊的样子,险些认不出来。

    然而她去看奶奶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墓前摆着一束鲜花。她知道他一定不开心,一直想带他多出来活动活动,尽早走出低谷。这才是奶奶乐意看到的。

    而且,也可以让林霏白尽快了解乔家,融入乔家。

    而乔子愚每次都是两个字就把她打发了:“没空”。

    她这个做姐姐的,完全拿他没办法。只好挂掉电话去换衣服。

    自己去就自己去,还省得带你这个电灯泡了。

    林霏白带她去了西海路一栋仓库改成的建筑。

    推开门,里面冷气强劲,暑热尽消。里面有不少人,身穿白衣手持长剑对打,刀光剑影。原来是击剑俱乐部。

    林霏白换上白色的击剑服,整个人清爽出尘,雪莲一般皎洁,彷佛天然就生长在击剑服里,浑然一体。

    他朝灿然一笑,她只觉得一笑倾城。

    他替她披上一件男式厚毛衣:“这里空调很冷,小心着凉。”

    乔樾兴奋莫名:“我跟你打几剑如何?”

    他诧异地问:“你会?”

    她吐吐舌头,憨憨一笑:“你教我不就会了?”也跑去借了一套击剑服套上。

    林霏白给她挑了把花剑,教她基本的步伐。她兴奋不已,轻轻挑着他的剑,笑嘻嘻地说:“骑士先生,我向你挑战。”

    林霏白大笑:“胆子不小哇!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今天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机会难得啊!”备好姿势,示意她进攻。

    乔樾完全是外行,刚才学的东西都没记牢,摆个架势倒是蛮像。来来回回,林霏白只是轻巧地格挡,并没有出手攻击她。

    乔樾气馁地摘下面罩,半恼半喜:“不玩了。你都不认真。”

    林霏白也摘下面罩,笑着走过来,曲起指关节夹夹她的鼻子:“本来就是来玩的。我怕有人输了会哭鼻子,不如提前输给你,逗你笑笑。”

    “我有那么无赖么?”她喜欢被他宠,但众目睽睽又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令她有种不安的感觉,老觉得从进馆开始,就有人在看他们。

    其实是多心了,四周看看,人人都戴着面罩在打剑,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练剑的人,身材非常标准,看上去分外悦目。

    尤其是角落里那个人,抱着一把佩剑,衣服上印着一枚猛兽徽章。虽然闲闲作壁上观,却是身姿挺拔,腹部平滑,腿修长而结实,一看就是个中高手。罩着面罩仍是英气逼人,令人浮想联翩。

    乔樾觉得颇为养眼,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奇怪的是,她觉得那人似乎也在直直地看着她。

    她看不到那人的面部和眼睛,只觉得那人周围的空气很疏离。

    随即她又嘲笑自己多疑。素不相识,又不是美女,人家看她做什么?

    有人叫林霏白过去打几剑,她换了衣服跟过去观战。

    他们打的是佩剑,林霏白的对手个子不高,十分骁勇。

    但击剑这种运动,不仅仅是勇气的较量,更是智慧的斗争。林霏白的长处在于身形变化轻巧敏捷,其实打法倒是简单直接。

    问题在于,对方不明白林霏白的路数,反而失掉方寸。佩剑的速度又快,她还没看过瘾,林霏白已经胜了,取下面罩朝乔樾笑笑,又挤挤眼。

    乔樾手都拍红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林霏白这样的人?

    掌声再次响起,林霏白重新登场。

    有人一手持剑,另一只胳膊夹着面罩,踏上剑道。一张脸轮廓分明,眉眼无情。臂上一枚猛兽徽章。

    乔樾和林霏白同时一愣。

    她是大脑短路。刚刚那个剑手怎么突然换人了?

    林霏白愣了一瞬,随即朗然一笑:“还以为你不参加了。幸好你来了,不然多没意思。”

    宁肇安勾勾唇角,用手弯弯剑身:“我不来,你没有对手岂不是很寂寞?”

    击剑馆里沸腾了,围观的人从四面八方迅速聚集起来。女学员们兴奋地窃窃私语。

    两个男人穿白色击剑服,黑色的背景衬得他们夺目的素雅清新,美不胜收。

    两人同时举剑,敬礼致意。

    裁判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喊:“en garde!”两人摆好实战姿势,蓄势待发。

    虽然罩着面罩,从肢体却可以看出,林霏白认真归认真,却还透着一股孩童般的无邪。

    宁肇安则持剑静立,剑气凛冽,任谁都能感觉到他昂然的自信和霸气。他并没有特别的动作,甚至并不积极,他只是静静不动,却令人感觉到他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

    乔樾有点担心,可是看林霏白那副轻松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两人精神高度集中。击剑馆鸦雀无声。

    裁判喊:“allez!”开始。

    林霏白和宁肇安同时立即起步,彼此一来一往地试探。

    “铛!”两人同时发力,瞬间双剑互斫,清光四溢。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各自一个弓步,宁肇安刺中林霏白的左肩,林霏白的剑则劈中了对方的胸膛,霎时又跃开。

    两边的彩灯都亮了。

    裁判判断宁肇安有主动权,因此先得1分。围观的人纷纷鼓掌。

    “铛铛铛”几声,不到一秒钟,两人已经又交战了好几剑。

    林霏白的绿灯亮了,得1分。

    她也拼命鼓掌,目不转睛。

    几轮过后,她逐渐看出来,表面上宁肇安更娴熟,动作更流畅,但实际上不过是花架子。两人势均力敌,比分一直交替上升,谁也没有占更多优势。

    她又急又喜,满脸的紧张,手心全是汗。

    比分到了9:8。林霏白暂时领先1分。

    下一轮冲击,双方的彩灯亮。

    裁判判林霏白再次得分。

    林霏白脱下面罩走到裁判面前,友好地微笑:“他先刺中。我的剑比他慢了零点零几秒。”

    宁肇安向裁判做了个手势,表示不介意,可以维持原判。

    然而林霏白摊摊手:“这1分不是我的。的确是他先击中,不如看看录像。”

    录像显示,宁肇安果然先于林霏白发力,也率先击中林霏白的右臂,这时林霏白的剑离宁肇安的右肩还差几厘米。

    于是裁判改判宁肇安得1分。9:9,比分追平。

    围观者热烈鼓掌。既是为裁判的知错能改,诚实无欺,也为宁肇安的胸怀宽广,不计得失,更是为林霏白的坦荡的骑士风度所折服。

    乔樾用爱慕的目光追随着林霏白,拼命鼓掌,当他转过头来时,乘人不注意,用拇指悄悄印了一个吻给他。

    林霏白显然接到了这一信息,略微一怔,接着咧开嘴笑起来,很开心。

    宁肇安的头上戴着面罩,没人能看见他任何表情。

    灯光倏然划过他的面罩,一道森然的寒光闪过。

    剑道上突然发生了变化。

    宁肇安的攻势突然变得迅猛,连连进攻。林霏白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有点猝不及防,竟然被逼到剑道末端的黄色区域!乔樾心都提起来了。

    不过林霏白完全没有慌张,虽然在躲避,也并没有着急。宁肇安在这时候,也犯了一点急躁的失误,防守出现了疏忽。林霏白此时格开一剑,唰地一声,斜斜击中对方的腹部。

    绿灯亮!林霏白再得1分。乔樾兴奋得跳起来。

    林霏白也很高兴,正要举起双手示意,忽然脚下一趔趄,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剑道下一头栽去。

    围观者和乔樾都是失声惊叫。

    与此同时,宁肇安迅速地一拉一挡,林霏白的身体已转了个120°,停顿在剑道边缘。

    好险!这一跤跌下去,不但有失体面,还可能会受伤,万一……她简直不敢往后想。

    林霏白站稳脚跟,取下面罩,与宁肇安大力相互拍拍,才朝大家微微躬身,歉然一笑,又朝乔樾挤挤眼,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众人都吁出一口气,尤其是女学员。

    乔樾半嗔了他一眼,又抬眼看宁肇安。她心里感激,明知道他并没理睬自己,仍然满怀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她简直想送上一个大花圈,不,她的意思是花篮……

    宁肇安有意无意地朝她一瞥,目光闪烁。停了一瞬,然后戴上面罩。

    接下来的局势更加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