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一杰遇刺事件在军方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指责内部调查科保安不利的有之,质疑蓝瑟星将是幕后黑手的有之,同情阵亡家属的也有之,各方声音此起彼伏,调查结果的公布时间因此一推再推,颇有了点破朔迷离的感觉。
不过这一切当事人毫不在意,换了皮的上官彻情况稍微稳定了一点就主动要求回家修养,在将军府过起了优渥的少爷日子,金易刚开始还担心他被严一城看穿了,几天后发现一切担心都是浮云,也不知道是教主演技太好,还是严一城对弟弟的爱太过真挚,将军府居然一片和谐,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二少爷的真实身份。
只有一个人除外。
“二舅的脑壳好像坏掉了。”金砖在一次和上官彻视频通话后一脸失落地说,“我觉得他不爱我了。
金易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人人都说小孩子很好骗,但自家这个从来都是例外,强作镇定地摸摸他的头,道:“二舅只是失忆了,他还是爱你的,我保证,等过阵子他身体恢复了,一定会比以前更爱你。”上官彻对金砖那可是真心的疼爱啊,跟严一杰那种避之唯恐不及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砖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抱着竹子擀面杖坐在窗前的小板凳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幽幽道:“他变了,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二舅了,他居然会主动亲我,真让人难以接受。”
你是个m吗?非要被人呼来喝去的才开心?金易一头黑线:“二舅喜欢你才亲你啊,他现在对你这么亲热你应该高兴才对,以前他不是很不待见你,都不让你靠近的吗?难道你喜欢那样的二舅?”
金砖的包子脸上头回出现了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伤感:“你不懂的,二舅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虽然有点中二,但他对我爱的深沉啊。”
熊猫星人的世界太神奇了,我确实不懂……金易被他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还是决定留儿子一个人伤春悲秋算了,转身往实验室走去,临下楼依稀听见儿子唱起了一首来自地球的乡土小调:“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墩……”
金易:“……”
有了金砖这一出,金易决定暂时还要不是让他和上官彻见面的好,因此自己也一直没有去将军府探病,就这样一直拖着,拖到最后连古晨都催了――他的假期都要到了,虽然上官彻在他眼里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长辈,再不去看就显得有点失了礼数了。金易这才张罗全家去看望师父。
一家三口进门的时候奎叔正好在做传说中二少爷最喜欢吃的点心――糖葫芦,金砖一看见红红的山楂果就来了兴致,卷起袖子信誓旦旦的要帮忙,金易一看刚好,给儿子围了个围兜就交给了奎叔,自己跟古晨去看上官彻。
俩人刚从厨房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严一城,在家他难得没穿制服,穿着身灰色家居服,眼圈有点黑,头发有点乱,看上去十分憔悴。
莫不是老妖怪对他做了什么?金易不厚道地想着,微笑道:“早,今天没出去吗?”
“哦,你们来了啊。”严一城回过神来,道,“来看一杰的吧?他在花园晒太阳。”
“是啊,古晨就要回战场了,我们来看看他。”金易打过招呼要走,严一城却将他们叫住了:“小易你先去吧,古晨留下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谈,关于你这次回去和米兰达的分工问题。”
公事自然是重要的,古晨点了点头,跟他往客厅走去,金易沿着另一个方向去了花园。
和严一城恰恰相反,教主的情况好的简直令人发指,这货完全没有冒牌货应有的忐忑,养的白白胖胖面色红润,躺在将军府后花园比躺在须弥派总舵还来的自然惬意。
“哎哟贤徒你终于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呢。”将军府后花园,上官彻穿着身复古式蚕丝睡袍横在水榭的美人靠上,交领半敞,露出大片劲瘦的胸肌,比东方不败还魅惑。
“师、师父,在家里就不用这么风骚了吧?”金易看着他风情万种的样子十分不适应,严一杰这张脸这个身材还是以前的暗黑哥特风看上去更加和谐一点。
“风骚吗?”上官彻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歉然道,“对不起习惯了。”
须弥派到底是个什么教派啊……金易内心默默吐槽,坐在了他旁边:“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啦,这个身体自愈能力非常强,不愧是a级体能的战士啊。”上官彻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一脸欢喜赞叹。自打他夺舍以来金易发现自己的鸡皮疙瘩就消耗的特别快,哆嗦了两下道:“你的审查结果快下来了吧?你爸有没给你带来什么内部消息?”
“我爸?”上官彻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你说严高啊,他最近都没回家,倒是我那可爱的哥哥形影不离地安慰我,不过他没提过关于审查的事,大概是结果不太好,怕伤了我的心吧,说实在的,几千年没受过这样的保护还真是不习惯呐。”
你够了。金易想起严一城憔悴的脸色,好奇问:“你是不是对你哥干了什么缺德事了,他脸色怎么那么差?”
“贤徒你太不和谐了。”上官彻高深莫测地贱笑了两声,道,“就算我想,现在也没那么好的精力啊,毕竟才换了心脏嘛。”
你果然还是想过啊……金易吸气,上官彻接着道:“贤徒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要知道他可是我接触的第一个高手啊,雏鸟情节听说过嘛?虽然后来又出现了你老公、十七少这些资质上乘的货色,到底严一城才是我内心真正的好炉鼎啊。况且我猜他是不是原本对他弟弟就有点过分关爱啊,整天价嘘寒问暖管头管尾的,闹到三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没空找,唉,这就是真爱啊,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经他这么一分析,金易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虽然这年头很少人像自己这样二十出头孩子就打酱油了,但像严一城这样三十好几了连个情人都没有的实在是不多见,难道他对严一杰真的……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恶寒。
“唉,想当年我在须弥派也收了不少男宠,可后来总舵被人围攻,生死关头竟然没一个人愿意帮我,反倒全都投靠了围攻我的正派人士,所以啊,情情爱爱的事情我早就看淡了,倒是现在,瞧见严一城为弟弟这样劳心奔波,才深深体会到爱情的宝贵,有哥的孩子是个宝啊……”上官彻感叹着道。
虽然他一番话多少有点逻辑混乱,组合起来听上去还蛮有道理的,金易想反驳两句竟然找不出话来,呐呐片刻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上异星替严一杰打仗吗?你行不行啊,当初当教主的时候就被人抄了老窝,现在能斗得过蝎子吗?”
“嘁。”上官彻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你当我傻啊,非要干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现在上有当星将的爹,前有当中将的哥,后有野心勃勃的徒女婿,下面还接着个前途无量的徒孙子,干嘛还要和他们在同一方向奋斗终身啊?贤徒啊,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赞同你的,人生在世不要图那些个虚名,应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比较实在,比如当废柴什么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废的啊。”金易艰难地想反驳一下,上官彻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所以我也打算在大家的保护伞下继续追求我上辈子的梦想,将中华武术和道家文化发扬光大――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伤好了就退役,在敦克尔星球开一个最大的国学馆,广收门徒,称霸,哦不,创立武林,以后,为师的就是这里唯一的名门正派,再也不是邪魔外道了。”
教主不愧是教主,这理想简直……高山仰止啊!金易刹那间觉得美人靠上的邪魅男形象高大了起来。
上官彻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又想起了他不成器的徒弟:“贤徒,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有这么好的资源,是不是可以考虑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比如开个餐馆和陈福记对抗一下啥的。”
自打上回古晨和他聊过将来的打算,金易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他这人从根子上讲是比较废的,也许是性格所致,也许是从小混在底层社会,从没想过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之类的事情,最多就是憧憬一下买彩票中一千万,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啥的。后来重生,遇到古晨,模模糊糊有了点上进心,就这么跟着他的脚步上学生孩子参军,到现在混到这一步,在外人眼中看来好像还挺少年得志的,但他自己心里却深深知道,对未来对理想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打算,也没有清晰的计划,一切只不过随波逐流。
“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的。”金易认真道,“我也想过这么大的人了,是不是应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比如烹饪,比如当兽医,或者当个网络作家什么的……”
“贤徒你想多了。”上官彻幽幽打断了他的话,“还是干点靠谱的事吧,作家这东西太坑爹了,你这么废,万一生病了带孩子了看奥运了什么的,断更会被刷负分的。”
“不过我后来深刻地分析了一下,还是觉得继续搞生物机械的好,毕竟都学了这么多年了,成绩不错,也有实战经验。”金易接着道,“古晨也劝过我,既然在机械方面有天分,就该继续学下去,何况德鲁克大师也说过想收我为徒……师父你不介意我拜他为师吧?”
上官彻无所谓地摆手:“都什么年代了,纠结这个干嘛。”
金易这么说着说着,内心的念头越来越坚定起来,握了握拳头,道:“所以我想申请继续回阿斯顿大学读硕士学位,明年就不再去异星了。”
“不错不错。”上官彻欢喜赞叹,“不愧是我上官彻的徒弟,果然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