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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3

    王氏并不是迂腐的人,见吴三桂这般殷勤,处处讨好,只当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将谢珠叫出来与吴三桂见了一面。

    江南风气开放,有长辈陪着,未婚的小儿女双方见个面,并不是什么大事。

    谢珠很快来了,对上吴三桂英俊年轻的面容,登时红了脸颊,疾步走到王氏身旁坐下,手指搅着衣襟,神情羞怯地半垂下了头。

    王氏一看女儿这个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对吴三桂说道:“我这女儿在家被我宠坏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替我教训。”

    吴三桂自然连道不敢,又含蓄地对谢珠一番夸,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倾慕之情,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谢珠云云。

    王氏十分满意,又留吴三桂在家中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才满心欢喜地送他离去。

    谢瑾一直冷眼旁观,只觉得这吴三桂哄人的本事十分了得,若不是自己知道他前世的过往,只怕也要被他眼下这副情深义重的表象所迷惑。

    只是吴三桂这么大费周章地,究竟是为了什么?谢家可没有什么值得他贪图的东西。

    隐隐地,谢瑾有个模糊的猜测,只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宁愿相信吴三桂是真的看上了谢珠。毕竟他虽然以前跟额哲有过牵扯,但早在三年前,他离开王庭时便已失宠,差点连命都丢了,以吴三桂的精明,应该明白在他身上根本做不了什么文章才是。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不知为何,谢瑾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仿佛是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控制,是他预料不到的。思来想去,犹豫许久后,谢瑾决定找吴三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反正两家很快要结亲,有什么事,提前说开了也好。

    然而吴三桂却是先一步离开了苏州,谢吴两家的婚事定在明年,他有官职在身,不可能一直在此地逗留。因此亲事定下后,便即刻启程返回山海关,等到明年再将谢珠迎娶过门。

    谢瑾扑了个空,又见吴三桂走后接下来两个月都风平浪静,一直没什么动静,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渐渐放下心来。

    然而他不祥的预感很快成了真。

    这日,谢瑾外出访友归来,走到谢府门口的一条小巷时,在巷口那几个明人打扮的汉子中间,一眼便认出了巴林!

    谢瑾地脚步顿时僵住了,巴林显然也看到了他,对身边几人吩咐了什么,便立刻疾步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谢公子,我家主人知道了你的下落,很是惦念,命我来接你回去。”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巴林说的是汉语,巷子里偶尔有行人经过,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走开了。

    谢瑾看着跟在巴林身后的那几名护卫,看似随意散乱地站着,却隐隐成包围之势。

    明明是白日,外面的阳光那么烈,他却感觉整个人浸泡在冰水中,有些难以呼吸。

    半晌,谢瑾才涩声问道:“是大汗命你们来抓我回去的吗?”

    巴林似乎看出他面色不对,忙赔笑道:“公子误会了,当年的事,我家主人已经知道了真相,其实当时是误会了公子,此事另有隐情,让公子受委屈了。”看了看周围,又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我们换个地方吧,小人给您详细解释。”

    谢瑾闻言一愣,当年让他为了不让额哲康复,故意私下换了萧神医的药,这件事证据确凿,哪里有什么隐情?但见巴林面色恭敬,不似作假,犹豫片刻,点头道:“你跟我来。”

    谢瑾直接将巴林带入了谢府中,反正谢府已经暴露,藏着掖着也没意思。至于跟着巴林来的那几个护卫,则让他们在府外等候。巴林身穿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谢府的下人们只当他是大公子新交的朋友,倒也没疑心什么。

    径直将巴林带到自己院中,谢瑾挥退了伺候的下人,才对巴林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巴林恭敬应道:“是。”然后将当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从娜木钟太后包藏祸心在药中下毒讲起,一直到谢瑾落水后额哲的反应,两位太后的下场,最后才道:“幸好长生天庇佑,公子最终平安无事。前些日子大汗听到公子尚在人世的消息,万分惊喜,急忙命小人前来,接公子回去团聚。”

    谢瑾听完,久久没有言语,面色复杂,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巴林等了良久,见谢瑾一直不说话,陪着笑问:“谢公子,你看,我们何时启程?”

    窗外一束光线透入室内,将大半个房间照得光明一片。谢瑾背对着阳光,静静站着,眼中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