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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短暂回归与……诡异消失的记忆

    “主神,全体修复,奖励点数各自扣除!”郑吒大叫一声。广场中央的发光大鸡蛋顿时降下七道光柱,将众人擢升到半空中进行身体修复。

    楚轩、王侠和霸王的伤势较轻,笼罩他们的白色光柱稍落即逝;郑吒因为“毁灭”的后遗症修复时间略长一些。

    薛禹被吊在白光里重新长出腿部的骨骼和肌肉,血管攀爬、神经抽伸、皮肤铺展……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第一次体验到“主神”神奇的修复力量,他露出了既赞叹又恶寒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一只人型大蝾螈。

    玄冥的光柱颜色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仔细看去,无数细微的碧绿光点从白色光束里飘逸而出,不断融入他的体内,修复受损的基因链。

    郑吒仰头关注队员的修复情况,发现照射在蓝易身上的光柱竟透出明显的紫色。为什么会在精神或灵魂方面受伤……抵御天雷时念咒施法造成的吗?照他自己说的,好像并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是暂时性失忆?还是有意隐瞒了什么……郑吒不由陷入思索。

    某间房门猛地敞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loli趿着双粉红色兔耳朵的绒毛拖鞋,从房间里啪嗒啪嗒跑出来,朝郑吒扑去。

    郑吒张开双臂抱住萝丽,任由她一口咬上自己的肩膀,又哭又笑地说个不停。一种温暖而安祥的情绪抚平了在恐怖片里紧绷的神经,他深情望着怀中的小女孩,含笑轻轻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丽儿,我回来了……”

    蓝易从光柱里落到地面,默默地扭头:终于明白萧宏律小朋友为什么老是叫郑吒关紧房门再亲热了。这副通俗点叫“老牛吃嫩草”文雅点叫“一树梨花压海棠”其实就是恋童癖的犯罪画面,对道德感的冲击力的确有点强……虽说道德这种东西在轮回世界里屁都不是,但从小到大的伦理教育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就彻底磨灭的。

    萝丽抽噎着止住泪,这才发现其他几个大男人基本上全是衣不遮体,哇的惊叫了一声捂住眼睛。郑吒把她放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回房间去吧,过会儿我去找你。”

    小女孩慌乱地一扭身,趿着拖鞋又啪嗒啪嗒跑回去,用力关上房门。

    郑吒扫视队员,满心宽慰地说:“太好了,大家都安然回来,没想到这场九人难度的恐怖片,居然弄得我们差点团灭。”

    “据我推测,每部恐怖片都有大小不等的支线剧情可供挖掘,这些支线任务的难度与恐怖片难度并不一定会成正比。”楚轩解释道,“所以即使在看似容易的恐怖片中,也不能掉以轻心。”

    霸王哈哈一笑:“虽然危险,但相应的奖励也很丰厚啊!我一共拿到两个b,还有14300点数。老子这回发了!”

    “这回我们很幸运,碰到的两个支线剧情都是团队任务,除了薛禹,其他人至少能拿到双b加一万以上的点数。我想,我们可以比原计划中多复活一到两名重要队员了。”

    楚轩这番话让郑吒激动得几乎叫起来,可以说目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以往的伙伴全部复活,这样的大丰收怎不使他喜出望外!

    “那就这么定下来,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出发去《神鬼传奇》里复活零点和詹岚……如果‘主神’允许其他队员一起提供支线剧情数和奖励点数的话,说不定连赵樱空、萧宏律他们也能一起复活!”郑吒兴奋地捶起了掌心,“要是那样就太好了!”

    楚轩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开口,但看着沉浸在狂喜中的郑吒,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到情绪稍微平静下来,郑吒向新人简要介绍了一下主神空间的各项功能,以及免费造人名额的事情,“可以造出你能想象到的任何正常人类,保镖、女人都可以,他的身体基本素质最高可以达到普通人的两倍左右。”

    郑吒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王侠,发现这个军人刚毅的脸上,还残留着再次失去战友的郁怏。他忍不住安慰道:“王侠,看开点,那是个复制体,并不是你的战友本人。”

    “我知道,但是……”王侠低头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脸,下定决心似的对楚轩说:“对不起,楚大校,我不想再用主神的造人功能造出任何人了!这项实验我无法参与到最后,对不起!”

    楚轩扶了扶眼镜,不以为意地答:“我也不需要你再造个保镖。从你这里,我已经得到了计划内的数据。以前我跟你们解释过‘工具进化论’的问题,现在我再提出几点补完:

    一、制造生命体完成恐怖片任务后,将为制造者带来最高50%的奖励加乘,但过关奖励不在此列。如果是参与人数有限制的团队任务,制造者必须被主神判定为参与到任务中,才有奖励加乘。

    二、传送光圈直径不到一米,也就是说基本上主神只允许我们携带一名制造生命体进入恐怖片,这就表示只有一名制造生命体能提供奖励加乘。

    三、如果制造生命体能从恐怖片中存活下来,将会额外提供一半的奖励,可如果不用奖励去强化制造生命体,他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恐怖片中存活。‘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情况主神是不会允许的。这就是说,收入与消耗的比例大约是1.5比2。所以至少在前期到中期,豢养制造生命体赚取奖励加乘的做法,可以说是赔本生意。至于到了中后期,情况会不会发生质变,资料不足无法分析。”

    “所以目前为止,我并不推荐其他队员也像蓝易那样,走上用自身奖励去进化工具的途径,因为光是复活队友,我们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但如果――”他望了一眼沉默地站在蓝易身后的玄冥:“你的保镖能坚持到最后,就能帮我得出结论。到时,我会再考虑这件事。”

    “玄冥会跟我一起战斗到最后的。你的这些推论我赞成――除了‘豢养’、‘生意’之类的字眼以外。”蓝易无奈地轻叹口气,“算了,在‘伙伴’与‘工具’的区别上,怎么说你也前进了一大步,我怕逼得太紧,万一又走了回头路那就糟糕了……你说是吧,队长?”他意味深长地朝郑吒笑了笑。

    郑吒干咳一声,以示默认。“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他对霸王和薛禹说,“免费造人名额怎么使用,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霸王率先道:“我不需要保镖。”说罢他站在发光鸡蛋前闭起双眼,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他,片刻后白光散去,他的怀中出现了一个娇小玲珑的金发白种女子。这女人虽然身材不算高挑,但比例堪称完美,丰胸细腰、雪肤翘臀,腿长占了身长六成以上,怎么看都是个绝世尤物。

    郑吒越看她越觉眼熟,忽然叫道:“这不是那个好莱坞明星吗?富家千金,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真有你的啊霸王!连世界级影星都被你造出来了!”

    霸王毫不客气地抱着女明星狠亲一口,边吼道:“明天谁来敲门就阳痿半年!哈哈……”边急冲冲地奔进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

    郑吒笑着摇了摇头。他很理解霸王的选择,像这样以战斗为生、在血与火中淬砺的男人,如果没有适当的生理发泄与心理安抚,紧绷的神经总有一天会因负荷过重而崩溃。他有了萝丽;王侠说过未婚妻在等他回家,造女人觉得对不起她;楚轩完全没有□□需求;至于蓝易……呃,目前性取向不明。

    他转而问迟迟不动的薛禹:“你不去造个女人或保镖吗?也可以两者兼备。”

    一瞬间,这个阳光俊朗的男人脸上掠过一抹幽微而复杂的阴翳,仿佛被某种不堪回首的记忆狠狠咬了一口。他嘴边的肌肉抽动起来,依稀是个苦笑的弧度:“我……我现在谁都不想造……至少在我有能力保护别人之前,谁也不想造。”

    脑海里忽然闪过复制体暴戾扭曲的表情与狂怒的吼叫:“……为什么要造她!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天真幼稚的白痴!在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时候……为什么要制造出她啊――”带着血腥味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中回荡,郑吒深深呼了口气,连同五味杂陈的唏嘘一同吐出。

    “我明白,”中洲队的队长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新人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我明白的。”

    回到“主神”空间的第一晚照例充满了松懈与狂欢,在两部恐怖片间隙中能喘一口气的这十天如何弥足珍贵,所有队员都非常清楚。甚至连晚餐都没人去准备,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回到各自房间去梳洗和休息。

    蓝易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疲倦与酸涩感灌注了他的四肢,他很想一觉睡上十二个小时,但大脑却不知怎的异常清醒,极力抗拒陷入黑甜乡。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在脑中流星似的划过,当他想伸手抓住其中一颗时,它早已远去几万光年……

    总觉得,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蓝易困扰且艰难地回忆,那场最后的龙之战,骊珠召唤的雷柱从天而降――之后,就是郑吒投掷审判长矛摧毁了骊珠,紧接着用“毁灭”状态干掉骊龙――在这两者之间呢?中洲队是怎样从第二轮天雷杀阵中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郑吒又为什么突然向他提起“法术”之事,还声称自己挡住了天雷?

    完全想不起来……蓝易叹着气,抚摩隐隐作痛的前额。如果事实真像郑吒所说,那么那一段短短几秒钟的记忆,就像完美剪辑过的胶片,被消除得一干二净……这算什么,局部性失忆?

    “玄冥,你睡了吗?”他忍不住起身,敲了敲床头后面的墙壁。

    房门很快打开,藏青色头发的男人走到床边,脸上毫无睡眠被打扰的惺忪,仿佛整夜都在枕戈待旦。他低头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蓝易拍了拍松软的被面,示意他坐上来,而后说:“玄冥,我想问你件事――解开基因锁一阶后,周围发生了什么,你有印象吗?”

    玄冥努力思考了一下,在对方的等待中迅速回想当时的情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解开基因锁后的感觉……除了疼痛外什么也没有,无法思考,被裹在真空中窒息,那时我以为自己正在死亡,周围一切都是漆黑。”

    看着眼前男人平静的神色,蓝易知道解开基因锁后濒死的痛楚,绝不是几句轻描淡写所能表达――即使穷尽辞藻,也难以描述那种痛苦的十分之一。比起来,自己当初被复制体楚轩一枪爆头,从而逃过了解开基因锁一阶的后遗症,也算是种幸运吧。

    拍了拍玄冥的胳膊,蓝易安慰道:“没印象就算了……可惜郑吒他们离得太远,场中只有你我两人,估计当时的具体情形谁也不清楚。”

    玄冥望着他怅然若失的眼神,脱口道:“我听见少爷对我说话,命令我不许死……”迟疑了一下,他接着说:“我还听见少爷大喊,叫郑吒先毁掉骊珠。”

    蓝易眼中乍亮,一把抓住玄冥的手急问:“然后呢?”

    “然后少爷说了几句晦涩难懂的话,像是……咒语一类的东西。”

    “我说了什么?”

    “……我记不太清楚,乾坤、九天、破灭什么的……最后一句是‘驱雷敕’!”

    蓝易倒抽了口气。

    不记得幼时老头子教的破心法,不代表他连基本的符咒常识全忘光。从玄冥的描述来看,这分明是个道家的驱雷咒,威力竟大到连骊龙内丹招引的天雷都能拦阻!

    这么厉害的咒语,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还是说……幼年的那些心法,虽然因为某种原因被遗忘,其实一直沉淀在潜意识里,等待自己再次发掘?

    “……千方百计才摆脱掉的束缚,居然又投身其中,当初信誓旦旦要背弃的道路,如今还是走回到那条路上……”蓝易苦笑起来,闭上颜色瑰丽的双眼,臂弯抱住曲起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含糊而凉薄的语声隔着棉被传出,游丝似的断断续续,“玄冥,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傻?”

    玄冥忍不住想拥抱一下这个在人前永远保持微笑与从容的青年,但又意识到此时充满怜惜意味的接触对他而言只怕是种轻视与冒犯,伸到半途的手臂旋及缩了回来。

    片刻沉默后,他低声道:“不管什么路,少爷只要朝自己想走的方向就走好。”

    蓝易抬头,目光冰冷中带着一种颓然无望的尖锐,“如果我想前往的方向,尽头是死亡的深渊呢?”

    玄冥毫不犹豫地答:“我会把少爷拉上来。”

    “拉不上来呢?”

    有着野兽般竖瞳的男人淡淡一笑,笑意中有种不可宣诸于世的欢欣:“那我就陪少爷一起下去。”

    一丝悲哀与释然从蓝易脸上闪过,刹那间错觉般消失在重新浮现出的微笑里,“开个玩笑而已,干嘛回答得那么正而八经啊!我们最后是要开启所有基因锁,挣脱盒子的规则,怎么能死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片里呢?不论走哪条路,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他像说服自己似的,用力重复了一句:“没错……只要活到最后就行!”

    “明天,等复活完其他队员,我们就兑换回现实世界,去……蓝家旧宅。”仿佛很不情愿地吐出这个字眼,蓝易下意识地揪了一把被面,咬牙道:“我要取回那本《上清北极天心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