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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一夜

    修道之人常为世人敬仰,甚至尊称为仙,然而其实这群仙人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无比美化了的形象,就像青玉坛,医术道法均是上乘,山脚下的村民们也把这群道士当成神仙一样敬拜,然而他们却不会知道,青玉坛的道士给他们的丹药,是用了人畜的灵魂之力炼制出来的。

    是人畜,不只是畜生。

    东方拜入青玉坛,便是为了这灵魂入药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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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上山前得知青玉坛不收女子,东方便叫我化为畜生的模样,并在我身上下了个封印,封住了我所有的妖力只看起来是只普通的狐狸,他曾郑重的警告我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我当时还不知为何,现在却是了然了。

    青玉坛上连一只除人外的活物都没有。

    初来我奇怪于地上甚至连蚂蚁都不曾爬过时,东方眯着眼睛露出满意的微笑对着我道

    “果然不曾料错,青玉坛的丹药,果然是以魂魄之力炼就。”

    我不能说人语,只疑惑的看向他,东方将我拎起来放在腿上,似笑非笑道

    “若非如此,青珩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出现在其他弟子面前?”

    东方知我无法做出回答也并不停顿,只继续道

    “青玉坛以禽畜及将死之人的魂魄之力入药,我对魂魄之事知之不浅,当那个道士把丹药送入云敛面前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丹药里蕴含了魂魄的力量。”

    东方顺了顺我的毛,神色温和而沉静的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只是想知道,这青玉坛究竟是如何抽取魂魄,又是如何收集魂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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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很快就融入了青玉坛的环境中,他表现出来的品性本就讨人喜欢,加上本就对青玉坛研习之物有些体会,于是便入了坛中的丹芷长老的眼,时时带在身边历练着。

    东方忙了起来,而我却整日被困在他房中不能出门,百无聊赖的紧,吃食也不能自己跑去伙房找,怕被那负责管理伙食的弟子发现,每日只能等东方从自己的餐中剩下一点充饥,我渐渐的不耐起来,开始会趁着半夜夜深人静偷偷溜去山上晃一圈,衡山野狐不少,都说狐狸狡诈薄情,然而这种动物对同类似乎完全是换了模样,见我新来的好几次都特别叮嘱了半天绝不可靠近那条山道,说那边有道士模样的人会宰杀野兽,然后拿似乎是白玉石质地的东西从尸身中吸取了什么,我渐渐习惯于在和它们相处,后来渐渐的竟是大半时间都呆在了山上,甚至不怎么在青玉坛呆了。

    我没有想到,东方竟会跑下山来寻我。

    当时我一时不察被一只小臂粗细的黑蛇缠上,正拼命甩着脑袋想把这死缠着我脖子似是想要将我勒至窒息的黑蛇弄下去,正慌乱间听到耳畔传来轻笑声,接着便是喉部一松,抬眼便看到穿着青玉坛黄衫的东方捏着那条蛇的七寸笑吟吟的看着我,我一时竟是有些心虚,不由避开了他的眼神。

    东方轻笑一声,用空余的那只手结了几个印,身体里渐渐流淌起了熟悉的妖力,他伸手在我额前一点,我被迫成了能与他交谈的模样。

    “这些日子青珩在山上过得可好?”

    “……还,还好吧。”

    我眼神乱飘有些支吾,一时感觉竟是像年少学习时偷着看闲书被父母抓包的心境,东方依旧是笑着,摇摇头道

    “青珩还是这般胡闹,在山上你何来的吃食?”

    “啊?”我一呆,“我随着这山间的狐群去捉些野鼠野鸟,或是掏蛋,并不曾像在青玉坛一般挨饿。”

    东方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难辨,声音里带了几分感叹

    “……你倒是习惯的很。”

    “又不是头一次当畜生。”我努力想要想起第一次吃生食的记忆,却发现那太过遥远,早已模糊不清,“畜生,自然没法子生火起灶的。”

    饿到极致,是不会在乎入口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挣扎跳动,也不会在乎味道是否可口,我虽然并不会饿死,然而却还深深的记得饿了近半月时身体软绵胃里奇妙的撕扯感和想呕却只有酸水吐出来的感觉,似乎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曾挑剔过食物。

    “……回青玉坛吧。”东方沉默片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我,还是温热的,我打开竟是一块饼。

    “若是饿,便说与我听,我会去伙房讨些吃食。”东方温和的笑着,“下次莫要一人下山,你突然不见,我总归会有几分担心的。”

    我捏着那饼,半晌才记得送到口边咬了一口,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漫长的岁月早就使我的感情变得淡漠,然而此刻我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些微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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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变回狐形,东方再次在我身上加了封印将我拎起来放进怀里,被东方放回地上的黑蛇似是哪里受了伤,扭动着想要离开却是一时动不大了的模样,东方看着那条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慢慢弯下身子念了个诀,温和的蓝光包裹了黑蛇的身体。

    黑蛇被治了伤立刻便游走了,东方看着黑蛇离开时的神色异样的温和怀念而带着几分惆怅,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美好记忆,又像是回忆起了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一般神情怅惘,我看着东方难得露出真实的情绪,一时不忍打断他的失神,只觉得似乎模糊间看到了变成这般模样之前的东方,然而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带了几分歉意冲我笑了笑便向山上走去,模式化的笑容让那句“你想起了什么”在我口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够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