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知后觉地惊慌起来,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挣扎,但手脚却有些发软,力道与他铁圈般的手臂相比微不足道,身子一侧,却被他顺势压在车壁上,抱住肩背,灵活的舌头探入口中,搅得更紧,探得更深。
仿佛不知满足,仿佛迫不及待,呼吸越来越炙热,越来越絮乱。
这一生所经历过的亲吻,从未如此激烈,宛若要通过唇舌相交,吮吸出躯壳内暗藏的灵魂一般。
脑中乱成一片,脊椎末端开始发软,茫然之中,我被动地仰起头,任这个男人攻城掠池,肆无忌惮。
迷迷瞪瞪之间,他的唇转移阵地,顺着下颌的曲线往一侧游曳,我一声低呼,却原来被他含住敏感的耳垂,登时全身力气宛若被抽取一半,不由自主软如春泥。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随后,是更为卖力的□□引逗。
他唇齿并用,顺着颈项线条一路往下,在锁骨处流连忘返,轻咬重吮,又引起我连番细喘。
不知为何,那些惊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突然不想挣扎,闭上眼任他施为。这世上从来未尝有无来处的好,他做了这许多,便算这一切原本不是为我,而是于己有利的筹谋,扳倒萧云翔为我报仇不过是整盘计谋中顺带做的成分。但我仍然明白,若无有他,我要杀了萧云翔容易,但要全身而退却很难。
更遑论,日常相处点滴的照顾温柔,连汤药粥饭都替我安排得妥帖舒适,连对小琪儿也爱护有加,悉心教导。
这些种种,就算出于某种算计或目的,我仍然承了他的情,欠了他甚多。
更何况,他说对我无存坏心,我想信他。
如若这具残破的身子是他想要的,那我还给得起。
然后明日天涯,我可以说一句两讫。
我顺从地伏在他身下,在他拉开衣襟的时候帮着解下衣裳,在他唇舌并用,含住我胸前硬果时,配合地仰起胸膛,在他的手顺着腰线托住臀部时,轻喘一声,主动贴近他腰腹,那里有硬物炙热如铁。
我闭上眼,想,有多久没经历男子之间的□□?此间车厢内无任何润滑之物,瞧他这等急色模样,恐怕呆会我有大苦头吃。
他果然不是所谓的君子,手势老道又颇有技巧,只是喜欢重重吮吻,又痛又麻,噬咬拉扯我胸前乳珠,近乎想将之吞入口中一般。且练武之人行房事最不易吐出精华,沈墨山又是个中翘楚,今日也不知会弄多久,我能否捱着不昏过去?
我咬紧嘴唇,努力放松身子,甚至主动分开双腿,缠住他的腰身。
他的呼吸越发粗浊,已顾不上温柔,略带粗糙的大手一把抓紧我的臀,不住揉捏,手指悄然往下,正要探向身后那处。
我惨淡一笑,是了,快些进来,把我撕裂也成,让我痛得死去活来,血流如注也成。反正,不要再这么撩拨,我厌恶自己在男人身下喘息低吟,宛转承欢的模样。
我怕自己会厌恶到忍不住当场吐出来。
就在此时,我忽觉身上一轻,不由诧异地睁开眼,却见沈墨山额头沁汗,眸色深沉,明明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将我拆吃入腹的模样,却偏在此时,深深呼吸了几下,吐纳一番,随即却眼中回复清亮神志,咧嘴一笑道:“在这要了你铁定会受伤,算了,下回吧。”
我惊愕地瞪大眼看他,却发现他老脸一红,骂道:“看什么?再勾引我,便是拼着令你一月不下床,我也要做够本。”
我脸上一热,他已经轻手轻脚替我合拢衣裳,将我揽入怀中,喘着气哑声道:“小黄,甭觉着我轻慢你,你原是要比旁人荏弱万分,半点马虎不得。我是心疼你,瞧瞧,被你浪得火都要烧身了,可还得悬崖勒马,我容易吗?你甭急,回去咱备好东西,选个花前月下的好日子再来。”他猛地亲了我一口,忽然语气转为暧昧,流连忘返地嗅来嗅去,道:“真是冰为魄玉为肤,到底怎么长的,让人见了就勾了魂,只想吃了你。”
我垂下头,推开他的怀抱,坐远了一些,沈墨山叹息道:“好了,是我说话欠妥当,愚兄这厢赔礼了。”他凑过来抱住我,笑嘻嘻地道:“好容易能抱着香一口,我可憋了许久,你也可怜可怜我。”
我咬着唇,半响方轻声道:“你,你若是想要,我……”
“你什么?”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紧贴着我的脸颊,道:“你也应允了?好宝贝,我就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片心意,你终究能领会得来……”
我默默解开衣襟,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又心慌又窘迫,颤声道:“我,我没关系……”
他目光变得专注,一眨不眨直盯着我,我咬咬牙,褪下外衣,又解里衣,露出适才被他又亲又咬一片狼藉的胸膛,沈墨山仍然不动,我脸颊一片火烧,又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要不要……”
“行了。”沈墨山似乎回过神,断然上前,一把上前拉住我的衣襟,轻轻抚过肩膀,强笑道:“如此妙曼的身子,我可定力不够。”
“没,没关系……”我垂头呐呐地道。
“我说行了!”他猛地低喝一句,我微微一抖,他叹了口气,帮我将衣裳穿回去系好衣结腰带,随后将我揽入怀中,大手拍着我的背柔声道:“乖,不用做这些,真不用,我沈墨山没这么下作,你是我的宝,懂吗?”
我愣愣地靠在他怀中,忽然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这么多年,独立一人带着琪儿,若不是心中的仇恨支撑,我早已溃不成军。但此时此刻,这两句普通的话,却无疑直击内心,在那已然麻木结痂的地方重重一锤,我痛得涌上眼泪,却也在痛中明白,原来我的心中,还是有一块角落,柔软,不堪一击。
一句温情的话,一句没有来由,无法辨析真假的话,就足以击穿层层封存的记忆,令我想起最初那一刻,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其实,我也有过如斯单纯的时刻。
“怎的哭了?小傻子,”他爱怜地抚慰我的头发,轻轻一吻,道:“有我呢,乖,不会再受苦了啊。”
我哑然失笑,在他怀里蹭掉眼泪,坐直了身子,道:“墨山,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吧。”
我踌躇了一会,伸出右臂,露出脉门出微微的伤痕,哑声道:“这道伤痕,是我当日自行咬的,那时我不想活了,咬得甚深,后来,便是小彤,哦,小彤就是我的妻子,也是琪儿的娘,她将大量珍贵的碧玉凝暇膏抹涂其上,却也不能全部掩盖旧有的疤痕。”
沈墨山双目微眯,看着我,一言不发。
“不仅这里,”我苦笑了一下,道:“当日我全身上下,几乎尽是伤痕,一张脸也给毁得七七八八,都是小彤费尽心力,将武林中人视为至宝的碧玉凝暇膏尽数用在我的身上,才有今日你看到的,这个我。”
沈墨山眼中流露出心疼怜惜和狠劲怒意,伸出手握住我的,轻声问:“谁干的?”
我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你已帮我甚多,这笔账,我得自己去讨回。”
沈墨山微愣,柔声道:“小黄,若此刻换成旁人,我二话不说,资助银两人脉,送他去亲手血刃仇敌。但你不同,我心疼你是一面,另一面,是你性子偏激,招招想着同归于尽,我怕你仇没报上,倒枉送性命。”
我背部一僵,道:“我去意已决。”
“什么叫去意已决?”沈墨山骤然醒悟过来,怒道:“你一早盘算好,要趁着来京师的机会再度逃跑?”
我心情沉重,但仍点了点头。
他不怒反笑,道:“不是,你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吗?你外面打听打听,自来只有我沈墨山占别人便宜,曾几何时轮到我如老妈子一般对你嘘寒问暖,怕你身子不好,花钱如流水,名贵药材跟白菜萝卜一样供你每日享用。你要收拾萧云翔,我二话不说,拼着京师买卖的根基被损也要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你儿子我也视为己出,养着宠着,就生怕待他一个不好惹你不高兴。是,我待你好都是自找的,现如今你几次三番执意要走,也是老子吃饱了撑的自找了!”
我垂头不语,他怒意越炙,猛然抓住我的肩膀咬牙道:“这会子算什么?啊?先通报老子一声,就不算偷跑了?你倒对得起我!”
我忍着痛道:“我不想,令你误会。”
“误会个屁!”他眼睛一转,立即明白道:“又是那个景炎?你又与他暗通消息?我当日就该一掌毙了那个小白脸!”
我悲伤地看着他,努力道:“墨山,别这样……”
“□□奶奶个熊!”他怒骂一句,一掌拍向炕桌,将之震为碎片,瞪着我目光利如刀剑,竟令我心中恐慌起来,他恶狠狠地问:“这次要怎么跑?下药还是吹**曲?”
我垂下头,呐呐地道:“没,只是待你意乱情迷,以授曲为名,叫你自行吹奏上回的催眠曲……”
他冷笑一声,道:“怪不得适才如此主动,那为何不按计划进行?为何要告诉我?”
“墨山,”我看着他,终于温言道:“我不愿再欺瞒你,我们有约定,你忘了吗?”
沈墨山面色一变,转头道:“没忘!我原以为待你好,令你习惯我的好,自然不会再提及那个约定,哪知你根本就是……”他募地掩口,面上悲愤神色却分明。
我心里一痛,也顾不得害怕,挨过去拉他的臂膀,他愤愤然甩开,我又拉住,柔声道:“墨山,你应承过我,待我身子好转,便放我走。”
“可我没应承过放你去送死!”他怒吼道。
“我会小心,”我微笑着看他:“我答应你,待那些事一了,我就回来,琪儿放你那里,我总要回来接儿子,对不?”
他面色稍霁,皱眉道:“不行,我不放心。”
“我已等了五年,”我含泪笑道:“你让我去,我不是为自己那点冤仇,还有其他人被牵连致死,我必须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沈墨山默然不语,但脸上已无适才的狂怒。
我趁热打铁,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会回应你的心意,好吗?”
他眼睛一亮,终于转头,问:“真的?不哄我?”
我点头道:“真的,不哄你。”
他猛地将我抱入怀中,哑声道:“我怎么舍得。”
“我现下不是以前的易长歌了,”我拍着他的背,轻声道:“现下我有你要牵挂,还要看着琪儿好好长大,我怎会处处拼命,不计后果?”
“傻子,你有我啊,这天底下还无一人我动不了!”他霸气十足地道。
“就因为如此,所以我不想你相助。”我靠在他胸膛上,微笑道:“你待我如此的好,我不忍再用你,却也不想给你惹麻烦,更加不愿你卷入我昔日的事中。那都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若有福气,我想斩断过往,干干净净跟你站在一起。墨山,我也是男人,不需你藏着护着,我的事,我也想自己解决。”
“可我心疼,”他闷闷地道:“花了好多银子才养得你略有起色……”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你之前,我照顾自己也做得很好。”
“好个屁!”他松开我,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瓷瓶,递给我道:“罢了,你若一心想走,我也拦不住,这里尚有三颗‘思墨’,也即上回我给你用的,能起死回生的灵丹。你收着,不许推,好歹让我放心些。”
我收下瓷瓶,此时马车外一声长啸,赶车的车夫道:“沈爷,前头有辆马车横着堵住路。”
我心下一惊,忙掀开车帘,却见前面马车前景炎一身劲装,后面随着四名护卫,正蠢蠢欲动。景炎当年转攻的是天工物理,于机关等颇有领悟,这个架势,那马车定然暗藏玄机。
我立即出声喝止,转身对沈墨山道:“我走了。”
沈墨山面沉如水,猛地一把将我扯入怀中,当着景炎的面狠狠吻了过来,直要将我揉碎一般噬咬亲吻,待放开时,两人呼吸都乱了。沈墨山咬牙切齿地道:“记住,若无全须全尾地回来,我便将小琪儿那小东西大卸八块,明白了吗?”
我微微一笑,跳下车,朝景炎走去,终于回头,看那男人最后一眼,笑道:“墨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