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接受能力是相当的强,所有东西只须讲一次,他便能牢牢地记住。
韩秀终于明白了“师者,传道授业也”这一句的精髓所在。
吃完饭,这次的碗筷,韩秀终于可以放心地交给他,直接抹着嘴轻轻松松地迈进房间休息,吹冷气。
洗完澡躺在床上,吹着冷气别提有多舒服。
韩秀突然发现,失忆对这个让她唾弃千百倍的男人来说,也算是功德事一件。以前连厨房都不沾边的,现在居然不但能照着菜谱烧出那么好吃的菜肴,饭后还能够将最烦的洗碗工作承包了,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
如果能发挥他的其余价值,为她创造更多的财富,她可以勉强让他多留一阵子。这一个月里,他在她这里白吃白住,到时候一个月后,她能好意思跟杜老师开口要钱吗?显然不能。她得想个法子在这一个月里把钱捞回来。
究竟是安排他做烧菜煮饭的阿姨,还是让他做保洁的阿姨,她要做一个具体的盈利分析后,再做定夺。总之,这一个月的钱绝不能让这个贱男人白花了,不然太对不起自己。
想到有钱赚,她越想越开心,抱着夏被偷着乐。
小七做完了所有事之后,全身满头大汗,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洗过澡了。前两天解下绷带,伤口都结了痂,他也只敢擦澡。
有些伤口并不是太重,差不多是当时冲出玻璃墙掉下来的时候,掉在树上割伤的,现在已经脱痂,露出一道道细细新生的粉色皮肤。胸前几处软深一点的伤口,也愈合的很好。
身上粘腻的湿感,让他极不舒服,他今天一定要好好冲洗一下。
温热的水滑过身体,洗去了一身的粘腻与疲惫。虽然水流之处,会刺激着他正在愈合的伤口,但毛孔舒张的感觉,有说不出的舒服。
洗完澡之后,他出了浴室,浑身滚热。
顶着一头湿发,他缓缓躺进布艺沙发里,整个身体犹如被火包裹着一样。他吐了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到阳台上,意图借着夜风凉爽一下,可是酷暑的热力丝毫不减,热浪一泼一泼再一次袭上他的身,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又渗出密密湿汗。
他下意识地轻皱眉心,只是一个多星期,这天气为什么变化的这么快,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得不走回屋内,走向沙发,身体一下子陷进软软的布里。他下意识地蹙眉,心底不禁冒出一朵浮云:为什么人类喜欢睡这样又软又小的床?还这样热?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韩秀的卧室门,竟然是虚掩着。刚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并未留意。
住在这里一个多星期,除了他每晚睡觉的地方和每天清晨活动的阳台,以及今晚坚决无视禁入标记的厨房,其他但凡属于禁止活动的范围,他从来不会正眼多瞧一眼。
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他的嘴角微微扯动,终于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走向韩秀的卧室。他刚走近,一股子凉气从门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他抿紧削薄的嘴唇,将门轻轻推开一点,冷空气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凉意直袭他的身上,说不出的凉爽。
目光直落在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他才明白,原来人类的世界是有床的,而且比试验室里的更大更宽。
他又看向墙上挂的空调,薄唇抿得更紧。他一度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其实不然,而是躺在床上的女人在独自享受。
外面闷热湿的空气让他难受,这里仿佛又像是回到了试验室里的恒温状态。
他决定从今晚开始睡在这里,外面的沙发睡得他很不舒服。他关上卧室门,选择无视床上那个睡姿不雅的女人,直接走向床边。当看到床尾的立灯还亮着,他又走过去将灯关掉,才慢慢走回床前,顺着床沿轻轻躺下。
一周多不曾沾上这样舒适的床,今夜他应该可以拥有良好的整夜的深度睡眠。每天睡着那张超床的沙发里,肩和臀相互挤压,让他觉得身体血液循环不畅,身体会麻木、痉挛和酸痛。
尽量不惊醒身侧的韩秀,他将被子轻轻拉盖在身上,调整了下姿势,闭上眼睡去。
睡得迷迷乎乎,韩秀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昏暗,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她从被窝里爬起,伸出头看了又看,为什么不见了爸爸妈妈?
她抓紧了被子,害怕的瞄向卧室门的方向,外面一片漆黑。
她壮着胆,颤着声音叫着:“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可是是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她,她更加害怕了,瘦小的身子费劲地滑下床,穿起拖鞋,慢慢地向卧室门走去。
突然,门口蹿出一只大狗,黑亮的眼睛瞪着她,吐着鲜红的舌头,尖尖的白牙可怕极了。
“啊――”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放声大哭起来……
“啊――”韩秀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身,浑身湿汗。
她捂着胸口,这里跳得激烈。
一定是她睡觉的姿势不对,手臂又压着胸口了。每次只要这样,她必做恶梦,总是会梦见小时候被忘了锁门的爸妈丢在家中,然后跑进来一只大狗冲着她龇牙咧嘴。
窗帘的缝隙里透过一丝丝晨光,房间里蒙蒙亮。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湿汗,又拨了拨头发,抬眸间,看到床尾,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咦?她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喜欢将床尾的落地灯点着,怎么那盏灯是灭的。
窗外天已经朦朦亮,光线透过窗帘,让整个屋子看起来不是那么暗。
她的目光落在左侧床尾拱起的被子上,停顿了几秒,猛地偏过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这一看,她歇斯底里潦尖叫出声:“啊――”
小七在她第一次短促低闷的尖叫声中已经惊醒。
清晨时分,入耳的第一个声音不是他喜欢的鸟叫声,而是身边女人的恐怖叫声。这样的噪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的心律加快。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啊――”韩秀再一次放声尖叫,抓住身后的枕头向下床侧拍去。
小七没料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部身上着着实实地被灌满了荞麦的枕头打了两下,生疼。就在枕头将要落下第三次,他伸出手,拦下了这个约莫有几斤重的荞麦枕头,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身。
枕头被抓住,没有武器,韩秀松了手,直接伸手向小七打去。
小七闷哼一声,肩头上的伤口被韩秀的手掌重重地一击,有种锥心的疼痛。
“你怎么跑进我房里的?!”韩秀气急,手脚并用。
小七这次有了防备,在她又一次挥手打过来的同时,他迅速伸出手挡住。
两人拉扯之间,小七的忍耐到了极限,索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床上。
她刚想挣扎,他的两只手迅速按住她的手腕,撑在了她的上方。她又抬起脚,想用脚踹他,却徒劳,因为他会先她一步,用腿抵住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所谓男上女下,刚好形成了万分和谐的姿势。
因为剧烈的斗争,小七粗喘着气,那从鼻端喷出温热的气息真接撩拨着韩秀的面部。韩秀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和他的心都在猛烈地跳动着。
韩秀羞愤地就差没用脑袋撞死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只要他的身体再下压一点,便可以直接对她攻城略地了。
“唐泽齐,我救你,让你住我家,是看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份上,是看你妈的面子。你现在这种样子算什么?!半夜爬上我的床,你现在是想强x吗?如果你缺女人,你直接讲,我帮你打电话,想跟你上床的女人一定能从这里排到市中心。”这是引儿狼入室吗?韩秀觉得好悲凉,死死地盯着他。
她每说一句话,小七的双眉都会下意识的轻皱,眼眸的颜色也会跟着越发的深沉起来。直到她说完,他的双眸里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颜色,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僵硬。
隔了好久,他才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反应这么大,是以为我要强x你?”
“难道不是吗?”男人半夜偷偷摸摸爬上女人的床,难道只会是纯粹来睡觉?!
“我没有在你身上闻到半点人体信息素的气味,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皮层活动变强,体内细胞氧含增多,更没有荷尔蒙分泌过旺,所以不可能做出强迫你进行□□的事情。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只有畜生那啥才叫□□,他究竟懂不懂?为什么他一开口都有种让人随时想拿根面条去上吊的感觉?
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他并无恶意。她有些混乱,便问:“那你现在压着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想那啥,那你偷偷摸摸爬上我的床什么意思?”
“睡觉。”言简意骇。
“睡觉?!别的男人这样说,也许我会信,但你说睡觉,说给鬼听,鬼都不信。你快放开我啦,手腕都要被你压断了。”他身体的整个力量几乎全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手腕被压得快要断了,痛死了。
他盯着她面部表情变得扭曲,愤怒的双眸满是痛苦,他松了压在她手腕上的双手,从床上起身,异常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现在晚上温度差不多在33-34c,我一直以为这里没办法达到室内恒温,但是昨晚你的房门没有关上,当我走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的房间是例外。还有,我也一直以为这里所有人都是睡沙发,进了房间后,我才知道你睡得是床。”他顿了顿,幽黑的眼眸里满是鄙夷,“所以,我只是进来睡觉,是你想得太多了。”
被束缚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自由,韩秀却语塞了,一时无法从小七的指责中回过神。
以他多日来沉闷不屑开口的风格,却说了一大堆话,只是解释说明他会半夜偷偷摸上她床的理由。吹冷气,安心睡觉,保证睡眠质量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是她多虑了。
他始终都是一副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即便波澜不惊地控诉她在虐待他,都好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很好,大家一起出来玩。
“怎么可能都睡沙发呢?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凉席吗?你可以把凉席铺在地板上,然后睡在凉席上嘛。”她从床上弹坐起身,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他怎么这么笨,哪有人这个天睡在布艺沙发上。虽然她是有心虐他一下嘛,没有给他准备电风扇,但是扇子还是有准备的啊。这酷暑的天气,如果是她敏感娇嫩的肌肤,别说是睡上一周多,恐怖睡上一晚上就要起一身的痱子。
厌恶他,同时又可怜他,而不得不收留他。矛盾一直在她的内心深处挣扎、蔓延……她甚至还有不厚道的想法,希望他受不了高温恶劣的环境离开,可是这一周多来,他仅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连声询问都没有。
她以为他是默认了,原来是他因为撞坏了脑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有床和空调的存在,她却丢脸的以为他要□□他……
好丢人哦。
殊知,他开口却与她的想法有异,“你带我回来的那晚,你就睡在沙发上。我以为这是你们的床。”
“什么?那当然不是床,我会睡那,是因为你发烧嘛,而且上周也不算太热。你怎么会笨的以为那是床?”她有种笑的冲动,可是又觉得很不厚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小七别开脸,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回想起他被她打得时候,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她的一张俏脸刹时胀得绯红
她有些心虚地瞄向他,结巴道:“你……你现在是怪我虐待你吗?”
小七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波里写满了“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