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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尾声

    经过两年的发展,民办船行实力愈发壮大,在几个大城之间也建立了固定的水运航道,分走官办船行好大一杯羹。由于船钱比官办船行便宜不少,已是广大穷人们出门远行的首选。

    在丁家船行,到朱琴城的水运航道是最早固定下来的,这其中高管事出力最多,于是大伙私下传言,年轻貌美又是单身的高管事在朱琴城有个“相好”,隔一两个月就要找借口亲自跑一趟。

    他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一帮没见识的!已经固定的航道就不用管了?知不知道老板最喜欢勤快人……满金在甲板上翘着二郎腿,眯眼想着已经在船行待了三十几年的大管事,依旧迈着老腿在澄塘城四处巡查。

    船行管事有好几个,大管事可只有一个呢……

    朱琴城跑了那么多趟,两岸风景早已看厌,百无聊赖中,船头传来两个书生的对话。

    “想当年那场大婚,场面那个宏大啊,我正好在京城,就见那满城红灯,彻夜不灭,宫门口人山人海,都想瞧新皇夫一眼……”穿黄衫的书生正在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

    “民之膏腴啊!”另一个穿着褪色蓝衫的书生痛心疾首,末了又摆出不信的神情,“皇夫岂是我等小民想看就看的?”

    “脸自然是看不见,但远远地能瞧见喜面啊。各地进贡,还招了匠师入京,最后选中的喜面,自然是万里挑一,瞧清楚了回头找人照着做一个,婚嫁时戴着,多有面子。”

    “难怪,现在街坊上好多面具,都说跟新皇夫当年戴的一模一样。”蓝衫书生恍然大悟。

    “如今也没什么新皇夫啦。”黄衫书生叹口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蓝衫书生愤慨,好像被抛弃的那个是他一样,“才一年,就废成白身,一点旧情都不念。”

    “一年?你小瞧了女人的狠心。”

    “还有内情?”

    “嘿,大婚后没几日,就有传言说,新婚当夜女皇收到惊吓,大病一场,再后来传言又说,女皇彻底冷淡了新皇夫,见都不愿见他……”

    “才一天?”蓝衫书生再度表示怀疑,“难不成是房中术太差让女皇厌弃了?可听说那皇夫以前做过侍君。”

    “谁晓得呢,女人最是善变,说不准掀开喜面的那刻又反悔了。”

    “传言不可尽信也。”

    “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是我相熟的几个贵人告诉我的呢。”黄衫书生言之凿凿。

    “哼,成亲形同儿戏,天下女人皆是一帮负心薄情之辈!”蓝衫书生一副被天下女人辜负过的模样,听得一旁的满金直撇嘴。

    “话也不能这么说。”黄衫书生忙安抚,“世上也有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就说咱们要去的朱琴城吧,里头就有一位奇女子,千里追夫郎!听说,那夫郎长得奇丑无比,当年还与人私奔逃家,那女子不但不告官,还亲自追来,苦苦哀求夫郎回心转意……”

    随意听着的满金差点一头栽到河里,难道说的是烂薯瓜?

    “不对啊,既然那夫郎很丑,怎么会有人跟他私奔?”蓝衫书生又提出质疑。

    黄衫书生也不耐烦了,旅途漫漫说点闲话,怎么老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么爱怀疑怎么不去做捕快。

    “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丑人啊,那位奇女子就亲口说,最喜欢丑人,越丑越好。有一个喜欢丑的,就不许有第二个啊?”不待蓝衫书生开口,他接着道,“这话可是我老家一个亲戚亲耳听到的,就是我这回去投奔的那位。”

    蓝衫书生依旧看啥啥不顺眼,“好话谁不会说,我看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

    黄衫书生懒得理他,径自探出头朝水面照照,神往地道:“其实我也不算好看,不晓得入不入得了那位奇女子的眼……”

    呸,凭你也配……满金鄙视地扭过头。

    之后到了朱琴城,满金故意多收三个大钱,欣赏着两个落魄书生肉痛的表情,心中甚是畅快。

    船要第二天才返程,掌橹的两名船工都是跑熟的老手,晓得船行炙手可热的高管事接下来要去见那个“相好”,便将船交给满金,自行进城歇息去了。

    满金亲自驾着船又行了几个时辰,来到咸安镇,熟门熟路地摸上曹府,却只见到守宅的少年。

    “又出远门了?”扑了个空,满金自然不高兴。

    “嗯。”冯咸点头,这两年在满金时不时的小恩小惠之下,少年已经成了他的小眼线,这时就很尽责地汇报,“听说有个地方出了个高人,家主和夫郎就赶去瞧瞧。”

    “哼。”就知道又是为了姓戚的那张脸,满金一直以为他们在找高明的大夫,这两年偶尔会碰上两人出远门,除了失望倒也没多在意,反而追问:“还有呢?”

    冯咸挠挠头,“嗯……家主还是没提再娶夫郎的事。”

    烂薯瓜,算你狠!满金暗自咬牙,居然这么有毅力……

    想起船上听到的传言,难不成真喜欢丑人?自己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真要弄丑点才能入她的眼?

    又过两年。

    丁家船行大管事回乡养老,满金如愿升任大管事,于是决定再亲口问一次,如果还是被拒绝,就……就找个比烂薯瓜好一百倍的女人嫁了!

    来到咸安镇的曹宅,见到曙光时,她正摆弄着一个面具爱不释手。

    “满金?”曙光见到他也很高兴,“又轮到跑朱琴城了?”

    “嗯。什么好东西?”他凑上前一瞧,是一张兔子面具。

    曙光朝脸上比了比,“是不是很可爱?”她笑得眼睛都眯了,“戚秀色做的,他以前做的鬼面全拿去卖了,这次这个一定要留下。”

    姓戚的也会讨好女人了?满金心里酸酸,故意转了话题:“前些日子,我成大管事了。”

    “太好了!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今天正好一道庆祝,有现成的好酒好菜。你先坐会儿,喝口茶,我去喊戚秀色。”曙光欢喜倒完茶,转身要走。

    “一道庆祝什么?”满金疑问。

    “就是这个啊。”曙光指指桌上的兔子面具,“戚秀色忘记了怎么做其他面具,如今终于记起来了,所以要庆祝。”

    剩下满金一个人在堂屋时,他犹豫了,今天似乎不是个问话的好时机?毕竟最后一回了,要慎重,要不下回……再酝酿酝酿?

    游移的目光扫过桌上,他随手拿起面具,用做了几年管事的眼光挑剔,这面具用料一般,都是平民货色,也就瞧着精致可爱了一点点而已。

    不过是一张面具,值得这么高兴么……他酸溜溜地想。

    翻过来,忽然发现面具内侧的下巴处,有几个浅浅的小字。

    近看之下――

    由爱而生怖。

    摸着这行小字,满金怔在原地。

    回想这几年的勤快往返,回想方才的犹豫退缩,一时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