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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时疫

    临近年下,宫内大小事务繁杂,华妃和肃妃也都来昭阳殿请朱宜修做最后的定夺。

    朱宜修见慎刑司要发落一批宫人,罪名都是些鸡毛蒜皮。遂道,“快过年了,不宜见血,还是从轻发落为好。”

    “皇后仁慈,可臣妾认为若不重罚,恐奴才们不能心生敬畏,做事也要偷懒的。”华妃道。

    肃妃甘氏一贯和她不睦,道,“皇后娘娘,臣妾赞同。原就是些小事,动辄要挨几十板子也太苛刻了。”

    “嗯,肃妃所言甚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华妃,本宫知道你是为正后宫风纪。可皇上乃是仁君,你也不要太斤斤计较了。”

    二比一,华妃落了下风,只能悻悻道,“皇后既这么说,那就从轻发落吧,算这些奴才好运。”

    除夕之夜。合宫欢聚,嫡系亲贵们也都奉旨入宫守岁。

    尤静娴随玄清一道来了,整个人气色红润,略有丰腴,想来月子里一定是调养得很好。

    玄凌对清河王素来亲厚,道,“六弟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往后朕也要派你去做些差事历练历练,再不能同过去一样整日里闲着了。”

    玄清心知玄凌不过是句客气话,当不得真的,应道,“多谢皇兄看重。只是臣弟自在惯了,最怕那些俗事繁琐。还请皇兄饶了臣弟,只让臣弟守着妻小,纵情山水,当个富贵闲人吧。”

    “果真是成家立室的人了,六弟三句话不离弟妹和世子,可见是夫妻情深。皇上,依臣妾看您还是别做那恶人了,免得六弟妹埋怨您啊。”朱宜修笑道。

    玄凌对玄清的知情识趣也很满意,笑道,“宫里的孩子不多,往后叫予澈和予涛一道念书,堂兄弟也有个伴儿。就像过去朕和六弟那样。”

    清河王夫妇起身谢恩。盛装打扮的尤静娴和风姿俊逸的玄清站在一起仍是一对璧人。

    玄凌挥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道,“都是自家人,别动辄起身谢恩的,家宴上随意些也无妨。”

    “皇兄每回都说随意,可还是得按着规矩来。”玄清随性道。

    玄凌闻言大笑,道,“只有六弟敢这么说,难怪外头叫你‘自在王爷’。”

    大家都纷纷笑起来,一派和乐气氛。

    按惯例,亲贵们轮流向玄凌祝贺新年之喜,汝南王玄济和玄凌的关系在朱宜修和贺氏多年的潜移默化下也是融洽许多,玄凌偶尔会派玄济去做些与兵事沾边的差使。

    “祝皇上万岁安康。”玄济不似玄清的文采,说出的话也是言简意赅。

    他们兄弟互相敬酒,朱宜修也没闲着,与贺氏说道,“庆成郡主愈发出挑了,本宫瞧着都是个大姑娘了。”

    “皇后谬赞了,她小孩子家家的,没得叫她轻狂。”贺氏谦虚道。

    朱宜修伸手招了庆成郡主到身边,细细端详后,亲切道,“真是个小美人坯子,今年多大了?”

    庆成轻声答道,“回皇后,臣女今年十二岁。”

    朱宜修揽着她对贺氏道,“时间过得真快,再有几年就成人了。到时候本宫一定请皇上给指个好人家。”

    “多谢娘娘,庆成胆子小,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帝姬雪玉可爱。”贺氏道。

    听到永泰,朱宜修不免眉头轻蹙,道,“永泰的病从年下起就反复发作,太医也治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宫倒盼着她能和晚衣一样健康就好了。”

    “臣妾失言了,还请娘娘恕罪。”贺氏忙赔罪道,“帝姬有皇上皇后福泽庇佑,定会早日康复的。”

    朱宜修摇头道,“不关王妃的事,本宫心里有数。只盼永泰能承王妃吉言了……”转而一笑,道,“别叫本宫扫了大家的兴致,今晚是团圆守岁,原该高兴的,诸位自便。”

    乾元十三年的初春,新入宫的恬贵人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母以子贵,玄凌随即晋为从五品良娣,并在宫中举行筵席庆贺。悫妃汤静言与她走动渐多了起来,外人只道这悫妃好歹身居妃位,怎么如此自贬身价去拉拢一个良娣,真真是笑话。但朱宜修则敏锐的察觉出汤静言的举动背后另有隐情,着人暗中留意。

    杜良娣的身孕并未为宫廷带来多少祥瑞,一场严重的时疫开始在宫中蔓延开来。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开始,最初始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开始只是头痛,发热,接着颈肿,发颐闭塞,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宫中开始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

    太后带了朱宜修在通明殿焚香祷告并没有获得上天的怜悯,太医院的救治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被时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死去敌人也越来越多。玄凌焦急之下,身子也渐渐瘦下去。

    朱宜修记得前世的时疫是温实初想出来诊治的办法,如今他已被外调别处,少不得要看别人的了。她虽然知道如何医治,但此刻还不拿出方子的时候。

    永泰的身体虚弱,喂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玄凌为了时疫忧心,一时也顾不上这个女儿了。朱宜修拿葛太医的药方看过后,发觉确是对症的,自己暗中只叫孩子的病拖着别太快好,怎会一下子这么严重了。

    朱宜修带人去了偏殿,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头永泰的哭声,皱眉道,“帝姬连哭声都这么低,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伺候的琴娘立刻跪地道,“回娘娘,帝姬前两日原已经有些好转,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又发起高烧来。”

    剪秋道,“娘娘,帝姬别是被传染了吧……”

    “别胡说!”朱宜修横了她一眼,道,“本宫进去看看。”

    剪秋和琴娘忙跪下拦住她的去路,道,“娘娘万金之体,千万不可轻易冒险。万一真是那样,奴婢们万死难赎!”

    “都起来,事情还不清楚,慌里慌张的作甚!”朱宜修道,“本宫不亲眼瞧过,总不能放心,只走近些看罢了。”

    来到床前,琴娘撩开幔帐,朱宜修见永泰烧得满脸通红,不断的咳嗽。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永泰原本就有先天的不足,全靠着金贵药材补养才长到现在,当下也有几分心痛,道,“帝姬年纪小,怎么禁得起折腾。不管如何先去拿了太医院治时疫的汤药来,兑一些让她服下再看。”

    剪秋忙去传话,琴娘等人也都围上面纱,洒酒消毒。喂了药后,永泰的咳嗽少了些,烧仍然未退,但已经可以确定是染上了。

    永泰再如何还是帝姬,朱宜修也不肯让奴才轻易作践她,沉声发话道,“你们仔细伺候着,要是有谁敢松懈躲懒,本宫不用等时疫,先拖去慎刑司处置。”此言一出,原本还避之不及的宫人们无人再敢敷衍。

    回到昭阳殿,换了身干净的新衣,原本的被绘春拿出去烧掉,朱宜修道,“去把文世清给本宫叫来。”

    文世清是太医院院丞,医术颇受太后和玄凌信任,由他拿出治疗的方子大家也不会怀疑。来了之后朱宜修提点了几句药方的事情,他自然明白。为保稳妥,先行回去待确证有效果后再去面见玄凌。

    玄凌在得知有治疗时疫的方子,大喜过望,对朱宜修道,“有劳皇后慧眼识人。”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职责,也多亏了文太医医术高明,才能想出治疗的法子。”朱宜修低声咳嗽了几声。

    玄凌见了,道,“皇后怎么了?”

    文世清见机道,“皇后娘娘为时疫操心,连日疲累未曾休息好。”

    “皇后辛苦了。”玄凌安慰道。

    “臣妾辛苦些倒也罢了,只是元安竟然也有染症的迹象,臣妾心急如焚……”朱宜修眼圈一红。玄凌听后道,“如今有了方子,朕一定会叫人把女儿治好的,皇后别太担忧。”转头对文世清道,“先去治疗帝姬,再把药发给染病的宫人们。”

    文世清赶忙退下,这时,外头杜良娣身边的侍婢来报道,“皇上,不好了,小主见红了。”

    “怎么回事?”玄凌子嗣不多,对这一胎也是颇为看重的。

    “小主早上起来就喊肚子疼,到了午间就见红了。”

    朱宜修闻言,做出一副贤良的样子道,“皇上还是去看看吧,臣妾还要回宫去照顾元安。”

    玄凌赶着去了,朱宜修也返回昭阳殿,对剪秋道,“杜良娣的事情你去打探一下。”

    晚些有了消息,杜佩筠是吃坏了东西,经过太医救治,她本人没事,只是孩子流产了。

    “杜良娣怎会突然小产?”朱宜修道。

    剪秋回道,“杜良娣不知分寸,索要无度。看不惯她的人多着呢,没准是华妃那边动的手。”杜佩筠自从有孕以来,恃宠而骄。常常称胎动不安把玄凌从别处妃嫔那里叫走,有两次还是在华妃伴驾的时候派人来请,华妃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朱宜修摇头,道,“虽说华妃可能做手脚,但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兴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娘娘认为还有其他的人?”剪秋道。

    “杜良娣有孕以来哪些人和她走得近?”

    剪秋想了想道,“她那个骄狂性子,谁受得了和她亲近。也就是一些同住的更衣,选侍去巴结……对了,还有悫妃。”

    朱宜修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道,“本宫正愁没引子发作,她倒赶来送把柄。这一回怕不是华妃的手脚,可惜杜良娣的胎……”

    “娘娘的意思是悫妃?”剪秋有些不敢相信,“她有那个胆子?”

    “怎么没有?”朱宜修反问,“她敢挑拨帝姬和本宫离心,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我们就要动手吗?”剪秋道。

    ”等看过太医院的脉案再说。”朱宜修道,“杜良娣那儿咱们不用管。有这样的娘,生出来的孩子怕也好不了多少,没了也罢,皇上自然会去安慰她,要本宫操什么心。”朱宜修不以为然,见琴娘进来了,道,“帝姬如何?”

    “回娘娘,帝姬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没醒。”

    朱宜修听了也略放了放心,道,“烧退了就好,你用心照顾着就成,那药先给她停了吧。”

    杜良娣失了孩子哭闹不休,非说是有人害的,口说无凭。玄凌当然不会相信,她直闹得她宫里沸反盈天,鸡犬不宁。为了安抚她,玄凌封了她为恬嫔,但却不再翻她的牌子。

    恬嫔失子又失宠,转眼成为明日黄花。大起大落不过短短数月,令人唏嘘。

    妃嫔早晨来凤仪宫问安时不见恬嫔,华妃娇笑道,“恬嫔越发不懂规矩了,怎么连给皇后请安都敢迟迟不来呢?”

    “恬嫔小产,身体需要时日调养。本宫就暂免了她的问安。”朱宜修温和道。

    “都养了一个多月的还没调养好么?”华妃嗤道,“皇后娘娘心地仁慈体恤她人,若换做是臣妾,定要好好教导她何为宫规严明。”

    “本宫知道妹妹一贯重视风纪,但过于严苛难免底下人心有怨言,凡事还是以和为贵。”朱宜修缓缓道。

    “若是小人自然会在背后嚼舌,诋毁主子。皇后怎么也信那些个风言风语。”华妃抚摸着头上的玉石朱钗。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说的人多了,难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有损妹妹你的清誉。肃妃和你一同助本宫协理六宫,她又比你早进宫,你有事也要多和她商量,免得落人口实,说妹妹你独断专行啊。”朱宜修知道肃妃甘氏遇上华妃多半是铩羽而归的,但也不能坐视不理,总要替肃妃撑撑腰才行。

    “臣妾谨遵皇后教诲,一定会多向肃妃姐姐讨教。”华妃口应心不应道。

    “悫妃,你往日和恬嫔走得近。她如今失了孩子,正在伤心的时候,你就多去她那儿安慰安慰,劝她想开些。”朱宜修看向汤静言。

    后者被点到名字,脸色一瞬间闪过心虚,道,“臣妾明白。”

    朱宜修不动声色道,“嗯,今日就这样,大家都跪安吧。”

    “娘娘,娘娘,不好了!”琴娘忽然进来,道,“帝姬她……”

    朱宜修脸色一白,道,“别慌里慌张,好好说话,帝姬怎么了?”

    “帝姬,帝姬病重!葛太医说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