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唐三好的肩膀,齐天笙顺势将她往矮桌上一压,眼眸满含**,居高临下地笼罩住她.
她头枕在桌面,两手被他压向桌沿,他侧侧脖颈,单手懒懒地脱下银红外衫,露出霜色内衫.
那妖冶的挑逗动作配上男人特有的浊重呼吸,让她撇过头,眼紧闭,眉头紧皱,咬紧嘴巴.
她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大义凛然,为国献身的巾帼须眉吗?不得已才得被人糟蹋?
跟他这个恶霸在一起有丢脸到这地步吗,需要露出那种英勇就义的痛苦表情吗?
“你打算用这副倒胃口的表情伺候小爷?”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伺候少爷,您吩咐.”
“……我要什么样妖艳奔放的女人没有!你以为我和那梁呆子一样有问题,谁稀罕和一块没盐豆腐欢好!”
“那劳驾大少爷去找’什么样妖艳奔放’的女人欢好哒!”
“好!小爷找给你看!”他是有多呆,要什么妖艳奔放的女人都行,却愿意花上一天的时间跟她在这里磨,最后还要被一块豆腐糗.
“去啊去啊,你去找啊.找来给我看看够不够妖艳奔放!”
“母猴子都比你妖艳奔放!至少不会被男人压上桌的时候露出吃多了想吐隔夜饭的倒胃表情!”
“那你去找母猴子!把它压到桌上看看它会对你露出垂涎三尺,欢迎临幸的表情吗!”怒火万丈,她蹬腿踢了踢他,力道不大,可那最直接拒绝让他眯紧了眼眸.
虐恋情深的肉欲气氛早已被母猴子彻底打断,他忿忿地抽身转身要开门,回头却见那条惹他眼的玉体还横成在桌上,只着内衫,肩头裸露,一副被人吃到一半丢之可惜的诱惑模样,他有骨气,才不吃不愿入他口的食物,他有原则,才不要人在身下心在别处的女人!
在拣起垂落在脚边的外衫,他大手一甩,遮住她碍眼的身体,打开房门,大步离去.
半晌后的静谧,唐三好缓缓地掀开了眼皮.她有胆跟他吼上两句,可不代表她敢看着他那双银灰色的慑人眼眸.
屋门大敞,她身上盖着他留下的外衫,她裹紧外衫,遮住她残破的内衫,不可避免地嗅到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他…不会真的去找女人了吧?
说她的表情倒胃口,她又不是故意露出想吐隔夜饭的表情,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吐隔夜饭啊,他把她丢上马颠儿颠儿好一阵,倒现在她的胃还在抽搐抗议想翻吐呢!
“呕!”
她按住胃儿,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跨出门,脚跟还未站稳,一道寒气掠过脖间,只见侍剑站在门边手握长剑直指她的脖口.
“侍…侍剑?”他主子要他来杀人灭口么?只是顶撞了他几句,没到要被灭掉的地步吧?
“三小姐,你欺负我主子.”
“咦咦咦?我哪有.”
“啐!侍剑,你这根本不是帮九千岁,我来我来啦,哪有拿把剑抵着女人喉咙保护自己心思敏感纤细的主子的.”奉鞭甩出一鞭卷开侍剑的剑, “啪”得拉紧了手里皮鞭,哼哼道, “三小姐,你最好坦白地告诉咱们,您对咱们世子爷是不是真心的.”
“唉唉唉?”忠心护主也不待照顾个人感情的问题吧?这两只小保镖是不是八卦过头了.
“是啊!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姐姐交代了什么,所以你才对九千岁明拒暗诱,搞得咱们九千岁牵肠挂肚,食不能咽,寝不安眠?”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剑一鞭逼得她步步往回退.
“那你干什么无缘故给咱们九千岁留饭?!”
“他没吃晚饭,我给他留饭,有什么不对?”
“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咱们世子爷会很容易就化作一潭春水发浪吗?”
“哈?发…发浪?”所以她今天被人撕了衣裳恣意轻薄,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不顾王府规则,擅自喂食了野生动物吗?
“什么发浪啦!侍剑,那是感动吧?你把九千岁当交配期的猴子吗?”
“不是发浪是什么?唉!从知道三小姐出门那刻,脸就黑得像被墨汁给浇过似的,他等了一天,我们也挨了一天,搞到最后,还得骑马才把女人抢回来的.我说三小姐,你也真损,你去谁家不好,往白大人家去,你不知道咱们世子爷最忌讳那家伙了吗?害我们这回子饭都还没吃,饿扁了.”
奉鞭没头没尾的抱怨听在唐三好的耳朵里,有些一头雾水, “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吗?”
她耽搁了好些时候,没赶上晚饭是正常的,可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府里吗?
“怎么吃啊?”奉鞭跨进齐天笙的房间,朝唐三好招了招手.
她狐疑地跟上步子,奉鞭撂起侧厅的隔帘,偏厅里摆着一张大理石圆桌,桌上四碗四筷,几份已经凉透的菜色分明与她昨夜为他留下的饭菜如出一撤.
一颗石子投进平湖.
齐天笙只着一件霜色内衫,咬着一杆狗尾草,没坐相地架腿坐在湖心亭.
心头乱绪湖中漪.
思及方才说的每一句话,仔细推敲,分明泄露出在乎和没风度的猜忌,他斤斤计较到连他自己都觉得烦人的地步,小气到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他怎么会说出那些话!那女人说不定发现了他的心思,正捂嘴偷笑.他堂堂大世子,还号称自己过尽千帆,结果幼稚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
湖风一过,撩起他颈边的发,只着内衫的他感到一丝凉意.
背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他几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嘲笑他吗?听出他话里的端倪,知晓他根本就是在嫉妒吃酸就来嘲弄他是吗?
他没用,明知道她在勾引自己还要上钩,他很窝囊,明知道她真心不在自己这里还要抱有多余的期待.
嘲吧,弄吧,惹火了他,就把她丢到湖里去喂鱼,逼她湖里边扑腾边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哒”,否则就不救她上岸!哼!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吃饭,对不起哒.”那么小小又随手的一个动作,她根本没太放在心上,以为他不会因为这太过家常的动作感动.
背后软绵绵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明知道她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他还是不自在地别眼看向湖中央.
“你干吗不早跟我说,你在等我吃饭哒,我会早点回来,不…我就不出门哒.”
“……”
见他还不肯转过头来,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你还在生气哦?”
“……”
“那怎样你才原谅我哒?”
“…知道错了,就自己靠过来.”
“咦咦咦?”
“我不要听咦咦咦,我要听好好好!”
“……好好好.”
她也跟着坐上亭边沿的长椅,靠近了他几分.
还以为她足够聪明,能揣摩出他丢脸的心思,如今看来,她根本还是一窍不通.
“抱着我.”
“咦…”
“你不是要认错吗?态度呢?”
“好…好好.”
两只手试探地从后绕过他的腰际,怯生生地碰了碰他,小心地收紧成圈.
塌实感让他上了瘾头,冰凉的手移向她紧扣的双手.还不够,好象还少了什么…他闭上眼眸,皱了皱眉头,不满地侧颜嘟囔.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把脑袋靠也靠上来.”
“好嘛.”
“嘛什么嘛,我要听好好好!”
明明以前那么讨厌她说好好的,他在闹什么脾气呀?她牵唇一笑,依他, “好好好!”
侧面靠上他的背脊,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他的手好凉,因为外衫还穿在她身上,她怕他冷,反手扣住他的手,两手搓了搓他冰凉的手掌, “进屋吧,你手好凉.”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被圈进一个不算暖的怀抱.他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还嫌不够似地往怀里塞,想用她来填补所有的冷虚.
这个府里不算暖没关系,她这里有,这个府里没他立足之地没关系,她这里有.她那些小到可以忽略不见的动作为何总是能踩上他的心弦?让他堕落到甚至不在意她真心与否.
她的脸紧靠着那冰凉的胸膛,他俯下身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再一下,一下就好.”
就算她心里还想着那梁呆子也没关系,她跟那个已经变成她妹夫的男人没可能了,他要有风度有气度,她姐姐要她待在他身边,她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他不急,慢慢来.
迟早梁呆子在她面前将变的什么也不是.
“侍剑和奉鞭还在等咱们吃饭哒.”
“让那两个猴崽子饿死好了.”软豆腐在怀,谁有心情关心童工吃饭的问题啊?
“没有猴崽子,齐天大圣就不拽哒.”她正噗笑出声,下巴被他曲指暧昧地挑起仰高,粗砺的拇指刷过她的唇,灰眸里的想亲热的意思不言而寓.
“豆腐.”他启唇,眨了一次眼.
“唔.”
“来亲嘴.”
他侧身低首大喇喇的模样让她脸色一窘,抬手推了推他贴靠过来的胸膛, “为什么突然要亲,不要啦!”
“想亲就亲了,哪有什么理由,难道你要小爷说你娇羞的脸很诱惑,我忍不住了吗?”
“咦?这句台词好熟悉哒.呀!<小侄儿,快上来>!”
“什么鬼东西,你不要想故意转移话题.”
“不是哒,是你第一次看的**哒!”还有他穿女装的俊俏模样,还有关于他的好多好多东西,白龙公子都一一珍惜着,她该不该告诉他呢?关于白龙公子的事…
“哈?”他莫名其妙地瞪瞪眼.他齐大世子看过的**车载斗量,谁会记得第一本是什么啊.
怀里的家伙突然仰起脑袋,两只眼泡挤满了不甘愿的委屈,好象被良心和道德感拉扯压迫后要做出最后的艰难决断,两片唇抖了抖,颤颤地掀开.
他不予理会,抱住她的脑袋侧颜俯身凑近就要行凶.啐,今日就算是不甘愿被他亲,他也豁出去了!
“其实,你知道吗?白公子他…他喜欢你哒.”
“噗!”
“呀!你干吗喷我一脸口水哒!”
“……”
“他真的很喜欢你呀,他还说因为你只喜欢女人,他要移情别恋哒!我觉得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解释一下比较好?”
“……”
“你不要做贼心虚别开眼不看我哒,你心里是不是对他也那个什么呀,你还说不准我去他家丢脸哒!”
“……”
“你抱我起来干吗,呀呀呀,你要把我丢进湖里喂鱼哒?”
“……”
“你果然喜欢他,所以才要杀我灭口哒,是吗是吗是吗?”
过耳秋风声声慢.
似乎听到了遥遥吹来的惨叫声,白龙马牵起深笑,摇摇头,吹着眼前一盏清茶.
“你说的那本褶子何时才能呈上来?”
说话的人是一直低头锁眉不语的梁幸书,白龙马抬眉瞥他一眼, “什么褶子?”
“弹劾齐世子的奏折.”
“你很急吗?”
“是.”他很急,急到狠不得明日就能讨还对那俩人的全部狠意.
白龙马抿唇饮下清茶, “他的事不劳你操心,我自有打算,你只需抱好咱们的小皇帝便是.”
梁幸书低首看了一眼已然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皇帝,手臂一抬,将他托得更高了几份.
“万岁好象很中意信任你,这小家伙可很难得对人放下戒备.”
“圣上聪慧,书本里的东西稍加点拨一二他便能通晓.”
谈到自己的小徒儿,梁幸书收起了眉间的阴郁.这表情让白龙马出声调侃道, “小鬼难缠,这活换了白某可是做不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梁太辅这么喜欢小娃儿,既是这么喜欢,那便自己生一个来抱不是更好?”
“……”
“媳妇都娶了,再下来便是生子,传宗接代,你不是一直这样想的吗?天天待在宫里,你媳妇的肚子可不会大.”
“……不劳白大人操心我的家务事,麻烦你派人送四小姐回府,我先走一步送圣上还宫.”
一见他被戳中心事,抱着龙娃儿起身要走,白龙马挑眉出声,“你该不是还惦记着三姑娘,至今尚未跟娘子圆房吧?”叫自己的老婆四小姐?怎么听怎么奇怪.
一道冷瞪不偏不移地射向白龙公子,他不躲不闪加深了笑意欣然承受下来,“我只是想,若是有一天三姑娘出现在你床榻之上,你会是如何表情.君子之性淡薄依旧,还是…露出一些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来.”
“白大人,这话以后莫名在圣上跟前胡言,免得浸污了圣上,还有,我劝你还是少与齐天笙接触,臭味相投小心近墨者黑.”
“欢迎你加入我们啊.”
“无稽之谈.”
“记着你今日之言,保持君子风度.”
梁幸书抱住小龙尊,拂袖离去,等在厢房里的唐四甜终于发飚了.
男人谈政事女人得回避,她忍了,把她撂在厢房里,她也忍了.可如今是怎样,随便派个丫头跑来通知她,自己夫君要送那儿皇帝回宫,没功夫管她.
一巴掌拍上木桌案,她捏拳咬唇的模样吓坏了来传话的丫头.
哼,才刚见完三表姐,他就一直怪怪的,平时闷声不啃也就罢了,可现在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心神不宁的表情.心痛什么?心痛她被齐大圣掳走了吗?不安什么?不安她被别人怎么样了吗?
瞧她和齐大圣公子那副熟捻样,指不准在西余就丢了清白吧.他还傻不愣瞪地为个残花败柳在这穷担心!
齐公子如此风姿霸气,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看上一块无盐豆腐,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不过,最奇怪的便在这里,三表姐明明是上京来投奔唐双彩的,怎会和齐公子混在一起,还出现在白龙公子府邸附近呢?
“喂!我问你!”她吆喝着小丫头朝自己靠近些, “今日可有一位扎团髻的姑娘来拜会过白大人?”
“您是说唐三小姐吗?”
“对!就是她,她和白大人是…”
“哦,她是齐南王府双夫人的妹妹,主爷和齐南王爷交情甚好,所以唐三小姐才会过府拜会.”
“齐南王府?”
唐双彩嫁的人竟是齐南王爷?!
若是她还没嫁给梁幸书,她定要怒得咬指头,不过如今…哼,不过是个王爷的妾,那又有何惧?
想到此间,她轻轻一笑,“妹妹和妹夫到姐姐的府上拜会拜会,孝敬长辈,合符礼数,理所应当吧.”